《刀刃之蜜》17.第17章

    林臻气呼呼挂了电话，心情糟到极点，干脆关了手机，拿了包往外走，走到门口，正好赶上特意给她去买零食的何若如从外面急匆匆进来。
    “小如如，我要回家了。”林臻抱歉的说：“对不起，这些零食你自己吃吧。”
    何若如挺通情达理：“没事。你回家好好休息。”
    出了校门，林臻不想坐巴士，直接拦了一辆出租。在车上她左思右想，还是拿出手机开了机。手机刚完成初始化，就有电话进来，是齐一飞。
    “听说你病了？”齐一飞听起来挺关切：“没事吧？”
    林臻暗暗气恼，这个何若如，果然一流八卦，消息传得那叫一个快。即使想撮合她和齐一飞，也不用这么卖命吧。她心不在焉回答：“没事。何若如她大惊小怪。”
    齐一飞舒了一口气：“你在哪儿呢？”
    “的士上。正回家。”林臻没有什么心情闲聊：“没事我挂了。”
    齐一飞却不肯挂：“要不你来我家吧。我们打PS，怎么样？”
    “猪，你存心欺负我是不是？”林臻没好气：“我左手还包着纱布呢。”
    “那……我们去看电影？”齐一飞兴致勃勃：“我姐拿回来两张票，她不想去。”
    这句话提醒了林臻：“听说你姐……在和老范谈恋爱？”
    “什么？”齐一飞吃惊了一下，马上否认：“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林臻逼问：“何若如今天看到他们俩一起逛街，还手挽手。”
    “我姐就喜欢挽着人走。她穿高跟鞋，怕摔跤。”齐一飞哈哈一笑：“再说了，她今晚吃饭回来，在楼下被我碰到。老范送她回来的，两人挺礼貌，一点都不亲密。我还开了她和老范两句玩笑，问他们是不是暗渡城仓。她说不是，她和老范只是朋友。她不会骗我的。”
    林臻心头一下就松开了。可是她还是想确认一下：“说不定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没有说实话。”
    “得了吧，我姐她是恋父狂。”齐一飞神秘兮兮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她从小就喜欢比她大十岁以上的男人。老范？他还不够老。”他拉长声音：“再说，怎么说都不可能是老范。你不觉得……”他压低声音：“你不觉得老范其实是gay？他对女人从来没兴趣。”
    林臻差点没一口气噎死：“ 呸呸呸！你才是gay！ ”她抬头看看车外：“我到家了。不和你说了，拜拜。”
    “等等。你还没说去不去看电影呢。” 齐一飞坚持不懈：“你等我啊，我马上就下楼。叫那的士别走！”
    林臻还没有来得及阻拦，齐一飞已经挂了电话。
    她赶紧又拨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电话，背后是关门的声音：“别催别催，我下楼了。”林臻听着他咚咚的脚步声，那句她不想去就没有说出口。没过一分钟，齐一飞慌慌张张从楼里跑出来，冲上出租车，说：“环球电影城。”
    出租车发动了。齐一飞对着林臻得意洋洋的笑：“怎么样？动作快吧？和刘翔有一比。”
    林臻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打击他一下。“……穿反了。”她指指他的T-shirt。
    齐一飞低头一看：“靠，真反了。”扒拉着林臻要她脸朝外：“转过去转过去。我换衣服。”
    林臻抗议：“喂，你怎么能在公共场合脱衣服？影响市容！”可是齐一飞完全无视她，已经在往上撂着T-shirt，露出部分线条分明的腹肌。林臻吓得连忙把头转向车窗。
    窗外，一辆蓝鸟呼啸着擦肩而过。司机正好侧脸过来，和林臻对视。两人的目光交错了短暂的数秒。明亮的街灯，把范天格震惊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
    范天格看着后视镜里载着林臻的的士很快驰远，狠狠踩下了刹车。虽然刚才匆匆两眼没有看清楚，可是他知道林臻不是一个人。这么晚，从家出来，她身边还能有谁？肯定是齐一飞。可是为什么要和他出去？她是生自己的气，和朋友去娱乐排解，还是为了报复自己，所以自己也找男孩子单独约会？范天格心里暗暗一懣——以林臻的条件，随叫随到的年轻男孩子，应该不止齐一飞一个！可是他一直以为，她不会是那样轻浮随便感情用事的人——难道他错了？他长叹口气，重又发动引擎。
    此时出租车上的林臻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司机师傅，麻烦你按原路返回！快点！”
    齐一飞吓了一跳：“你干吗？”
    “我……我有急事。”林臻急得满脸通红：“我要回去！”
    “你……”齐一飞犹豫一下：“你是不是要上厕所啊？电影院有。马上就到了。憋一下就好。师傅，开快点！”
    “齐一飞！”林臻都快哭出来了：“我要回家！师傅，你再不调头，我就跳车！”
    的士司机没见过这种架势，连忙在红绿灯处调头。齐一飞不断追问林臻到底怎么回事，林臻什么都不说，只是急切地看着车外。越接近家，她就越紧张。终于到了楼下，的士还没停稳，她就打开车门，迫不及待跳了下去。
    楼下空荡荡的，哪里有那辆蓝鸟的影子？
    林臻在楼下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不见范天格。齐一飞紧紧跟在她后面，不住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我……”林臻失望至极，却又不想让齐一飞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怏怏回头往楼上走：“我回家了。”
    齐一飞丈二摸不着头脑，跟着林臻走了两步。林臻回头对着他发火：“你老跟着我干什么？”
    他们俩虽然经常斗嘴，可是很少翻脸，齐一飞从来没有见过林臻这样发脾气过，吓得马上站住了，想了想，小心翼翼说：“那……我回去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林臻不理他，转身蹬蹬得上楼。身后齐一飞的脚步声慢慢下了楼，终于消失在门外。林臻忽然站住，跑下楼去。
    楼下还是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照着林臻，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拿出手机给范天格打电话。电话响了两声，竟然接通了。林臻不等人说话，就抢先说：“你在哪儿？”
    和她仓皇的声音相比，范天格显得十分平静：“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根本就没想去！”林臻急急解释：“今天是我错怪你了。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回萍湖了？”
    “你想我回萍湖么？”范天格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林臻吓了一跳，回过头去，范天格微笑的看着她，路灯下他的眼神无比温柔：“我说了要来见你的，不能失信。”
    林臻眼圈顿时就红了，扑上去抱住范天格，在他怀里憋了很久，才瓮声瓮气说：“我以为你刚才看到我和齐一飞出去，生气了。”
    范天格紧紧回抱住她。他刚才的确是有点生气，可是又不想这么一走了之，所以把那辆招摇的车停到僻静处，打算过来等林臻回来。没想到一走过来就看到他们的出租车回来，她从没停稳的车上往下跳，还打了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霎时间他就什么怨气都没了。
    不过现在想起来他有有些后怕：“下次等车停稳再下！”
    “原来你一直都在？”她不乐意了：“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还要我给你打电话？”
    范天格笑着，压低声音：“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说话？等会儿你爸爸就锻炼回来了。”
    林臻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他，脸上一热，赶紧跳开。幸亏四周没人。她跟着范天格走到停车的地方，上了车。车门关上，范天格问她：“你刚才是要去哪里？”
    “准备看电影。”林臻看看范天格的脸色，连忙解释：“我根本不想去的。可是齐一飞他非要去。刚才他……”她本来想解释他对着她脱衣服的事情，可是不好意思开口。
    其实那么短暂的交错的一瞬，光线也昏暗，范天格并没有看到车里的情景。所以他只嗯了一声，并不怎么介意。林臻看他神色正常，赶紧讨好的说：“我看到你来，马上就回来了。”
    这句话说得太不合理——如果他不来，她就和他去看电影？——但范天格已经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她并不是以自己所想的找人排解或约会报复，就已经足够——他把她拉过来，低头吻她的嘴唇。这，才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车里静悄悄的，衬得手机铃声格外的响亮。范天格并不想放开林臻，可是手机声锲而不舍的一直响着。他无可奈何，坐直身子拿起电话。
    号码很陌生。他疑惑的接通，对方是个女声：“范天格吗？是我，张婷。”
    白天商场里的一幕重又浮上心头。范天格心情骤变，冷冷道：“你有什么事？”
    “今天真是非常对不起。这都是谢军的错。”张婷欲言又止：“谢军他……一直对你我的过去耿耿于怀，因为……我们……“她支支吾吾道：“他是个很传统的人。“
    范天格知道张婷的意思——他和张婷有过男女之事，谢军大概介意他老婆不是完璧之身——可是张婷为什么要提这个？他不说话，等着她继续。
    张婷幽幽道：“……这几年我过得并不幸福。“
    范天格看看身边的林臻，她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所以还笑盈盈看着他，亮晶晶的双眸里满是期待。他就有些不耐烦起来：“请问你有什么事？“
    张婷停顿了一会儿：“天格，我听说你毕业后去南方找工作，没想到你还在本市。今天又看到你，我真高兴。以后保持联系吧。有时间的话，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她想干什么？想再续前缘？——范天格竭力压抑怒气：“好，什么时候我和我女朋友请你们夫妻吃饭。”
    张婷又停了一会儿：“……谢军不知道你女朋友是齐局长女儿。他今天那么说，并不是针对你。他只是想让我难受。你别和他计较。”
    范天格心里冷笑起来——原来如此，谢军果然还是怕得罪局长，所以派老婆来说情——他笑笑：“我从来不和他这种人一般计较。不过，我女朋友会怎么想，我可不知道。”对，他就是睚眦必报的一个人，他可不想这么容易原谅谢军，让那厮好过！
    张婷沉默了。他笑着说：“要没别的事，我还要陪我女朋友。再见。“挂了电话。
    林臻好奇的问他：“谁啊？”
    范天格把手机丢到一边：“没事。一个朋友，很久没有联系。“他想，当然，以后也不会再联系。
    可是，要不要和林臻解释清楚？她一直问他从前女朋友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他说：“齐一菱介绍我去你们X大教书。”
    林臻喜出望外：“真的？教什么？”
    范天格被她心底透出来的这份由衷的欣喜感染：“公务员考试辅导班。要通过考核选拔。所以一切都还没有决定，只是可能。”
    林臻抱住他的脖子：“你一定可以的。以后我不叫你老范了，叫你范老师。”范天格笑着低头吻她。她却忽然挣扎开来：“唉呀不好。”
    “怎么了？”
    林臻愁眉苦脸：“我们学校那么多花痴女生……她们一定不会放过你。怎么办？”她跳起来：“你要和我约法三章。”
    范天格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说说看。”
    “第一，不准和女学生单独见面。”林臻严肃的说。
    范天格试图明确定义：“公事也不行？”
    林臻才不上他的当：“不行！我爸常说，公事办着办着就成了私事。我要防缓于未然。”
    “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林的女儿，果然不简单。”范天格亲她一下：“继续。”
    “第二，不能给女学生电话号码，□□号码，和个人邮箱地址。”
    范天格挑了挑眉。看来以后还真不能把林臻当小姑娘了。她其实懂不少。“第三点？”
    “第三点……”林臻转眼珠：“暂时没想好。以后想好了，我再告诉你。”
    范天格提醒她：“所以这两条只限于女学生？”
    “啊？”林臻怔了一下，随即气急：“男学生更不行！这是第三条！”
    “好，你三条都说完了，”范天格舒了一口气：“可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不能和其他人有亲密接触。”
    “糟糕忘记了！”林臻张大嘴，后悔不已：“这条最重要！不行，前面三条作废，我们重来！”
    范天格笑着吻她：“不用了。你放心，我不会。”
    林臻吃一堑长一智：“哪条不会？”
    他在她唇间呢喃：“都不会！”
    过了几天，X大通知范天格参加面试。因为是面对社会招聘，为求公平，每个面试者要求在学校里讲授一堂公开课，题目自定。几乎所有的面试者都准备得是和公务员考试相关题材，范天格却另辟蹊径，以他在教育局的经历现身说法，讲述公务员类别、主要职责和素质要求。讲座标题十分引人注目，我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公务员？效果果然好，全场爆满。到最后，范天格总结讲座时说到，我虽然离开了教育局的岗位，可是我坚信，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公务员，因为在职期间，除了完成本职工作，我从来没有做任何损害社会愧对人民的事情。而且，我会一直这样坚持下去！
    雷鸣般的掌声！
    结果很快出来了。毫无悬念，范天格拿到了招聘证书。X大的待遇不错，工资高不说，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单身教师宿舍。
    大家都很高兴。范天格给齐一菱打电话道谢。她笑着说：“是你自己的能力，我可没有功劳。X大还夸我是伯乐呢，说我推荐了一个人才。所以，该我谢你才对。”齐一飞还跟范天格开玩笑：“老范，昨天我在网上看到你的讲座视频，你知道标题是什么吗？最帅最man的公务员讲师。点击率那叫一个高! 哈哈，你以美貌征服了世界。”
    也许征服世界是有点夸张，不过征服X大是名副其实。范天格走在学校里，常有女生跟在后面，或者直接上来跟他搭讪。他上课的时候，也常有学生不时拿手机拍他的照片；下课后，总有学生邀他出去吃饭或消遣。他心无旁骛，一概拒绝。凡是有女学生打听他感情动向，他一律回答，我已经有女朋友，以结婚为前提交往中，感情十分稳定。
    范天格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后，请林学忠一家吃饭。林学忠客气的推辞：“无功不受禄啊小范。吃饭？不必了吧。”
    “应该的。”范天格诚挚道：“如果不是你建议我去找齐一菱，我也许没有这个机会。”
    既然这么说，林学忠就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后，他对老婆何芳说：“你看我才帮多大点忙，小范就记得这么清楚，还要请我们吃饭。难得啊！知道知恩图报的人，现在不多了！”
    尤其是受了滴水之恩，知道涌泉相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冲这点，林学忠想，即使范天格以后真的变了，只要这点不变，他就不会亏待林臻！
    谁让女儿是心尖肉呢？她的一哭一笑，都扯着父母的心。手上的宝贝，小心翼翼呵护了这么多年，不能轻而易举就交出去。齐一飞那个愣头青，心性还没定型，将来的变数大着呢，现在他是对林臻好，可是那都不能作数。他怎么能和小范相比？沉稳可靠，上进勤奋，最重要的，心纯，重情义。把女儿交给他，他林学忠不担心。再说，他还不至于拿女儿去讨好齐乔正。齐乔正已经五六十岁了，还能有几年好混？小范的路，可比他宽着长着呢。
    看林臻最近进出都小脸带笑，看来两人发展的不错。现在小范是在慢慢走出低谷，不过这公务员讲师是合同制，不是个稳当工作。往长远看，还得回政府部门。这不仅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女儿。林学忠想到这里，拿出手机开始拨号：“小王，是我，老林。”
    小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顾：“老林，啥事？”
    林学忠一向不喜欢这个人，可是现在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声下气：“上次和你说的我一个朋友想和你一起吃个饭的事，你看什么时候有空……”
    “喔，那事啊……我现在在外地呢。等我出差回去再说吧。”小王冷冰冰挂了电话。
    林学忠吃不准小王是真的出差还是在敷衍他。晚上和范天格吃饭的时候，他说：“小王那边一直拖，我们只怕要找别人。”
    范天格正给林臻倒果汁，手不自觉滞了一滞：“那就又要多麻烦您。”
    林学忠客气了一句，看着林臻把果汁推到范天格前面：“我不喝这个。我想喝酒。”
    范天格瞪她：“女孩子，喝什么酒？”
    林臻撒娇：“就喝一点啤酒，好不好？”
    “不行。”范天格把果汁放回到林臻面前：“酒不是好东西，比不上果汁，健康，还美容。”
    林臻不满，小声嘟哝：“什么都管着我，总把我当小孩子……”
    范天格笑了。他的确是喜欢管着她，大到学习工作，小到早晚作息，她常抱怨他大男子主义。可是男朋友关心过问女朋友，是天经地义；况且他比她人生经验丰富的多，当然要时刻提点：“管着你不对吗？你本来就是小孩子。”他语调柔和，隐隐透着宠溺，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真情流露。
    林学忠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提高声调：“林臻，你这像什么话？范老师对你好，你别太过分！他是你前辈，规矩还是要遵守。在外面，不能像这样没大没小，给别人说闲话。尤其是学校里，范老师才去，你要注意做事的分寸，别闹得影响不好！”
    他这番话虽是在训女儿，范天格却听得如坐针毡。他和林臻在学校里还挺注意，今天的确大意了。林学忠这番话，是在给他们提个醒。的确，是要保持低调，注意影响。可是热恋中的人，一言一行，都情不自禁透着甜蜜，哪里容易掩饰？看来，只能以后在公开场合避免见面了。
    范天格看林臻一眼，心想，我们俩这场恋爱，谈得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