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工地停工一天,算是半个月以来的休假。
天越来越冷,平谷对着娃娃和龙马念叨着宝贝们呐咱们马上要都冬眠了不去超市储备粮食是不行的,可是娃娃晃荡着踢被后得来的两管几乎结了冰的晶莹鼻水不动如山淡定psp,龙马挑着眉嘴里念着mada mada dane咱们家多有钱呀我和娃娃必须呆在家防小偷。
平谷微笑,唇角抽搐——“没关系,咱家钱多得可以砸死人,让他偷,老娘还嫌他手软拿不动。”
随即,扔掉娃娃手中的psp,把她提溜起来,套了一个毛衣,两个毛衣,脖子缠了三圈围脖,蒙得不见鼻子不见眼才扔下来;而后拉着龙马穿着她从手冢手中捡来的便宜厚外套才罢休;最后抱着小的,牵着大的,笑眯眯地摔了门,仰首寒风中。
“你们,有意见?”抿唇,继续笑呀笑眯眯。
“昂。”从围巾中传来闷闷的声音,小家伙瞪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有些委屈。
“不行,娃娃,你感冒了,不能摘掉围巾,抗议无效。”平谷“啪叽”,在小家伙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看着她更加郁闷的小脸,得意得不得了。
“你不冷吗?”龙马挑眉,压低帽子,看着女子依旧半旧的破衬衣,衣角磨得起了毛。
“不冷。”平谷使劲儿向穿得像个球儿的娃娃身上蹭,一脸满足。
“比起樱乃,你还mada mada dane!”龙马撇唇,朝平谷身旁靠了靠,替她挡了点风。
“樱乃怎么了?”平谷微笑,眸子中的意味有些捉摸不透。而听到少年的话娃娃的小脑袋又垂了下来。
“樱乃比你聪明,比你会照顾自己。”少年嗤笑,脸上满是骄傲。
“是吗?”平谷扳起娃娃的小脑袋,拿手帕擦了擦她的鼻水,漫不经心地说“我倒是想知道,你的樱乃把自己照顾成了什么鬼样子!”
龙马愣了愣,眼神开始游离,看着平谷,有些茫然。
到了超市,龙马和娃娃都有些兴奋,他们已经许久未出过门,除了她,还不曾见过外人。
平谷虽担心两人被别人认出,但仔细想想,娃娃快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总要见人的,她无论如何,会为她铺好路,便是战争,也不能退缩。
至于眼前的少年,那个人也快回来了吧……
平谷在心中嘀咕着,走到了零食的货架旁,上面有许多咸蛋超人标志的巧克力饼干,她看着,眼中泛着两泡眼泪,感触极深,老娘小时候就是看着这个长大的呀,现在自己死了又活了,咸蛋超人却依旧活得如此坚强好让人怀念呀呀呀。
“娃娃,呐呐,要吃不?”她伸到娃娃眼前,却看到小东西满头黑线。
“昂昂。”娃娃玫瑰色的小辫子甩到天边,不屑至极。
“娃娃,你知道这个有多好吃吗?!”平谷义愤填膺,撕开包装袋,掏出一个超人形状的饼干往娃娃嘴里塞,顺手扔进龙马口中一个。
娃娃淡定,嚼了嚼,犹豫再三,咽了下去。
龙马迷茫着脸,任巧克力在口中融化,留给齿颊绵延的浓香。
“好吃么?”平谷瞪大眼睛,口中塞得满满的,吐字不清。
娃娃面无表情,摇摇头,小手却兀自伸向平谷手中的包装袋,摸呀摸,滑溜溜的巧克力饼干你在哪里。
龙马连头都懒得摇,目光呆滞,依旧空荡荡的眼神。
“切!”平谷拍掉娃娃白白嫩嫩的小手,把剩下的巧克力饼干一股脑倒进口中,包装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叉腰,标准咸蛋超人的姿势,皮笑肉不笑。
娃娃跳了半天脚,却碍于身高,始终抓不到包装袋,最后,怒了,穿着小皮鞋的脚直接往平谷脚上蹦。
“昂昂!昂昂!昂昂昂昂!!!”我踩!我踩!我使尽踩!!!
平谷明知娃娃踩得不痛,但还着呲牙咧嘴,嗷嗷直叫,装作很痛的模样。
“忆。”龙马轻轻开口,不是平日龙马式的言语,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带着温柔,语气像是训斥自家不懂事的孩子。
娃娃僵在了原地,瞬间恢复平时的死人脸,冷淡而带着距离感。
平谷讪讪,看着少年变得温和的脸孔,有些尴尬。
不是好好的么……
她站在原地,细细观察龙马的眼睛,发现他看着小忆时是有表情的,眼神也不似平时的空洞,语气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刻意的模仿和照搬。
平谷叹了口气,边拿东西,边思考,却发现娃娃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她顺着小家伙的眼光望去。看到了一对夫妇,悠闲地讨论着日常用品,推车中坐着一个小宝宝,看着父母,咯咯直笑,而那对父母则是时不时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一家人显得十分甜蜜。
“娃娃,你想坐吗?”平谷轻轻问娃娃。
“昂昂。”娃娃使尽摇了摇头,脸红了起来,像一朵小小的玫瑰花。
“小孩子,害羞什么嘛!”平谷蹲下身子,揉乱娃娃的额发,把她抱起来,就要往推车中放。
娃娃虽然板着小脸,眼中还是带了明媚的笑意,兴奋地像个真正的六岁的小孩子,而不是一个装作老成的小大人。
“忆,你准备什么时候长大……”摹地,身后传来少年有些难过的嗓音。
娃娃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咬了咬唇,默默从推车中爬了出来,低下头,站到少年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变得乖巧温顺。
少年握着娃娃的手,眼神慢慢平静,慢慢空洞,刚刚的清醒似乎只是一个意外。
“龙马君,我比起樱乃,怎么样?”平谷不动声色,心像是被什么敲打过一般,一下一下,很痛。
“比起樱乃,你还mada mada dane!”少年慢慢扬眉,慢慢从温柔变得自信骄傲,像是有着变脸的绝技,不变的,是那一双清澈的空洞的眼睛。
平谷揉着眉,手有些颤抖,半天,苦笑着开口——“这样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那一日购物后,她依旧装作什么都未曾发生过,认真细致地照顾少年的饮食起居,嘱托娃娃一些注意事项,让她时刻留意少年的身体状况,每天打电话到工地,昂昂叫两声是一切都好,三声是有情况发生。
其实,虽然关心少年的身体,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想要听到娃娃的声音。
有时,听到娃娃昂啊昂地叫,虽然不是什么值千金的字或是话语,但是,在心底,总是,一点一滴,有了当妈妈的知觉和勇气。
虽然,她懦弱地逃了许久,但是,当娃娃真正站到眼前,心,却会喜悦或是痛楚。这种感觉,不是属于平谷枫的,而是,属于那个被岁月埋没的女孩的,活着的印迹。
咳咳,不二清浅嘛,加油吧,说不定,有一天有权利重见天日了呢……
发色变了一大半了呢……下班后,坐在地铁中,她看着地铁玻璃窗中映过的发色,慢慢地,红色盖过了蓝,如同火焰一般,慢慢燃烧,迸发出生机。
呵呵,平谷捂嘴偷笑,肩膀却有什么轻轻砸下。
她回过头,发现肩膀上歪过一个金色清冷色泽发丝的男子的脑袋。
呃……这是谁?
平谷僵硬着肩膀,缓缓调动视线,看着了一面干净清冷的侧颜,高挺俊俏的鼻,轻扬的眉,紧闭的凤眸。
紧闭?喂喂,手冢君,醒醒,你怎么这么大意,在公共场合睡着了?
平谷苦着脸,想要摇醒身旁熟睡的男子,却发现,他的眉眼,萦绕着深深的疲惫。凤眸下,是淡淡的阴影。
手,一瞬间缩了回去。
从未见过这样的手冢君,那么脆弱,辛苦的模样呐......
手塚君,一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在自己制定的人生轨迹中,无论多么艰辛,也会努力走下去的男子。他的身上,存在一种叫做安全感的东西,愈是在黑暗中,愈是容易被信赖。而这种黑暗,旖旎成一种魅力,让人缓缓沉沦,陷落时,却发现,那个男子,随着金色的光芒,赫然站在阳光中,如神坻一般,挺拔而清冷,见惯了世人的冷暖,而拂却了心中的不坚定,始终稳若磐石。
是不是该感到骄傲呢......这样的男子,少年时,便是她的丈夫,最值得信赖的朋友。曾经在上辈子最辛苦难熬的日子认真顽固帮助过她,好吧,虽然不见得是念在她的面子上,虽然不见得意图清白,但是,欠人始终是一种罪过,给手冢君当一下靠枕也没什么大不了,阿米陀佛,善哉善哉!
平谷胡思乱想着,手冢君你这么有钱还跟着我们这些小人物挤地铁占据资源实在是不厚道呀不厚道,最不厚道的是找靠枕还专门找我这样不耐磨不耐用的小身板,用完了还不见得会露齿一笑承老娘的情,那老娘是图什么呀呀呀……
可是,还未等她腹诽完,肩上竟被热流濡湿。
平谷汗毛根根竖起,低头,却看到那双紧闭的凤目正缓缓地流出泪水。
她愣在了座位上,Tezuka……哭了?
辛苦,疲惫,绝望,不安似乎正一并随之涌出,不止的,还有惊惶和焦虑。
男子裹着冰丝手套的手轻轻攥住她的衬衣衣角,宛若抓住浮木一般,眼中的泪水竟愈加汹涌,连肩膀都是颤抖的。
偌大的车厢,疲惫的乘客,安静得可怕。她的耳中,除了列车迎着风发出的薄弱的响声,余下的,只是这个清冷男子隐忍的呼吸声,眼泪已经只是伴奏,压抑的已经是残缺不全的......哽咽声......
应了哪里的景,遂了哪般的心痛,竟连在梦中流泪都谨慎至极......
***********我是第二封情书的分割线**********************************
娃娃两个半月了, 阴,再也不想穿白衬衫的心情
娃娃,今天在妈妈肚子里看到了吗?爸爸的第一百零一件白衬衫被妈妈扯坏了,呵呵,呵呵,虽然很想流泪,但,爸爸还是很勇敢地微笑了呐。
宝贝,你猜,女孩子是不是水做的呢,妈妈为什么动不动就哭呐……好吧,卖火柴的小女孩很可怜,爸爸承认,这个哭得很有道理(当然,第一百次听,还能哭得出来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可是,海的女儿,这种很令人气愤的童话,为什么还会哭呢?王子怎么可以连救命恩人都忘了,怎么可以因为不是原因的原因而放弃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呢?这样,公主不是很辛苦吗?爱的人完全不值得爱呐……嗯,其实,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没有一个王子像爸爸这么帅(宝贝,跟爸爸一起默念——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爸爸),也没有一个公主像妈妈那么爱哭(咳咳,跟着爸爸默念——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爱爸爸的爱哭鬼),你说呢,我的娃娃?
虽然,一件白色棉衬衫并不贵,虽然,爸爸收藏了一整个衣柜的白衬衫,但是,哭鼻子,始终是一个坏习惯,对不对?
所以,宝贝,在妈妈肚子里,千万不可以学,知道么?
最后,握拳,在妈妈肚子中默念(说不定和妈妈会有心电感应,呵呵)——妈妈,再哭不是好孩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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