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妙不可言》22.Chapter21

    “是个意外。”
    “是个意外。”方冶轻轻重复这这句话。明明是林斓自己强调的，如今他再一次的重复，她竟会觉得心痛。
    她不想认为这是意外的。方冶的温度，方冶的气息，哪一样都是林斓希望能够触碰到，甚至抓住的。那一晚，仅是那么一会儿的接近，已是让自己明白了自己。只是越是明白，越是怕伤害。杜钦，庄言，方冶，还有自己。林斓谁都不愿意伤害。
    所以，要远离；所以，不能接近；所以，已经连看着他都不能被自己允许。林斓终于明白，有一种感觉叫情不自禁，也终于了解，有些事情真的会无可奈何。
    她默默的垂下眼帘，任眼前的人一遍一遍体会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噗。”一声轻笑。是那种想要抑制，却终于还是冲出了口的笑。林斓抬头，对上的是方冶带着笑意的眼睛。亮闪闪的眼睛，清澈地一望见底，林斓辨认着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有些回不过神来。
    方冶一把拽过身后课桌上的包，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然后塞给林斓。
    “诶？”林斓有些发蒙。她捧着书，愣愣地站在原地盯着方冶。刚才的尴尬气氛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是昨天庄言问我借的书。今天大概是碰不到她了，你帮我带给她吧。”方冶依旧翻着自己的包，一边若无其事的交代林斓。
    “哦……哦。”林斓翻了翻手中的书，是前几天课上教授提到的那本。要说这本书并不好找，学校里的图书馆和书店林斓都翻过，如今第一次亲手摸到这本书，却是要带给另一个人的。庄言……异样的压抑感在林斓心里开始扎根。
    “跑了不少地方才找到这本，还是最后一本。不过庄言说她急用，就先给她用好了。”方冶终于折腾完了他的包，抬头直直看向林斓眼睛。
    “哦……”越是听方冶说，越是感到失落。林斓低头看着怀里的书，红色的封面鲜艳地几乎刺痛她的眼睛。明明应该感到高兴的，昨天晚上还说要帮庄言追方冶的，如今方冶对庄言的好，却让自己笑不出来。林斓有些懊恼。
    “不过……”方冶跨前一步，一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方冶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面带轻笑，气息中却带着让人不安的温度。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很多年前，当他和她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候，当他还没有忘记她她也不想忘记他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这样的神情，而她，则是一次次因为这样的神情倒霉。
    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有些颤抖，林斓觉得这都变成自己的本能反射了。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林斓想要后退，身体却完全僵硬在原地。
    “这里是教室……”
    “但是没有别人。”
    “你，你你你……”林斓结结巴巴，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你在紧张什么？”方冶无辜的看着林斓，“我只是想问你，庄言问我借书这事儿为什么是意外呢？”
    “啊？”林斓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我以为你是说昨天……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方冶追问，眼睛里闪烁的光芒炫目。
    林斓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又多上了一次当。不管是从前的方冶还是现在的方冶，林斓突然觉得之前觉得自己喜欢这种人一定是疯了。
    她狠狠瞪了回去，两人如此僵持着，直到那一声本不该出现的轻呼。
    “杜钦你干嘛站在门口挡路？”
    方冶迅速远离了几步，抽离开两人的距离。他抓起包，向林斓伸出一只手：“既然庄言自己来了，我自己把书给她好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之前答应帮我带给她。小言言，你要的书我给你带来了。”
    庄言听到方冶的声音，一下振奋，甚至忽略了那一个不自然的称呼。刚才揉着头抱怨的慵懒样顿时烟消云散，扒开堵在门口的杜钦，冲进教室。
    “诶？林斓？下课了你们俩怎么都在这里？”说完便察觉到了什么，庄言停下下脚步，有些犹豫的看看林斓和方冶，又回头看一眼杜钦。庄言也许迟钝，但现在的气氛，任是再迟钝的人都不会没有感觉。杜钦黑着脸站在门口，林斓面色尴尬僵在原地，只有方冶还在朝自己挥手，一脸的轻松。
    “喂，要借书的那位小姐，这边，这边。”方冶语气宠溺。
    方冶看着呆立在教室中央的庄言，无奈地叹气。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过去，把书塞到庄言的手上，方冶说：“借到书了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你请我吃饭吧，我饿了。”
    庄言在这样的气氛中摸不着头脑，一向冷冷的方冶，今天却是特别的明朗，而原本明朗的杜钦在低气压，低气压的林斓在不知所措。庄言讷讷地答应，却换来方冶一声欢呼。“杜钦林斓你们要不要一起？小言言请吃饭诶。”说罢伸手揉了揉庄言的头发。
    “庄言，要不然我们交往吧。”三人齐齐看向方冶。方冶表情真挚，语气温润，眼神宠溺。
    庄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致期待的时刻到来了，却反而手足无措了。明明应该很高兴地答应，然后幸福的和方冶在一起的，可以“好的”这两个字却是那么难以说出口。庄言求助的看向林斓，却发现她好像沉静在更大的惊讶之中。
    “喂，方冶！”杜钦轻呼，打断了一切的揣度。
    “算了。”方冶把包甩到肩上，便往外走，“既然犹豫这么久，那当我没说吧。饭先欠着吧，我还有事先走。”
    “我……我也有事，我也先走了。”庄言抱着借来的书，一低头也冲出了教室。
    空空荡荡的教室里只留下他们两个。冬日午后的阳光透过大片的玻璃窗，洒落在教室的地板上。林斓站在一片阳光中，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另一边的杜钦，被门边的阴影掩盖着。无论光明中的林斓怎么努力，都看不清黑暗中的杜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