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明朝当贵妃》32.画了他

    朱瞻基没有说话。
    但他清楚的感觉到, 父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 语气不对。
    太子沉思片刻，才道：“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已经让人控制住了。”
    朱瞻基回了一句, 太子点点头：“好了，这件事情我都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去歇着吧，顺便去看看你母妃。”
    “是。”
    朱瞻基应了一声, 起身往外面去，朱高炽依旧坐在那里，半晌才叹了一口气, 二弟真是糊涂了, 这些事情哪里是随意就能遮挡过去的？若是只是收一点礼，倒是也还能瞒过去，可如今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 按照李庆所说，送往汉王府的银子可不是少数。
    想到此处, 朱高煦叹了一口气, 叫了人进来吩咐了几句, 宫人虽然不解, 但碍于太子的威严摆在那里, 只能应了一声然后下去安排。
    次日散了朝后, 朱高炽便想办法见到了那个商户, 一同见到的, 还有那个和商户接头的人，男人原本不愿意说，但很快就经受不住招了出来，他并不在汉王府当差，而是在外面的暗线，这样一来，就算是查到了这件事情，最后也会断在这里，不会查到汉王府去。
    只是这人并不是什么经得起审讯的，不过几句话就招了。
    朱高炽又问了一些其余的的问题，无非就是汉王的那些银子究竟都用来做什么，那些商户又是如何心甘情愿的把银子送上来的，但这个商户和这个人都算是外围的，知道的并不多，到最后只问出来汉王手里不止这一条线……
    朱高炽面色难看的从刑部出来。
    同一时间，汉王府内，几个养着的门客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那儿，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汉王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气。
    “殿下，可是今日朝堂上又有了什么变化？”其中一个长相俊秀，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岁左右上下的男人站出来，恭敬的问。
    这个人是当初自己找上汉王府的，朱高煦那会儿正是刚开始和太子针锋相对的时候，身边能用的智囊团并不多，这个人当时虽然年纪轻，但一言一行看着像是个博学的，便被收了进来，后来进来的那些虽然年纪大一些，却不如这一个得用。
    此时，朱高煦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昨日手中有一条线被斩断了，现在就在刑部关着，并且今日下朝后太子亲自去了刑部，若是那个人招供了什么，于我不利。”
    崔晋，也就是那个模样俊秀的门客，听见这些，秀气的眉头皱起，底下一双眼睛一片暗沉，许久才道：“殿下也许不用担心，此时太子既然已经知道了，就应该第一时间说给皇上知道，但今日上朝的时候，皇上是否没并没有说什么？”
    朱高煦皱眉：“父皇倒是没说什么，像是还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那就对了，太子或许是想要得到更重要的东西再和皇上讲，但这也正好给了我们时间，太子去了刑部，现在应当还没有回宫，我们还有时间。”
    “就算是有时间，还能怎么做，难不成还能带人去拦截太子不成？”
    朱高煦眉峰一动，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几丝阴沉，并不觉得这样的办法管用，到时候拦截太子的事情传出去了，就算是那些事情还没有出来，父皇就先会定他的罪，况且现在凑上去，岂不是不打自招！
    “在下的意思，并不是让殿下去硬碰硬，据在下所知，太子心慈，殿下只需要说几句软话，不让太子将这件事情说给皇上知道就好。”崔晋笑容满面的道。
    这位太子殿下的性情，只要是稍微了解一点的都明白，最是心慈，对下面的兄弟也是再三包容，说两句软话而已，大丈夫不拘小节，想要成事，这也不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要让本王去和太子装可怜！”
    朱高煦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崔晋只觉得一股气息直逼面门，见上座的朱高煦生气的样子，他也只是淡然一笑：“不过是说几句软话而已，殿下要是连这点消失也做不到的话，那只能算是崔晋认错了主子，殿下可想想当年皇上还是燕王的时候，大丈夫在世，能屈能伸，只要最后能到目的，有何不可？”
    朱高煦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却明显是将崔晋的话听了进去。
    这话本也没错，当年建文帝削藩，父皇不也是装疯卖傻才逃过一劫？现在他的处境也算不上什么，但是……
    “你确定太子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本王？”
    “太子是什么性情，殿下应该更清楚才是。”崔晋笑眯眯的道。
    朱高煦没再说话，崔晋说得对，他的这个太子兄长，唯一的缺点就是心软，这样一个人，或许会是一个好兄长，但绝不会是一个好皇帝，父皇如今还没有看清楚，但总体有一天会明白，而现在这就是他的生机。
    他当下便做了决定，趁着太子还没有回宫的时候从府里出去，最终在宫门前不远处拦下了太子。
    “太子哥。”朱高煦从马上下来，走到那辆颜色暗沉，在街上丝毫不起眼的马车前，唤了一声，里面很快就传来朱高炽的声音：“有什么话上来说吧。”
    就这一句话，朱高煦觉得，太子已经猜到了他来是要做什么的，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将眼底的桀骜收起，换上一副忐忑的神色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后，朱高炽吩咐驾车的人从东华门绕道回宫，然后便看向朱高煦：“有话就说吧。”
    “太子哥，我错了！”
    朱高煦一开口就认错，太子看了他一眼，想也知道他来拦着他是为了什么，好歹他府里养着的那些门客也不全都是废物，还知道让他过来求饶，不然按照他这个弟弟的脾气，最后说不定会直接做出带着府兵拦截他的事情。
    但尽管知道这件事情他做得不对，此时见他认错，终究也硬不起心肠，只叹了一口气：“你现在来找我认错又有什么用处？这件事情你以为还能就这么瞒过去？”
    “太子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那些商户自己找上门来，我一时没有经得住诱惑，你知道我只能在战场上，实在是没有想过收点银子就会有这么大的罪过啊！”
    “就只是收银子这么简单？”
    朱高炽皱眉看着他。
    汉王的这件事情和官员经商不同，只是他和商户的牵扯太深，当时李庆也没有完全了解透彻，便当做汉王府也是压迫商户一般的禀报看了上去，可如今看来，还不如原来的那个罪名呢，那最多不过是个压榨，现在这却是完全的朝着人收银子。
    “就，就只是收了些银子，其余什么都没干了，太子哥不是也知道么？何况，我还能做什么……”
    朱高煦一脸认错的样子，朱高炽就算知道他这样的表情是装出来的，也忍不住心软，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而是因为现在母后身体不好，父皇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定然会严厉的责罚，母后知道后定然又要忧心。
    朱高煦见太子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试探的道：“太子哥，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在犯这种错了，这一次的事情你就不要和父皇说了，父皇的脾气你也知道，要是父皇知道了，我肯定躲不过这一劫，现在母后身体不好，知道了也会担心的是不是？”
    “……”
    马车很快绕到了东华门，朱高煦从马车上下来，神色总算是轻松了一些，朱高炽回宫之后就像是将这件事情忘了一样，收拾了一下就往坤宁宫过去。
    坤宁宫内，宫娥正将太医开的药端过来，就见朱高炽从外面进来，忙行礼。
    朱高炽则是直接走到徐皇后面前：“儿臣拜见母后。”
    “你怎么过来了？”徐皇后笑了笑，给宫娥使眼色，让她先将药端下去，朱高炽瞧见了，去接过来，药碗里的味道并不好闻，他端道徐皇后面前：“母后吃了这药，可有好些？”
    徐皇后无奈的道：“好多了。”
    见朱高煦捏着勺子准备喂她喝药，徐皇后自己接过来端在手里，搅拌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也不用勺子就这么喝了，宫娥拿了蜜饯来，她含了一颗在嘴里，那股子苦涩的味道顿时淡了许多。
    她这才看向朱高炽，问道：“你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情了？若是有觉得为难的事情就去和你父皇说说，和我说也可以。”
    “没什么事。”朱高炽忙道。
    “真的没事？”
    徐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也不愿意说，便没有再问下去了，心里却明白这就是真的有事情了，她的孩子，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反应，她最清楚不过，应当是朝堂上的烦心事吧。
    这段时间她精神不济，皇上也没有和她说过什么，身边的人也尽是挑着好的和她说。
    “没事就好。”
    朱高炽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从坤宁宫回来后就直接回了东宫，而朱高煦那边的事情，就这么暂时压了下来，他却也并不相信朱高煦说的就这么认错的话，找了信任的心腹去查这件事情，只要查到了，就将那些线给断了。
    朝堂上风起云涌，明面上还是在查官员经商的这件案子。
    孙婉兮感觉不到那些紧张的气氛，只是在朱瞻基那儿的时候，偶尔听说了一句，许多公侯家中犯事太大，都已经定罪了。
    她坐在他旁边，见他神色严肃的坐在那里，这样的年纪在现代分明就还是一个小孩子，但他每天都是板着脸，许多事情都要参与，她想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殿下？”
    朱瞻基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面前白嫩的小手：“做什么？”
    “你的纸上有墨点了。”
    她伸手指了指，朱瞻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原本干净整洁的纸上，有一块指甲大的墨点，这张字已经废了，他绷着脸换了一张纸，准备重新写。
    孙婉兮见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刚刚他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开始出神了，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在练字的时候出神。
    她瞧了一眼继续沉默的练字的少年，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写的……
    嗯，很好，还没有他废了的那张写得好，纸上还剩下了大半的空间，她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今天的他确实有点奇怪，好像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到她的样子。
    心念一动，笔下刚刚要写出来的那个字就变成了一个圈，随后她又添上了爪子，一条短小的尾巴，画上龟壳的样子，最后添上脑袋，准备点绿豆眼的时候，突然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道声音：“你画的什么？”
    “乌龟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上了绿豆眼，一直憨憨的乌龟就完成了，然后她惊恐的发现刚刚问她话的那个人……
    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僵，慢慢的抬头往他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他漆黑的眼神，连忙讨好的笑了笑，果断的认错：“我错了！”
    她虽然是在认错，但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样子，哪里有认错的样子？
    朱瞻基的目光在她画的那只乌龟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重新写。”
    “哦……”
    发现他的语气生硬，她也不敢笑了，默默地将面前的这张纸抽开，在另一张纸上继续写，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笔，因为她发现身边的这个人再次出神，没有注意到她。
    于是她低头的时候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画两笔，还要抬头看一眼，不过片刻之后一个大头小身子的萌娃娃就画好了，虽然抽象了一点，但还是非常像他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和绷着脸时候的表情，她看了一眼，觉得这神色简直就是神还原。
    这一次画完之后，快速的将那张纸压到了下面去，然后开始认真的练字……
    从他这里离开的时候，她悄悄的将那张纸折叠起来，用袖子挡住，等回了自己的住处之后，看着紫苑他们都不在，才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看见上面绷着脸的小少年。
    春和掀开帘子进来，一眼就看见自家姑娘趴在那里，手里拿了一张纸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只是看着就笑的像朵花儿一样。
    孙婉兮察觉到有人进来，立刻就将手上的东西收起来往袖子里一塞，然后盘腿坐起来，萌萌哒得看着春和。
    春和虽然好奇那张纸上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也不敢问，只能在心里好奇，姑娘去长孙殿下那里回来之后，手里就有这张纸了，莫不是和滴长孙殿下有关的？
    能写在纸上，而且能让自家姑娘笑的这么开心的……
    春和情不自禁的想到一样东西，但随即一想，不管是长孙殿下，还是自家姑娘，年纪都还小呢，应该不会的吧，虽然长孙殿下平日里绷着脸，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可依旧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啊……
    孙婉兮不知道春和已经自动脑补了这么多，笑眯眯的看着春和走近：“春和，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听见这句话，春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那东西进来的，连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一边去，笑着将手中的锦盒递到她面前，道：“这是小殿下那边送过来的，说是先前出宫的时候给姑娘带的。”
    小胖纸送来的？
    孙婉兮的目光落在那个盒子上，心里有些好奇，小胖纸要是给她买了东西，从宫外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给她？这都还几天过去了，才悄悄的叫人拿来。
    从春和手中将那个小巧的盒子接过来，手刚刚落在扣上，还没打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婉兮姐姐，我和二哥来找你了！”
    朱瞻埈？听见小胖纸的称呼，孙婉兮皱了皱眉，顺手让春和把那个锦盒拿进去放着，然后往外面去，看见小胖纸身边还站着一个模样清俊的孩子，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伤疤，恢复的很好。
    “二殿下，小殿下。”
    朱瞻埈冷眼站在那里，看着她行礼，小胖纸眼珠子一转，目光滴溜溜的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儿，然后才放心了，扑过去抓着她的手：“婉兮姐姐在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小殿下怎么过来了，有事吗？”
    她说着，看向一边站着的朱瞻埈，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对她的态度并不好，进宫一年多了，也没有什么交集，但今天突然就跟着小胖子过来了，弄不清楚这两个孩子究竟要做什么。
    让他们坐下之后，就让春和去断了茶水点心过来。
    小胖纸就在她的身边坐下，反倒是朱瞻埈，挑了一个上方的位置，坐下之后也是一言不发的，孙婉兮笑着招呼了，然后回过头来和小胖子对眼神。
    他怎么过来了？
    可惜小胖子看不懂眼神，但是他心里是不喜欢朱瞻埈过来的，从宫外带回来的东西，他可是算定了这个时候皇兄不会发现才送过来的呢，却被他看见了，还突然就要说要过来找婉兮姐姐玩，他也只能跟着过来了，刚刚在外面那一声就是故意的。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送给婉兮姐姐的东西。
    于是凑到孙婉兮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通，孙婉兮也明白了这位二殿下为什么突然就会想起来她这里，若无其事的和两个小包子说话，丝毫都没有提及朱瞻墉送过来的那个锦盒的事情。
    朱瞻埈倒是想要问，但是每一次刚想要提起来，就被小胖纸打断，久而久之，脸色就一点一点的变差了。
    他比小胖子大一岁，想的事情也要比小胖子多一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什么都不如他，还长得死胖的弟弟，长兄得到父王的喜欢他都没有嫉妒过，可这个小胖子分明什么都不如他，却依旧生活在蜜罐里，而他却要好久才能见父王一面。
    下意识的，就像要找点麻烦……
    而这个孙家姑娘，他一样不喜欢。
    不过和平民的女儿差不多罢了，要不是被接进宫来，谁会记得这个人，偏偏她在宫里也混的如鱼得水。
    于是，在小胖子的插科打诨，和朱瞻埈几次挑起话头无果之后，两个小萝卜头终于离开了，孙婉兮松了一口气，去屋里将那个盒子拿出来，想看看那小胖子神秘兮兮的送过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朱瞻埈和小胖子一起从里面出来，走了没多远，小胖纸就听见身边的人发出一声冷哼，用稚嫩的声音道：“好歹你也是皇孙，怎么还要送东西讨好别人，真给皇家丢脸。”
    “婉兮姐姐送我东西，我回礼，这是基本的待人之道，先生难道没有教过你吗？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可以教教你。”
    小胖纸感觉到朱瞻埈语气里的那股子鄙视，瞬间不满了，停下来小手叉腰，气呼呼的看着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的人，又道：“而且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丢脸，上次明明是你故意从旁边跑出来的，还好意思去父王面前装可怜！”
    说起这件事情，小胖纸就更加气愤了，就是因为他好端端的从旁边跑出来，他的弹弓才会被皇兄给没收了，现在都还没有还给他！
    朱瞻埈小眉头一拧，梗着脖子道：“你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你就是故意的，你以前都不会主动去皇兄那边的，上次就跑过去了，而且你都看见我在哪儿了，还跑出来，你就是故意的！”
    “你胡说！是你……”
    两个小孩子突然就在这儿吵了起来，跟着的宫人都隔得有些远，原本以为不过是说几句话，却不料突然就开始动手了，两人推了对方一把，小胖墩只是往后退了两步就被疾步赶过来的宫人接住。
    朱瞻埈那边也被人接住了，却一把挥开宫人，上前两步正要开口，身边的人忙道：“殿下千万不可啊，该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娘娘应该担心了。”
    听见身边的人提起李嫔，朱瞻埈突然一顿，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仰着脖子的小胖纸，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也清醒了很多，跟着宫人一起离开，小胖纸身边的宫人不服气，但小胖纸整理了一下衣裳，霸气的道：“回去吧。”
    随从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后面。
    孙婉兮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这个闹剧，小胖纸回去后顶着一张包子脸威胁身边的人一个字都不许透露出去，而朱瞻埈回去后如实和李嫔说了，最后李嫔也没敢说什么……
    ……
    汉王府前面书房内，朱高煦坐在那里，神色不定，而下面就坐着上次出主意的崔晋。
    “殿下，现在太子那边好像将这件事情忘了一样，只着力于皇上交代下来的案子，应当是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的意思，殿下可暂时安心了。”崔晋道。
    “但这一关却不会那么好过去，先是李庆，现在在父皇那里，本王是半点都不敢马虎，太子现在虽然是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但很难保证以后不会，若是有一个永绝后患的法子……”
    朱高煦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崔晋的身上，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希望崔晋能相处另一个法子，能将这件事情瞒过去，李庆已经在父皇面前提起了这件事情，汉王府终究还是牵扯进去了，就算是太子不将那些查到的说出来，也难免会被牵扯。
    若只是表面的一点便罢了，但刑部尚书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是查处了后面的事情，到时候才是被逼到绝路。
    崔晋想了想：“现在若想永绝后患，殿下则需要尽快的将那些暗线都斩断，万万不可给人留下把柄，银子以后还可以再想办法，但绝不能因小失大，更何况，据收到的消息说，太子暗地里也就叫人在查，我们已经有两条线被太子断掉了，想来太子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太子这么暗地里动手，无非就是想要保住汉王，这意思已经很明显，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犹豫，只需要斩断那些线就是。
    这件事情朱高煦也知道，但那些线是这几年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若是没有了银子的支撑，许多事情都只能先停下来。
    崔晋见他沉默着，也没有开口，毕竟这些都是能带来实际利益的，先前只是想斩断京城的线，但还有一些其余地方的原本是没有准备动的，现在却只能一下子全部斩断，这需要时间考虑。
    “就按你说的做。”
    沉默了许久，朱高煦才出声，崔晋心底一松，就害怕这个时候汉王握着手中的利益不愿意松手，那就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得到这句话之后，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将所有的证据都毁了，太子那边护着汉王，此事便可就这么过去，就算是最后查出一点什么，那也是无伤大雅的。
    说起来，汉王和太子的关系可不好，可这位太子殿下啊，终究是心软，当初若不是姚广孝一句好圣孙，想必按照当今皇上的性格，这太子的位置还会迟疑许久了，至少不会那么快的就册封太子。
    “殿下既然决定了，就可以叫人去做了，这段时间太子那边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殿下也可以帮帮忙，但也不用表现的太明显，搭的上手的时候再说。”
    太子手底下能用的人很多，况且此时还有刑部和户部在管，刻意凑上去也没有是有什么用处，此举不过是在想太子表明态度而已，而不是成为把柄。
    “本王明白，此次多亏了由你。”
    “殿下言重了，在下当初怀才不遇，是殿下赏识，这些都是在下应当做的分内之事，况且，在下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说了几句话，还是殿下自己下的决断。”崔晋忙道。
    朱高煦嗤笑一声，这个崔晋可不是什么怀才不遇，而是故意找上门来的，若说是怀才不遇，也轮不到他不过才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说，这世上多的是花甲之年依旧怀才不遇的人。
    而崔晋这个人，有学识，有计谋，还有胆量，敢赌。
    朱高煦没再说什么，崔晋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一个小丫鬟过来，认出这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后，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很快离开了。
    那丫鬟看了一眼崔晋的背影，收回目光进了里面。
    世子突然病了，吃了药也不见好，王妃这才叫她过来瞧瞧，请王爷过去看看，在朱高煦面前将话说完之后，朱高煦皱眉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丫鬟见他嘴里这么说，却丝毫都没有要动的意思，咬了咬唇，还想说话，朱高煦不耐烦的看她一眼：“怎么还不走？”
    丫鬟这才退了出去，回去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话，王爷根本没有说会不会来，汉王妃瞧着丫鬟的神色就知道结果了，倒是没有说什么，若不是孩子在病重想念父亲，她也不会可以叫人过去找他。
    “刚刚崔先生在王爷那儿呢，想必是王爷还有事情要处理吧，等事情处理完就会过来了，王妃……”丫鬟安慰道。
    汉王妃淡淡的勾了勾唇：“嗯，我知道了。”
    既然是崔晋，想必就是真的有事情要商量了，这段时日外面不太平，汉王府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次日朱高煦进宫，就和太子表明，他知道错了，并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一定会帮忙，太子倒是没有要他做什么，只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回去了。
    坤宁宫内，徐皇后看了一眼朱高煦，神色淡淡的道：“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从上次他负气从坤宁宫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过来，她还以为这孩子心里的气还没消呢。
    但想着他的那些话，依旧忍不住皱眉。
    “母后，上次是儿臣错了，往后定然不会有些不该有的心思，母后放心。”
    朱高煦一脸正气的道，眼中目光坚定，只差一点，就会相信他的话了，徐皇后盯着他看了片刻，微微笑着道：“好了，母后相信你，既然来了，就坐下说说话吧。”
    朱高煦见徐皇后没有生气的样子，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不敢再惹母后生气，这段时间一直不敢进宫来，但他现在都能和太子低头了，为什么就不能再母亲面前低一下头呢？
    至少这样一来，母后不会因此忧心。
    坐下之后，徐皇后问起府里的事情，朱高煦都一一的回答了。
    徐皇后看着面前的孩子，尽管心里知道他的那些念头还没有打消，但能这么好好地坐着说说话，也极好了。
    朱高煦在这里待了没一会儿，朱棣就过来了，一进来就看见坐在那里的儿子，眸光微沉，朱高煦连忙站起来，他道：“在这里不用拘礼，坐下吧。”
    朱高煦这才忐忑的坐下，朱棣直接走到徐皇后身边坐下，目光自然的落在徐皇后的脸上，确定她今天的脸色好一些了，也没有被气着，看向朱高煦的目光才稍微的温和了一点。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朱棣皱眉问了一句，朱高煦对上他的眼神，心上一跳，忙道：“儿臣听说母后身体不好，所以……”
    “既然知道你母后身体不好，就不要总是那些糟心的事情来和她说。”朱棣冷哼一声，心里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个儿是来这里求情的，李庆的奏本中提及了汉王府的事情，太子在查，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又听说太子前几天出宫过一次，回来的时候就被他拦下来了，而太子回来后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就明白这其中定然有猫腻，太子选择护着这个弟弟，他也要识相，若不是……
    想到此处，朱棣目光又要暗沉几分。
    徐皇后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皇上，煦儿就是来瞧瞧我，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别吓着他了。”
    朱棣冷哼一声，没说话。
    朱高煦很有眼力见的说了几句话就直接告退了，等他一走，徐皇后就转过身来：“皇上……”
    “好了，你也不用为他说话。”
    朱棣打断她，道：“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皇上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徐皇后突然皱眉问，她心里有一种直觉，上次太子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总觉得这父子几个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但这一次她是真的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连高燧那儿也没有问出什么，但就是因为如此，更加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不会小。
    “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不要多想。”朱棣淡定的看着她。
    “真的？”徐皇后看着他的眼睛，朱棣点头：“真的。”
    她这才收回目光没再问了，既然不愿意说，那她还是维持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只是高煦那孩子，终究是让人太忧心了。
    朱棣见她还有些忧心的样子，直接到：“这会儿有些累了，陪我歇一歇。”
    然后不等徐皇后反应就牵着她往内室去。
    徐皇后：“……”
    躺在床上之后，他就闭上眼，很快呼吸就平稳下来，她心里有些无奈，这分明就是不想让她再问下去的意思，也不想让她再想，她闭上眼，往他身上靠了靠。
    她的呼吸平稳后，朱棣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才重新入睡。
    ……
    十一月的时候，这件案子终于告一段落，惩治了一批人，又制定了许多约束的律法，当今年冬天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这一切的事情都归于平静。
    早上起来，被紫苑裹成一个团子后，孙婉兮才慢吞吞的往春和殿过去。
    不是她慢，实在是现在裹的太厚，她觉得走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就真的会像个团子一样的一直滚到春和殿了……
    她看了一眼外面被一片纯白包裹，偶尔露出一点朱红的宫墙，此时还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一阵冷风灌进来，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就算是地处南方，这个时候没有全球变暖的问题，到了冬天也挺冷的。
    手上抱着手炉，她缩着脖子往前走，到了春和殿外面的时候，就看见一道身着暗青色衣裳的身影过来，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等他到了跟前，才缩着脖子叫了一声：“殿下。”
    说话的时候，嘴里都在冒白气儿。
    朱瞻基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先进去。”
    “哦，好。”
    她楞了一下，跟着他的脚步进去，刚一进去，就觉得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顿时浑身都舒坦了，紫苑将她身上的斗篷褪下，又将手炉拿走，身上立刻轻松了许多。
    朱瞻基没有用手炉，褪下斗篷之后便显出颀长的身形，尽管还是孩子，但照着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以后定然是个大高个儿，而她……
    好像一直都没怎么长。
    不是说小时候女孩子长得快一些吗？怎么她总也赶不上？
    她的目光顺着慢慢往上，然后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眼睛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立刻收回目光去给太子妃请安。
    朱瞻基看了一眼前面的小姑娘，唇角突然勾了勾，然后抬起脚步跟上去，若是有人瞧见，就会发现，他们家长孙殿下这段时间就没有露出过半点笑意，这会儿一见到她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