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宿敌HE[穿书]》59.第五十七章 真相（中）

    听到这轻佻中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声音, 漓祝连头也不用回便知道来人是江御夜。
    最近凡是和江御夜扯上关系的事情都令漓祝感到不快, 因此他转身面对江御夜的时候, 手中的神剑“空漠”已经灌注了充沛的灵力。
    剑气卷起他脚边堆叠的落叶，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空而出，直刺要害。
    然而江御夜并不是简简单单就会被吓退的人，他仍旧是一副轻松自在的神情, 缓步走向漓祝。
    “建元君好大的脾气, 我好心好意地想要帮你恢复被封印的记忆，你却要不问青红皂白地动手。”
    江御夜和漓祝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可是他仍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漓祝不知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直接抬起手臂，剑尖直指江御夜的胸口。
    “我不需要知道明玉是谁，我只要你交出失窃的黑玉匣。”
    “原来在建元君心中, 黑玉匣比沉渊君都重要么？”
    听到对方提起安归岚，漓祝的怒气不降反增。要是没有江御夜搅局, 他与阿澜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隔阂。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落难的江家公子确实有些手段，才几个月的时间便探听清楚了有关沉渊君的秘密, 现在还利用这个优势兴风作浪。
    江御夜看准了他的犹豫，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沉渊君在重灵湖那段时日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说不定建元君知道了就再也不舍得将人锁起来了……”
    江御夜话还未说完，漓祝已经挥剑朝他斩了过去。
    因为全盘接收了明空君的传承, 江御夜在修为方面的造诣已经今非昔比。只见他足尖轻点, 巧妙地避过了神剑的锋芒。
    接着, 他从手中抛出六条极细的银线, 灵力顺着银线一路传导到埋在地下的布阵法器上，触发了他早就布置好的幻阵。
    这一系列动作不知事先演练了多少遍，环环相扣，流畅迅速，几乎毫无破绽。漓祝还来不及冲破阵法的包围，便被吸入了凭空出现的幻境之中。
    ……
    从现实堕入幻境仅仅是眨眼间的事情，仔细观察过周边的环境，连漓祝也不得不感叹这幻境中的景物足以以假乱真。
    映入眼帘的是漫天飞扬的雪花，还有几乎被白雪覆盖的破败院落。
    他的手中早已没有了神剑空漠，在幻境之中就连最基本的术法也使不出来。为了离开幻境，漓祝只好试探着朝小院的方向走去。
    刚迈出一步，他便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地浮在雪地上方，走起路来毫无实感，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漓祝心中惊异，却也无力改变这尴尬的透明人状态。只好顶着这具游魂般的身体继续前行。
    小院的门是锁着的，门外是皑皑白雪，从外面看去不像是有人居住。漓祝抬手敲门，却发现他的手竟径直穿过了大门。
    这下可好，连门也不必敲了，他直接穿过大门进到了院子里。
    这是一户穷苦人家，不仅院门破败，连院中仅有的两间草屋也极其简陋。其中一间草屋看起来是用来住人的，尚且有块门板挡风遮雨，而剩下的那间用做厨房的屋子则连一扇门都没有。
    一个十多岁的小少年正蹲在灶边生火烤着红薯，寒风卷着雪花灌进屋子，那个小少年往灶边挪了几步蜷起了身子，借着灶火取暖。
    他身材瘦弱，穿的衣服也单薄，在寒风中缩成一团看起来分外可怜。漓祝忍不住飘进了这间屋子，他有些疑惑，在江御夜困住他的幻境中为何会无端地出现一个孩童。
    可是等漓祝靠得足够近了，坐到小少年的身边，才注意到，他有一双很大很明亮的深灰色眼睛。
    即便鼻尖上沾着黑灰，脸颊和颈侧有蔓延而上的青紫色斑痕，小少年的脸也称得上清秀可爱，看轮廓也知道长大之后必定会更加俊朗好看。
    漓祝已经隐隐猜出了小少年的身份，这样的容貌和少见的深灰色眼睛，不是他的道侣沉渊君还能是谁。
    他想起堕入幻境之前江御夜说过的话，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现在所看到的，或许就是沉渊君生活在重灵湖那段时间的记忆……
    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漓祝在看向小少年的时候心里便是说不出的心疼怜爱。他多希望自己是真的回溯时光，来到了少年沉渊君的身边，帮他渡过难关，陪他慢慢成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看着他过去的悲惨遭遇，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少年沉渊君虽然冻得发抖，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像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人。他既没伤心也没抱怨，只是很平静地盯着灶中冒着烟的枯树枝看。
    这种过分的坚强和平静让漓祝的心中愈发难受，他悄悄地凑近小少年，用手臂虚虚地环住对方。这个姿势从侧边看去就仿佛是将人抱在怀中一样。
    但是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多久，少年沉渊君便从蜷缩的角落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根细树枝戳了戳红薯。等确定红薯熟了，他小心翼翼地用粗一些的木柴将红薯挑出来晾在一旁。
    漓祝这才发现，少年沉渊君这么宝贝的烤红薯竟然只有两个。而且红薯的个头也很小。
    没等红薯彻底变凉，那小少年便将它们用枯草包起来，拿去了另一间屋子。
    漓祝迈开步子跟了上去，发现有门的那间屋子里还躺着一个生病的女子。知道了这小少年是他的阿澜，他便对号入座地推断出这个女子便是沉渊君的生母。
    同瑶是凡人，没有灵力护体，又遭受重灵湖阴魂暗灵的侵袭，病得比她的儿子严重得多。漓祝单单看到她脸上的青紫色侵蚀痕迹，还有那艰难呼吸的样子，便知道这女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他眼看着少年沉渊君用烫得通红的手掰开红薯，一点一点地喂给同玥，竟有些敬佩起这个看起来脆弱却又无比坚强的小少年。
    在漓祝眼中，沉渊君的强大并不是因为他后来拥有的强悍灵力，而是因为这种即使身陷绝望却仍旧不放弃努力的坚韧精神。
    这几日他一直安静地陪在少年沉渊君的身边，看着他一边寻找食物，一边默默隐忍着身上的侵蚀之痛，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和心疼。
    等到同瑶离世，小少年脸侧的侵蚀痕迹已经遮盖了半张脸，甚至连原本的白净肤色也看不出来了。
    似乎是不愿意面对自己这副这狰狞可怖的容貌，少年沉渊君开始习惯用头巾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可漓祝却觉得，就算对方一直顶着这样的容貌，他也不会有半点厌恶。毕竟那是他最喜欢的阿澜，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无论美丑，阿澜在这世上仅此一个。
    自从听说了沉渊君少年时代被安家赶去重灵湖的遭遇，漓祝就意识到这过程中对方经历的艰辛和痛苦。可是这些想象都及不上这几天他陪在安归岚身边亲身感受到的来得深刻。
    虽说这是江御夜用术法营造出的幻境，可漓祝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竟也不愿轻易离开。
    他心中牵挂着少年沉渊君的命运，想要就这样陪着他一路走下去，直到他遇到丹景，来到冥部……最终，遇见自己……
    就这样，漓祝随着小少年离开这破败的院子，在重灵湖区域兜兜转转。
    他原以为丹景很快便会找到少年沉渊君，可是几个月下来别说是丹景君，就连非妖非鬼的正常人类修士都没有遇到几个。
    这日傍晚，漓祝缓慢地跟在少年沉渊君身旁，他知道小少年已经饿了好几天了，摄取的能量远远赶不上体力的消耗。
    看着小少年的脚步越来越慢，最终双腿一软，头磕在石板路上没了声息。
    附近虎视眈眈的妖物随即包围了上来，漓祝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处于这样的糟糕状态，少年沉渊君根本不可能打败那几头低阶妖物。他的阿澜该不会遇到危险吧？
    谁都好，只要能在这种时候帮阿澜一把，他愿意替阿澜加倍感谢。
    令漓祝惊喜的是，他的心中刚刚冒出这个念头，附近一户人家的门便被从里面推开了。
    一位娇俏明艳的少女手拿一盏灵灯，毫不客气地将作怪的妖物尽数收了进去。
    收完妖物，少女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安归岚，便叫出另一位唤作“明华”的少年，二人合力将人抬进了家门。
    看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的漓祝也马上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