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一帘幽梦, 春风十里柔情。”——第六十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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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淡淡, 身穿一字领连衣裙的桑愉, 双肩露着白嫩肌肤,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桑悦的眉心蹙起,沉着脸色没有说话,也没有让人进屋的意思。
桑愉见她开了门, 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了, 她语气轻柔地说:“我能进去吗?”
桑悦双手环胸,直接道:“不能。我不欢迎你。”
桑愉闻言,眼眸垂了下去, 一脸受伤的表情,“桑悦,怎么说, 我们也都是家人,你就这样讨厌我?”
“是挺讨厌的。”桑悦沉了口气, 冷漠道:“我尽可以告诉你,我不是方景仰,所以不用在我面前扮可怜装柔弱。”
桑愉很是哀伤地叹了一口气, “桑悦,我没有想到爸爸找回我竟然会让你这样难过和悲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个姐姐, 所以我平日里都不敢来找你, 今天要不是见到你, 我也不会……”
“桑愉, 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何必装模作样?”
桑愉说话的声音更低了,“我也是后来听阿景说才知道你和他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我,可能你就能得偿所愿和他在一起了,毕竟当初读大学的时候,阿景说你天天缠着他,你喜欢他,我……”
“桑愉,你是故意过来恶心我的吗?陈年旧事,你故意这个时候来提是为了什么?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方景仰也是,不过,你们是天生一对这个倒是毋庸置疑。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至于你,就请滚吧。”桑悦说完,作势就要关上门。
今天的那一笔账她还没和桑愉算清楚呢!她倒是敢来这里继续恶心人!
桑愉见她要关上门,连忙伸手挡住,将手里的盒子递过去,出声说:“这些,阿景让我还给你。”
桑悦看着那个浅蓝色的方形盒子,心里一紧,似乎所有的往事都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清晰的,不堪的,悲喜交加的……
她双手紧握成拳,然后又迅速地动手抢过桑愉手里的盒子,情绪激动地吼道:“这是谁给你的!你凭什么拿着它!”
“我……”桑愉一脸的委屈,“阿景给我的,说是你曾经写给他的情书,足足一百封。”
桑悦眼眶一红,忍了忍,厉声质问:“你说谎!这个盒子我一直好好地放在家里卧室的抽屉里!一定是你拿走的!”
桑愉眼眶也跟着红,“桑悦你真的误会了,我也不知道,阿景那天随意看了两三封,然后就把它们丢给我了,让我随意处置。我想着,这些怎么说也是你青春时期的所有心意,扔了的话……”
“闭嘴!桑愉,你给我滚!立刻滚!”
“桑悦!”
“滚!”
“我知道你还爱着阿景,要不然我退出,你……”
“马上滚!”桑悦气得胸口起伏,她伸直了手臂,指着下楼的方向。
桑愉转身之前又含冤受屈般看她一眼。桑悦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她努力平稳着气息,一抬头望去,就看到了身穿白色衬衫,右手臂弯里还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的贺谨行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她一看到他,又莫名地觉得想哭。桑愉和方景仰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
可桑悦又觉得自己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们伤害,也是自己给了他们机会。说到底,也只能怪自己。
桑愉似乎是很意外见到贺谨行,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后,又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踩着高跟鞋小步往前,在路过贺谨行身侧时,又状似犹豫许久,出声说:“那个……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你要相信妹妹和阿景真的是清白的。”
一句话没头没尾,但是听了后头几句话的贺谨行却知道,桑悦很讨厌这个人。她讨厌的人,他也没必要应付。
贺谨行听她说完,眼眸微微一动,眼神里满是不屑,随后他双手放在了口袋中,只当她是空气,径直走向了桑悦。
贺谨行对着桑悦莞尔一笑,然后伸出左手,和她轻轻一拥,低头道了一句:“想你。”
所有起伏不定的糟糕情绪瞬间就被安抚地干干净净了。桑悦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他带着她进屋,门迅速“咔哒”一声锁上了。
门外的桑愉还呆站在原地没有离开,她转过头看向那紧锁的门,久久,脸上的各种神色收敛了起来。她正视那门,一脸的面无表情。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伸手撩了一下长发,轻笑了一声,迈动长腿离开。
屋内,贺谨行抱着桑悦,深深浅浅吻了许久才放开她。桑悦拧眉推他,嫌弃道:“有酒味?”
贺谨行听了,笑着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衬衫,然后伸手拧了拧她小巧的鼻子,笑说:“鼻子倒是灵。”
桑悦哼了哼,低声反驳,“哪里是鼻子灵,嘴里都是红酒的味道。”
“嗯,那味道怎么样?”
“唔……”
她还没回答,贺谨行就将她抱紧了一些,低头又亲了上去,这一次明显凶猛了些,他的舌尖探进她嘴里,四处乱窜,还狠狠地吮.吸她的舌尖,她舌尖发了麻,她就伸手捶他胸口。他又松了力道,灵巧地邀请着她的舌尖共舞。
等她能重新获取新鲜空气时,她不忘瞪他一眼。贺谨行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突然道:“我心情不好。”
“嗯?”
贺谨行不解释,又转而问:“那人找你做什么?”
桑悦知道他问的是桑愉。她转身往客厅沙发走去,闷声坐下。
贺谨行看了看她,也跟着走了过去,在她身旁坐下。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边说:“如果实在讨厌那人,我可以让她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桑悦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抬头看他,笑嘻嘻问:“霸道总裁吗?”
“我对你,一向不霸道。”贺谨行很多时候都觉得,再也没有比自己温柔体贴的男人了!
桑悦不置可否,“你说了不算。”
“我对你不好?”他挑眉问。
“也不是。”已经很好了。桑悦默默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那你还不肯答应嫁给我?”
一整天,她都没有提起这个话题,贺谨行显然也知道了她的答案。只是,还是觉得不甘心。
结婚不好吗?
她的人生,他来照顾。
他爱她,他希望自己永远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幸福的日子。
贺谨行又一次问道:“不再认真考虑一下?”
桑悦目光澄澈地看着他,说:“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谨行,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贺谨行眼眸深处微微一动,谨行?她刚刚叫他谨行?他忍不住嘴角一笑,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称呼上的改变,是不是意味着,两人的关系更亲近了?
他点头,宠溺地看着她:“你说。”
“刚刚那个人过来,是故意给我送这些的。”桑悦看着那个盒子,将它放到腿上,打开,“这个盒子我已经好几年都没有打开了,甚至都差点忘了还有它的存在了。”
贺谨行低眸看盒子。
桑悦却是迟迟没动,“我把它们放在了家里卧室桌子最下角的抽屉里,我没有想到,那人竟然会去我的房间动我东西,还把它们拿给了方景仰。”
方形的盒子里,躺着许多封颜色不同的小小信纸,粉红的,淡蓝的,浅紫的……颜色各异,却都折叠地整齐。
贺谨行微微眯眸,显然已经猜到了是什么。
桑悦没有打开那些信纸的想法,她不想瞒贺谨行任何事情,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她不想要有什么秘密,她希望自己在他面前是坦荡透明的。他不需要花时间去猜测她,她什么都可以告诉他。她的心思,她的想法,他都可以知道。
但意识到他的面色不虞时,她又觉得心慌,她忙捧着他的脸,说:“你别生气。”
贺谨行伸手贴上她的手背,说:“我没有生气。”
“你看起来就很不高兴。”
“嗯,是有点不高兴。未婚妻给别的男人写情书,怎么样都觉得很难过。”
“我并没有送出去!”她急着撇清。
贺谨行看她一眼,直接道:“那女人已经帮你送出去过了。”
“……”桑悦竟无力反驳。
贺谨行将她贴在双颊的手拿了下来,随后动手取了她盒子里最上面的一张信纸,打开了看。桑悦没有阻止他,她心虚地侧过了头,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第一封情书。”
贺谨行修长的手指捏着纸张两端,看完,幽幽念出口。
桑悦觉得自己更心虚了,她喃喃说:“这些其实都是我高三那年写的,当初写这些,纯粹是因为那阵子疯狂地迷恋古诗词,想着就当复习古诗词了……”
贺谨行语气不冷不热,“用情书复习,也真是煞费苦心。”
“我……”桑悦回头,迎上他深邃的眸光,突然都不敢往下说了。
每一封情书的左上角都方正地写着两个字——“景仰”,同样,右下角也署了一个字,“悦”。
贺谨行看完一封,神色深沉,然后又取出了第二封,拆开看。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第二封情书。”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
贺谨行极其有耐心,一封封看完,不多不少,一百封。
他看着桌上摊开着的凌乱纸张,然后笑了一声,转而看向怀里的人,不急不缓地说:“用古诗词来表白,的确浪漫,不过,有些诗词你用错了。比如,‘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方景仰,不是你的良人,我贺谨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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