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七月》10.第十章(补全)

    这个夜晚谁也不平静。
    冬袖没能回到原来和柳嫣嫣一起住过的侍女小院,现在的住所跟狄扬只隔一个院墙,本来还是侍女命的李冬袖,从洪堂出来后就高贵了些许,有一个圆脸嫩白皮肤的侍女过来照顾她。
    清洗过后,冬袖侧躺在床上。
    房间用香草熏过,有淡淡的轻香,闻着这股香气,冬袖很快就能入睡。也许是身上伤口的缘故,冬袖睡得并不安稳,所以到半夜有人入屋时,就立刻清醒过来。
    隔着厅的木门被人轻轻推开,来人虽然轻巧,步子却从容。男人和女人的脚步声很容易听出来,冬袖纳闷了一会,这步子虽然听起来耳熟,可是却不是狄扬的。
    人影伸过冬袖的身子向墙上蔓延,望着墙上的影子冬袖怔了怔,立刻想从床上坐起来。男子按住了冬袖的肩膀扶她慢慢起身。
    冬袖回头望他,眉目中少许有些惊喜。“怎么这么快?”
    男人好笑,心想自己一接到她电话就急忙得赶过来,见了面还一脸惊讶。男人有双俊眼和英挺的眉,一张成熟英俊的脸,线条刚毅,眼神却温柔似水。他带着笑意凝视着冬袖,说道:“去朝圣也是想向金蝉子借用玉鼎,可和他耗了许多时间也不答应,我也没办法。不过他给了我这个,说是没有玉鼎的效果,不过对人调养身体也有效果。”
    云九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仿若凝脂一般,精光内蕴,冬袖接过来仔细看看,只觉质厚温润,雕功秀美,十分可爱。云九都把它挂在冬袖的脖子上,碧玉垂至胸口处。
    “你每次一抽经就会引发后遗症,我看着不舒服。”云九都留意到冬袖身上的新伤口,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声音更低沉缓道:“带上就不要取下来。”
    冬袖点头,低头看看胸口上的碧绿,月光下更显滋润柔和。忽而想起九都所说的金蝉子,只得淡笑:“他让你看一眼那玉鼎已经不错了,再说那玉鼎也不真是什么神物,我才不稀罕。”
    冬袖见他不作声,抬头看去,发现九都盯着自己睡衣的敞开处,有白纱裹着。眼神一闪,将玉放进衣内,扣上扣子,九都才抬眼盯着她眼睛。
    “怎么找到我的?”
    “我回到镇上,打听到绿银珠的模样,后来让人帮忙才找到她,跟了她几天才知道你被送到这里来了。在囚室里你什么都不说,我以为你有办法出来,所以就没救你。如果不是狄扬先冲进去……”想起那囚室里那一幕,九都就禁不住怒火上涌,手指紧捏着手心,指甲刺了进去,忽而撇开头不想看她。
    伸出手,冬袖拉了拉他衣角,九都像是在生气。五指伸向他的手,交握住,月光斜洒在白色的床单上,莹莹朦胧,两条人影渐渐靠近。
    云九都叹息,要是他真能放下她,也不至于如此反复神伤。反握着她的手,轻轻揉捏,一时温和得连自己也不敢相信是如此仓促。命里,她就是他的魔,他的劫。
    冬袖枕着九都厚实的肩,她看不到九都炽热眼神中脉脉情意,听到他的心跳缓慢有力,却十分着迷,兴许是只有它才能让自己宁静下来。
    在唐门的东园里,两人耳鬓嘶语,似乎都忘了此刻此地的境地。云九都深沉,性情内敛;而冬袖淡定,少有女子一份娇柔。等到了黎明前刻,云九都才离开,他没说什么时候再来,冬袖心想大概是自己要能下床行走,九都才会带她离开。其实两人心中都有所顾忌,而这个人的名字谁也没说出来。
    每到月升当空时,云九都总会悄悄潜进冬袖的房间,他脸色越发犹豫,也不谈起是什么事让他沉重至此。冬袖的身体在狄扬的照顾渐渐好转,常在桂花树道上能看他们两人缓缓行走。
    狄扬的心思连瞎子也能看出来,可冬袖偏装着不懂。
    再见过唐靖几次,每次都是来看她的伤势,这时狄扬总会比唐靖先到,陪着她直到唐靖离开。面对唐靖,冬袖局促不安,心里其实是怕他们知道身上玉佩的秘密,因此冬袖总会事先摘下放在被垫下。
    好了许多后,冬袖搬回原来的侍女院,她不知道唐门里的人打算怎么处置她,狄扬也没透露半句。一回到院子,冬袖就见着柳嫣嫣,心头大惊,柳嫣嫣好似变成另外一个人,一张脸蛋儿脂粉不染,眼神飘浮不定甚是不安,连举步都是无神失措,像是被惊吓过胜。
    冬袖安抚着柳嫣嫣,摩挲着她的手背让她别担心。唐门的人既然把她们都放了出来,想是对她们也不会太在意。
    柳嫣嫣只是不停的哆嗦,抓住冬袖的手紧紧不放,冬袖心生怀疑,可怎么问柳嫣嫣都不愿说。冬袖也没心思再和她纠缠,自从回到侍女院后,九都再也没出现过,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清早,冬袖起来时柳嫣嫣的床上是空的,薄被叠得四平八稳,人好像离开已有好一会儿了。在冬袖的印象中,柳嫣嫣是个勤奋,却不是勤劳的人,纳闷着这些日子以来柳嫣嫣怎么小心谨慎起来。
    冬袖对坐着镜子前,将墨黑的长发扭出了个髻盘起,再看看没有其他的了才转身离开。
    火房里的老头整个儿瘦了一圈似的,却很精神。还和平日里把冬袖丫头丫头的叫,可冬袖看得出这老头掩不住一丝疲惫。兴许是云夫人小产,唐伯心里焦急,却怎么也拉不下脸去看看。
    唐伯叫她扫扫这园子就好,他蹲坐着门口上发呆。
    经过云夫人小产,风波像是渐渐平息,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东园里平静如常,冬袖又从哪来回到了哪里去了,这其中的道理,冬袖不敢探知,也不想知道。反正在火房里也是一个样。
    不久就有人来唤冬袖,是位额尖高高的女子,冬袖认识的。唐伯向冬袖摆摆手,让她跟着去了吧。
    心想着这一去可能是要见到狄扬,冬袖多少心中有感激却不能表露。路转回廊,绵长深深,冬袖被人领进了一个秀气的小楼,阁上攀爬幽幽绿滕,接连成帐。这小楼不像常有女人来往,虽别致情趣,却是堂堂风节之气,秀而不雅,致而不精,少了精巧打磨的功夫,随处可见疏狂之处。
    冬袖抬眼看着小楼门楣,恍惚了一刹,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趔趄而进,便闯入了另一片宁静。
    回头向门外,冬袖见那有高尖额头的女侍退出门外,顺手将门关上,关上了她的麻木和平常。
    屋子变成了禁闭的空间,冬袖揣测而不安,向来心宁如镜的她犯上了忐忑,只能硬着头皮在原地站了很久,不敢抬眼向里张望。
    凝着一室的沉重,此刻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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