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服务小哥, 风铃哪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一大早的江卓文就从楼上下来了, 顺着楼梯一阶一阶蹦下来, 标准的僵尸姿势,腰杆笔直。
楼下酒桌吧台后面一身服务生制服黑白分明,穿得干净利落,正在擦拭酒杯。闻言答道:“老板还在床上。”
“他昨天这个时间不是已经起床了吗?”江卓文奇怪道, 从楼梯上稳当当地蹦下来, “你们不是六点开门?现在已经八点了。”
服务生放下酒杯,又拿起另外一只,“老板不定时赖床, 开门时间要看老板心情。”,语气之间显然已经对自己老板的散漫习以为常。
江卓文已经在这个酒馆住了几天了。这几天他的记忆一直也没什么动静,没有再忽然恢复一部分。他也没什么办法, 梅里也没给他提供什么有帮助的信息,就所幸放着不管了。这两天就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四处看看适应适应环境。
风铃是这家风声酒馆的老板的名字, 当然,这不是真名。不过真的假的江卓文并不在意,反正名字这种东西也就是个称呼, 能用就行。倒是风铃这个半妖很有意思,明明用的假名字,结果还专门告诉他这名字是假的, 是个代号, 完全不藏着掖着。江卓文就欣赏这种豪爽的性格, 说话不累脑子。
于是臭味相投的两个人, 三下两下就聊成了好基友。
反正江卓文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于是就在了这个叫风声酒馆的地方住下了。
大概是因为记忆断片,江卓文很是不适应自己这副完全不“僵尸”的身体。就算已经能走路,他还是会忍不住举着个胳膊四处乱跳。毕竟都这么跳了好几年,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改不过来。
风铃不但不觉得他奇怪,还觉得挺有意思的,问起江卓文这么做的原因的时候,江卓文就跟风铃大致说了说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江卓文发现这儿的半妖好像是不知道僵尸是怎么一回事,他认真在讲这个事,风铃却完全是当做笑话在听。
不过风铃哈哈哈了他一顿之后,当即便在酒馆里举行了一个叫做“直角跳”的活动。表示在酒馆里像江卓文这个姿势跳着走路的就酒水费减半。
于是在可观的酒水费之下,很多人向“老板的恶趣味”妥协了,使得江卓文得以在酒馆里舒坦地四处乱蹦,而完全不会显得奇怪突兀。
这实在是让江卓文很感动。
正巧酒馆里缺人手,就服务小哥一个人,江卓文便主动帮忙照顾客人了。
这几天还过得挺充实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卓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是江卓文想了想,没想出来自己少了什么。
记忆出现问题就是麻烦,他不会真的忘了什么比较重要的事情了吧?
江卓文跳到控制的桌子旁边,活动活动胳膊腿,慢慢试探着坐了下来。从胸前的衣服兜里摸出来一管暗红色的封装试管,拿在手上,垂涎欲滴地闻了闻,没舍得吃。就剩下最后一管了,还是留着吧。
“哐啷。”
服务小哥将擦得新的一般透亮的被子放进架子上,杯子和杯子间轻微的磕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擦完了杯子,帅帅的服务小哥就开始不紧不慢地擦桌子,重新摆放桌子上的饰品。
这些都弄完了之后,小哥就开始动作十分悠哉地调制鸡尾酒。这个酒馆里的酒类都是小哥负责调制的。酒馆里卖的有些是已经有配方的鸡尾酒成酒,但是更多的却是小哥自创的酒。没事儿干的时候,小哥就会在吧台随便调点什么,尝试着找到新的创意。
小哥调出第二杯颜色奇怪的酒的时候,风铃从床上爬起来了。从一层后面走廊里走出来,顶着个鸡窝头,红褐色的头发乱翘着。额头上面美人尖的那撮彩色翎毛炸得跟个狗尾巴草似的。
“上午好,醒了?”
“哈……”风铃打了个打哈欠,眼角带泪,睡眼朦胧地跟江卓文晃晃手,“早上好啊……”说完就没骨头一样趴到了服务小哥身上,“小可爱,老板我有没有东西吃?”
“没有。”
“哎呀,真冷淡,像我这么貌美如花的老板竟然也要饿肚子呢……”风铃下巴搭在服务小哥身上,对着服务小哥故作幽怨。
服务小哥面无表情,转身接了一杯热乎乎的奶塞到风铃手上。
“好感动,我们家小可爱果然还是爱我的。”风铃顿时相当矫揉造作地捧起杯子,扭扭捏捏故作羞涩地尝了那么一小口,然后冲着服务小哥一顿抛媚眼。那媚眼抛得仿佛眼皮抽搐一样,真是没眼看。
服务小哥完全没受到影响,收起吧台上用来调酒的器具,眼皮也不抬一下地问道:“老板想吃什么?”
“随意,我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做什么我不吃?”说完风铃豪爽地叉着腰,咕嘟咕嘟两口就把一杯奶喝了个精光。吧唧吧唧嘴,又把杯子递给旁边的人,“再来一杯。”
“角牛奶空腹喝影响胃肠蠕动。”说着服务小哥便收起了杯子,绕开风铃往后面厨房走去。
服务小哥走了,风铃看了两眼小哥挺拔的背影,便顶着鸡窝头洗漱去了。
偌大一个一层,只剩下江卓文一个人。梅里一大早的就不知道那里去了。
江卓文捏着手上这管血液,出神地看。这血液……江卓文总觉得自己是知道它从哪里来的。喝的时候他脑海里总会迅速地闪过什么,有那么一股熟悉感围绕着他,可惜江卓文抓不住。
那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不能忘记的东西。
不过到底是什么?
江卓文盯着手上的血液,眯着眼睛思索。
如果是他失忆前专门叫来梅里,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失忆前的他是知道自己的记忆会出现问题的?按照这个来思考,他要是现在知道自己的记忆会故障,他肯定会把现在所处的情况、为什么失忆、谁可以信任、谁是敌人都一一记录下来才对。那么没道理没失忆的是后会比现在出了故障之后的自己还要蠢。
那么为什么没有留下信息来呢?
留在哪里没注意到吗?还是……
为什么会选择梅里这个人在他失忆之后来到自己身边?通常这种时候只会让信任的人待在自己旁边吧?可是按照梅里的说法,他们根本也就不熟。
虽说不熟并不是就不能信任,可江卓文也并不觉得自己信任梅里。
不是现在的自己,是他不觉得失忆前的自己是信任梅里的。
信任是一种互相的东西,也许他是忘了信任梅里的理由,从而导致现在不确定是否应该信任这个人。但是如果原本是信任的人,这种信任关系不应该只表现在他自己身上,还应该表现在梅里的身上。
这里的道理很简单。
试问别人信任你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信任别人?当然这并不完全作数。但最重要的,别人对你没有信任的时候你怎么可能信任他?
他要是因为信任梅里而叫梅里来处理他失忆这个事情,那梅里本应该对他信任。不然他信任梅里就信任的很没有道理,解释不通。然而,就是这么解释不通。本该存在的信任,他完全没感受到。
叫一个不信任的人来到失忆的自己身边,除非他真就那么惨除了这个叫梅里的半妖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否则就是有问题在里面。
江卓文眯着眼睛,手里拿着试管不自觉地轻磕桌面,发出有节奏的磕碰声。
这也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具体的江卓文说不上来,但是梅里很多举动给江卓文的感觉就是他的老板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如果自己是他的老板,且不说失忆后梅里的工资还有没有着落,为什么他都不会担心工资没了这件事。就说如果你是和你的老板待在一起,那么肯定会习惯性看老板脸色,以老板意见为主吧?就算老板失忆,这习惯以及心态是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改的。
就像他宁可费力四处跳,也不习惯迈腿走路一样。
虽然江卓文的记忆是丢了,但好歹现在生前的记忆都在,他还不至于跟个弱智一样。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觉得梅里对他有敌意,不过梅里肯定不是他的人。他遇见了什么事情失忆不得而知,只能初步分析出来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他自己知道自己记忆要出现问题了。
那么他不太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只不过这个准备现在被打乱了而已,没有发挥本来的效果。而且这个准备不会是梅里,毕竟不是信任的人。江卓文觉得自己哪怕是只僵尸也应该有几个僵尸小伙伴,实在不行还可以把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也比失忆没防备的时候身边放个不安全的半妖来得好。
他现在能想到,失忆之前总不可能想不到,多出来的记忆都是阅历,总不可能白多。所以梅里来得不对。
第二种,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要出现问题。
那他就也不可能做出什么准备,所以梅里来得就更不对。
左右这个梅里就是不对劲儿就是了。
所以现在江卓文觉得自己要是想知道发上了什么,多在梅里身上下功夫。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除了这个,他什么也不能确定,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完全适应不了这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的文字江卓文看不懂,这里远超他记忆中的高科技他也用不明白。所幸说的话还能听懂,不然真是两眼一黑,不知所措。
江卓文捏着试管叹了口气。
酒馆的门忽然被打开了,阳光从门缝透进来,落在江卓文身上。
“哐。”
江卓文下意识地跳开躲阳光,带倒了身后的椅子,椅子倒在地上。
看了一眼椅子,嘴里下意识说道:“来喝酒吗,我们还没开……”
江卓文话还没说完,一个墨绿色半长卷发的青年已经快步走上来,一脸凝重地抓住江卓文的袖口问道:“老大,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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