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撒谎了吗》97.最后的番外

    此为防盗章, 买够订阅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或者等待72小时 从那以后立春她爸就变得神神叨叨, 在她三岁的时候离开了家, 说是要去找一座地下城, 至今没回来过, 不知道是死是活, 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那座城。
    立春跟着姥姥住在花鹿岭,一个月来镇上两三次, 买点儿生活用品,其他时候她都是过的老人的生活,养养花草, 种种瓜果蔬菜,学点儿缝缝补补的技能,偶尔还会山上挖挖矿, 打打铁做个镰刀什么的。
    花鹿岭没有鹿, 有大黄蜂,许许多多的大黄蜂,镇上的人路过都不敢过多的停留,更不敢往里面靠近,怕被蛰。
    吴大病不喜欢这里, 他每次来都神色戒备。
    顾长安无所谓,大黄蜂没那个胆子近他身, 老远就溜了。
    这会儿花鹿岭黑灯瞎火, 周围接近死寂, 像是没有一个活物,随着顾长安跟吴大病闯入之后,才多了两串脚步声。
    顾长安把外套后面的帽子拉起来,挡住从左往右穿行的夜风,他又困又冷,大晚上的根本不适合外出,就该在被窝里睡觉。
    “大病,橡皮糖帮我买了吗?”
    吴大病顿住,讷讷的说:“长安,对不起啊,我忘了。”
    “忘就忘了吧,明儿我自己去超市买。”顾长安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面,“张威那个谎言解决了,接下来可以休息休息,你有想做的事吗?或者是想去的地方,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想去镇子外面看看。”
    吴大病挠挠头皮:“很麻烦,要买车票,找住的旅馆,还要买地图。”
    顾长安懒洋洋的说:“随你,想去的话,提前选定要去的城镇,上网查一查有哪些景点,简单了解一下当地的风俗民情,准备好了就出发。”
    吴大病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他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镇子,好奇外面的世界,想知道镇子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一直想找机会出去走走,总是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
    不止是吴大病,顾长安也没离开过镇子,但他是顾家人,没有办法像吴大病那样来去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不行,必须要在这里待着,直到死去。
    老头在世的时候多次警告过顾长安,不要走出镇子,每次说那些话时,都是一副让人不寒而栗的样子。
    顾长安早就想好了,等他死了,就让吴大病带着他的骨灰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海。
    “可是长安,我不在家,谁给你烧饭?”
    顾长安的思绪被这句话拉扯回现实,他打了个哈欠:“我有手有脚,饿不死。”
    吴大病又操心起来:“院里那些小鸡小鸭……”
    顾长安说:“那我不管。”
    吴大病表情凝重:“没有它们,过年我们就只能吃白菜豆腐了,还有鱼。”
    顾长安的面部肌肉抽了抽。
    “别婆婆妈妈的,趁现在不忙,想去就去,下次再有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年底前回来就行。”
    他眯了眯眼睛,“大病,你不会到了外面就被花花世界迷住,不肯回来了吧?”
    吴大病的脸色微变,他立马摇头:“那我还是不去了。”
    顾长安满脸黑线,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没出息,他转而一想,不过,心性单纯的人,的确比较容易受人蛊惑。
    吴大病认认真真的说:“长安,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顾长安微笑:“你就是想做,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吴大病似懂非懂:“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说顾家的事,我知道老爹跟你对我的信任,我……我……”
    他不善言辞,有些磕巴。
    顾长安耸耸肩:“说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就是天下大乱。”
    吴大病:“……”
    顾长安忽然说:“立春过来了。”
    吴大病闻言看向前方,视野里只有模糊的草木轮廓。
    片刻后,立春的身影出现在小道上,她手提着白纸糊的灯笼,穿了身红色襦裙,脚上是双绣花鞋。
    自带一股子诡异的气息。
    要换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准能吓的跪下来哭着喊爸爸。
    顾长安吹口哨:“大病,你看你春子姐跟上次那鬼片里的女主角比,怎么样?”
    吴大病说:“要好看。”
    顾长安嫌弃的啧了声:“就是胸跟屁股小了点。”
    “你们俩说什么呢?当我是聋子?”
    立春在顾长安面前跳脚,“叫你20号之前来,20号之前来,你当耳旁风!”
    顾长安摸小狗似的摸她的蘑菇头,下一刻就把她的齐刘海胡乱一揉。
    “现在还没到20号。”
    立春拍来他的手,气鼓鼓的瞪过去:“就差一小时多一点点。”
    顾长安笑着说:“所以没到。”
    “……”
    立春提起灯笼,“大病,你跟长安一起长大,就没被他气的想要咬他一口?”
    吴大病摇头。
    “傻。”
    立春做出评价,脸色徒然一板:“快赶路吧,不然就要来不及了。”
    一行三人穿过这片山林,上了停靠在江边的小船。
    船身左右晃了晃,溅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月色正浓。
    吴大病划桨,顾长安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埙:“长安,吹一个。”
    顾长安不给面子:“不吹。”
    立春不依不饶。
    顾长安烦了,他坐在船头,眼皮半搭着,抬起两手放在埙的两侧,将埙拿到嘴边。
    有声音从埙的音孔里面传出,深而沉重,幽幽扬扬。
    让人听着,仿佛置身无边无垠的荒漠,空旷,苍凉。
    立春说,大病,长安是个孤独的人。
    这话立春不是第一次说,吴大病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其实并不太懂孤独的含义,但却觉得她说的是对的。
    十一点二十,船靠岸,一排灯笼挂在树梢上,随着风轻轻摇晃,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为前来的人引路。
    顾长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立春姥姥性格怪癖,不喜欢与人接触,所以才住在这隐秘的地方,从来不再镇上露面。
    白天这里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晚上却阴森森的,好像下一刻就会蹦出来一个僵尸,或者是从哪儿伸出一张血淋淋的人脸。
    慎得慌。
    立春边跑边喊:“姥姥姥姥,长安来了!”
    顾长安跟吴大病一路跟着她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气味。
    那是立春姥姥身上的味道,像是快要腐烂的木头。
    “晚了。”
    伴随着苍老的声音而来的,是拐杖敲在地面上的响声,沉沉的,听的人心里发怵。
    顾长安撩起眼皮看去。
    老人白发苍苍,满是沟壑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上穿的对襟大褂,上面是黑底绣着杜鹃花,针线精致。
    立春说:“没晚呀,还有几十分钟呢。”
    姥姥重复那两个字,混浊的双眼看着顾长安:“晚了。”
    顾长安面对着老人,他的姿态很敬重,开口解释道:“姥姥,我这几天有事在忙,晚上刚忙完就过来了。”
    姥姥转身,佝偻着背拄着拐杖往里屋走。
    立春三两步上前去搀扶:“姥姥,明明没晚,你干嘛那样说,长安大老远跑过来的,你就不要欺负他了。”
    姥姥冷哼:“还不是他的什么人,就这么偏向他。”
    立春面红耳赤:“我哪有!”
    屋子的门关上,立春跟大病在外头等着。
    顾长安坐在老人对面。
    姥姥的脸上还是没有丝毫表情:“我说的晚了不是说笑。”
    顾长安说:“还没到20号。”
    姥姥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跟你无关,是老天爷的意思。”
    顾长安清晰的挑了下眉毛。
    姥姥从半掩的窗户那里往外看,神态中多了一丝人情味:“长安,我受你父亲之托为你占星卜卦,前些天发现了异样,算的是20号之后,因此才让你赶在那个时间前过来一趟,我好给你占到化解之法,没想到会有变故,如今……”
    “你的大劫已经出现了。”
    回去的路上,顾长安跟来时没有区别。
    吴大病没有多问,他知道长安不会说的。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吴大病伸手去抹,他怔怔的说:“长安,下雪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月份,是雨点……”
    顾长安抬头,一片两片雪花飘下来,镜片花了,他的瞳孔微缩,“还真是雪。”
    十月中旬下雪,这在北方不值得一提,但在南方就很离奇了。
    顾长安将唇上的雪花舔掉:“这场雪来的蹊跷。”
    吴大病问道:“会不会有天灾?”
    “谁知道呢。”顾长安仰头看漫天雪花,“人祸都对付不了,更何况是天灾,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摘了眼镜塞口袋里:“我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忙,可以在家窝着,你这次正好可以看看雪景。”
    吴大病说:“那我明天买票。”
    顾长安前言不搭后语:“鸡一天生几个蛋?”
    吴大病说:“六七个。”
    顾大少爷很吃惊,这么多?他吐出一口气,那够吃了。
    小雪花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
    顾长安跟吴大病在雪中穿梭,一路不停歇的回去,他们远远的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
    走近一看,发现不是什么老爷爷,是陆城,身上头上全白了。
    顾长安眯着眼睛问:“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鞋……我的鞋……”张龙跪趴在地上痛苦的咳嗽,口水跟眼泪一起往下流淌,“咳……咳咳咳……我的鞋丢了……”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丢掉的那双鞋。
    顾长安下意识摸头,他的脸色一变,操!假发丢了!
    找了根竹竿把假发捞上来拧拧水重新戴好,顾长安哆哆嗦嗦的带着张龙回去,半路上看到了说要去喊人的钱飞,那小子正在跟几个混混蹲在一起抽烟打牌。
    “钱飞。”
    听到喊声,钱飞叼着烟抬头,他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张龙,又去看扶着对方的青年,竖起大拇指说:“哥们,你一个人把张龙弄上来了啊,厉害厉害。”
    顾长安看着他,眼神嘲讽。
    钱飞口气恶劣:“看什么看,你等一会儿!我打完这把!”
    顾长安的脸上布满冰霜,他抿着发白的嘴唇,投过去的目光像冰凌。
    打牌的其他几个都条件反射的打冷战,催促着让钱飞赶紧过去,那人一张死人脸,看起来很吓人,被他那么看着,还打个屁打,尿都快吓出来了。
    钱飞把烟头吐到地上拿鞋一碾:“他妈的,这把老子稳赢,你们几个谁都别想玩老子,快点出牌。”
    张龙摇摇晃晃,身上滴着水,嘴里不停的念叨:“我的鞋丢了……我的鞋丢了……”
    几人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白天的怎么这么渗得慌,不打了不打了,说死也不打了,他们交换眼色,同时把牌丢了就跑。
    “我||操|你大爷——”
    钱飞骂骂咧咧,问候了那几人的十八代祖宗后把地上的牌收收拿皮筋一扎,甩着两条小短腿走过去,拍拍张龙湿答答的脸,沾了一手的水,他嫌弃的在裤子上擦擦。
    “张龙啊张龙,你怎么回事啊,这个天下水干嘛?”
    顾长安语气里没有情绪:“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帮我搭把手。”
    “怎么搭?他身上都是湿的。”钱飞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张龙弄湿,他喘着气说,“等着,我去找人。”
    说完就跑,裤子上的金链子哗啦哗啦响。
    顾长安额角的青筋突突乱跳,他冷笑:“看见了吧,那就是你的好发小。”
    张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眼珠子左右转动,他在找鞋。
    顾长安贴在他的耳边说:“张龙,你的鞋不是你弄丢了,你没有弄丢。”
    张龙无意识的重复着喃喃:“不是我弄丢了,我没有弄丢。”
    “对,就是那样。”顾长安的语速缓慢,带着诱||导的意味,催眠着他的神经,“那天晚上,你穿着鞋出来,见到了一个人,是谁呢,你们是熟人,是好朋友,你把鞋脱下来了,然后你干了什么,你闭上眼睛想一想。”
    张龙的头垂了下去,整个人一动不动,顾长安刚凑近,他就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瞪过来,里面全是恐慌。
    “丢了……鞋丢了……不能丢……我的鞋呢……我要找到我的鞋……”
    顾长安继续诱导催眠:“是你自己把你的鞋穿在了别人脚上,假装是鞋丢了,你为什么要把鞋穿在那个人的脚上呢,因为你不能让人发现,你想一想那天你做了什么。”
    张龙蹲下来用手死死抓着头发大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回钱飞真的找来了人,而且速度还挺快。
    顾长安一路跟在后面,直到张龙被送回去,他才转身走进一条巷子里靠着墙角坐下来,颤抖着给立春打电话,只说:“快过来给我收尸。”
    说完就挂了。
    “咳……咳咳……”
    顾长安听到了女人的咳嗽声,那咳声一会就有,一会就有,离他很近,像是那个女人就趴在他的耳朵边咳,只要他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咳嗽声变大了,也变得更急更痛苦,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
    顾长安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些,他侧耳听,发现咳嗽声是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那个女人可能就坐在和他一样的位置咳嗽,跟他只有一墙之隔。
    是张龙家的邻居。
    顾长安的太阳穴针扎般疼,张龙家斜对面是他堂哥张鹏,左边是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女,右边住着的就是正在咳嗽的女人。
    这附近顾长安没来过,现在没来由的觉得发毛,大概是那咳嗽声的原因。
    立春赶来时顾长安的睫毛上都结了冰,她用自己的小身板背起顾长安,轻松的跟背个小娃娃似的。
    “长安,你要紧不?”
    顾长安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要……要紧。”
    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辆车,不是她的小毛驴,是四个轮子的,她把顾长安弄进去,塞给他一个暖手宝。
    “别睡啊,马上就到家。”
    顾长安抱着暖手宝,背脊弓出难受的弧度,骨头刺刺的疼,像是有无数双手拿着针在往他的骨头缝里扎。
    立春频频看后视镜:“长安!长安!不要睡!长安!”
    顾长安的眼皮阖在一起,脑袋歪在椅背上,发梢滴着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立春急红了眼睛,她搬出杀手锏,扯开嗓子大声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顾长安的眼睑动了动,气息虚弱的说:“真难听。”
    立春松口气,她边开车边费力找话题:“那个陆城啊,他长得真帅,你承认不?”
    听到这个名字,顾长安冻僵的神经末梢轻轻抖了一下:“没有我帅。”
    立春继续刺激他:“长安,你吧,是那种柔弱的美,就是病美人,陆城跟你不一样,看起来很man,很有男人味。”
    顾长安不屑的扯扯嘴皮子:“我就没有?”
    立春说:“你还真没有。”
    “……”
    顾长安拉开湿||漉||漉的外套,把暖手宝塞进去贴着冰凉的皮肤,眼皮不抬的说:“不准看。”
    前面的立春被当场抓包,她把视线从后视镜那里移开,嘴硬的说:“谁,谁看了?”
    顾长安从唇间吐出一句:“姓立,名春的色||女。”
    立春气吐血。
    顾长安生了场大病,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有老朋友立春在,他才能放松的让自己病倒,不用留着一点意识来防备周围。
    “醒了,长安醒了。”
    立春抓住陆城的胳膊,神情激动:“陆城,长安没事了。”
    “那就好。”陆城不着痕迹的从她手里抽开胳膊。
    顾长安将视线从刷白的天花板移到陆城跟立春身上,沙哑着声音开口:“二位,有吃的没?”
    陆城跟立春:“……”
    顾长安一口气吃了三个面包,一盒牛奶,气色恢复了一些,他在病床上躺不住了,下来抓着输液的架子活动活动手脚,问起医药费的事。
    立春朝陆城那里努努嘴。
    顾长安走过去说:“陆城,谢谢。”
    陆城似是没听清:“嗯?”
    顾长安这回配合的重复了一遍:“医药费等我回去还你。”
    “不用还。”陆城笑着说,“那点钱不算什么。”
    语态是温和的,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跟傲气藏不住,让他看起来高高在上。
    顾长安抽抽嘴。
    立春的眼睛发亮,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结识到土豪,她挪到陆城旁边,笑眯眯的问:“陆城,你很有钱吗?”
    陆城挑挑眉毛:“花不完。”
    立春倒吸一口气,这个朋友交定了!
    陆城离开病房之后,顾长安问立春:“你能看到鬼吗?”
    立春不解:“干嘛问我这个?”
    顾长安说:“随便问问。”
    立春啃了啃手指甲:“一般情况下不能。”
    顾长安问道:“那什么情况下能?”
    “不知道,目前还没看到过。”立春上半身往床上一趴,凑到他面前说,“等我看到了,我再告诉你。”
    “起开。”
    顾长安推开立春的脑袋,他皱着眉头想,张龙要是死了,事情就麻烦了,死人的谎言比活人的谎言要难搞。
    缺一个帮手,这是顾长安经过这件事得出的想法,可问题是谎言鱼不能跟外人说,要找帮手,还得防着。
    立春低着头,两只手的食指指尖一下一下对到一起:“长安,有个事,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顾长安受不了:“说就说,你能别做这个小动作吗?”
    立春瞪他一眼,又继续对手指:“我带你回来那会儿,你跟冰块一样,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我急啊,我真的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我就……”
    她说到后面就把两只手放在外套的拉链那里,做出往两边扒的动作。
    顾长安精神错乱的制止:“等等,你该不会……”
    “不是我,是陆城。”立春接着做扒衣服的动作,“我把他叫过来,他就把你放到被子里,再这样脱了外面的衣服,我不敢往下看就背过身了,但是我根据常人的思路和听到的悉悉索索声推断,他应该是全部哗一下脱掉衣服上床用身体……你懂得。”
    她满脸严肃:“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走,我一直在房里背过身等着,没多久就听到他说可以了,我过去一看,发现你的手脚都不冰了,真的很神奇。”
    顾长安没说话。
    立春说:“你身上暖和了以后还是不醒,像是在睡觉,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他跟我一起把你送来的医院。”
    顾长安还是没说话。
    立春小心翼翼的问:“长安,你没事吧?”
    顾长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有事,太有事了,是时候买个空调了。
    立春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说:“长安,你傻啊,空调那玩意儿对你没什么用的。”
    顾长安呵呵,我现在是傻了。
    陆城勾唇道:“好。”
    顾长安蹙了下眉心,这个男人的瞳孔不但比常人要黑,还要大一点,盯着看会让人诡异的产生晕眩感,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让开点,我开门。”
    这场大雪来的突然,镇上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惊慌无措。
    顾长安刚回来,几个邻居就惊慌无措的冒着风雪过来找他,一副“天要塌下来了,你快帮我们顶顶”的样子。
    “长安,你爹在世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预言?比如说这次的十月飞雪。”
    “或者是锦囊妙计,让你在什么时候打开,里面放了脱身的方法。”
    “什么锦囊妙计,武侠看多了吧?!长安啊,你爹给你托梦没有?要是还没,估计今晚会托,都是街坊四邻,你可要想着大家伙啊。”
    “……”
    陆城侧身靠近青年,唇虚虚的贴在他的耳边,言语里带着揶揄:“你爹在邻居们心里的威望很高啊。”
    顾长安避开他的气息。
    不知道老头怎么办到的,镇上的人提起他,像是在提神一般的存在,认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走后的那段时间,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
    至今还有人觉得老头不是去阴曹地府投胎了,而是回到天庭报道,官复原职。
    挺玄乎的,顾长安当听。
    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慢,几乎与大城市的喧嚣隔绝,有那个闲心发散思维,开展脑洞。
    送走邻居,顾长安给自己倒杯热水捧着,体内被一团寒气缠绕,他打了个哆嗦,每年的冬天都很难熬,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上一圈,今年还提前来了。
    糟心。
    陆城脱了外衣在门口拍打上面的积雪,他就穿着件单薄的衣服,风一吹,会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顾长安视力不行,拿掉眼镜以后,整个世界如同用了模糊工具,他下意识眯着眼睛问门口的男人:“你不冷?”
    陆城立马打冷战,顾长安静静看他表演。
    吴大病去厨房烧开水了,看样子晚上会多个人,要多烧一瓶水。
    顾长安一杯水下肚,苍白到发青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人气,他盘起腿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腿部,上半身前倾,明目张胆的打量起男人:“陆城,你是干什么的?”
    陆城把湿外套搭在椅背上:“无业游民。”
    顾长安:“呵。”
    “你不信?”陆城笑着说,“我家里的钱多的我几辈子都用不完。”
    顾长安这回连“呵”都没给:“用不完就扔呗,不会扔就给我,我帮你扔。”
    陆城的面部肌肉不易察觉的抽动。
    屋里突然陷入黑暗,停电了,是降雪的原因。
    顾长安坐着不动,视觉消失,其他感官都在这一刻变得敏感起来,他
    的左前方响起声音:“长安?”
    顾长安没回应。
    有道气息不断靠近,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顾长安用力一抓,轻松就将男人扣压在桌前。
    顾长安的眼睛微闪,身手这么弱?
    陆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沉重的鼻音:“是我。”
    “抱歉,我刚才纯属条件反射。”顾长安松开对男人的钳制。
    陆城说没关系,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长安,你的眼睛看不见,还能这么灵敏,真厉害。”
    顾长安凭声音找到男人所在的位置,对方此时是什么表情,不屑,轻蔑,还是冰冷?
    又或是没有表情?
    顾长安忽然笑了起来,有意思。
    要是把这个人当做一本书,那书皮就是轻松日常,翻开一页看内容却是豪门少爷成长记,再翻一页就变成了悬疑惊悚。
    不知道分到哪一类,真性情是什么样子。
    不多时,屋里点了蜡烛。
    陆城留下来过夜,他睡吴大病那屋。
    “大病,我没有跟其他人睡过一张床,要是晚上我做出什么……”
    没等他说完,吴大病就说:“我不跟你睡一屋,我去长安那里。”
    陆城的视线在顾长安跟吴大病身上扫了扫,面露诧异:“你们一起睡?”
    吴大病解释:“长安他……”
    顾长安撩起眼皮说:“对啊,一起睡。”
    陆城笑道:“那祝你们做个好梦,晚安。”
    门一关,陆城唇边的弧度就收了回去,他仰面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面无表情。
    雪第二天就停了,太阳出来,积雪很快就融化掉,给人的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顾长安看了新闻。
    警方这次查的挺快,锁定了嫌疑人酒保小何,这里面应该很大因素都是张威的弃暗投明,王婷婷的死跟顾长安伪造的纸条吓到他了。
    钱虽然具有极大的诱|惑力,在死亡面前却不堪一击。
    顾长安直到王婷婷死了,才怀疑到酒保身上,一盯上他,再回头细想经过,疑点一下子就全部浮出水面。
    酒吧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一个酒保,要忙着应付客人,一个头两个大,情绪浮躁压抑,哪有心思跟精力去关注某个客人,还能把情侣之间的吵架内容记下来。
    连何建最后一次什么时候出现在酒吧,磕了药走的这些细节都清楚。
    顾长安估摸着酒保大概以为他是警察,怕何建的事被查出来就各种透露,想方设法把他往“王婷婷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跟何建有矛盾,会因为兔子的事杀死他”这个方向引导。
    那身gay气也是装的。
    顾长安只猜到酒保因为某种创伤对滥情的人产生憎恨的心理,具体原因不清楚,看了新闻才知道他蓄谋已久,尾随何建将其杀害是因为对方搞过他的妹妹,毁了她的生活,并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人渣就是人渣,不如死了算了,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这是酒保的杀人动机。
    顾长安的思绪回笼,他把手机丟到床上,裹着棉衣走出房间。
    陆城在院里扫雪,身上还是穿的那件薄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麦色的健康皮肤。
    不同于吴大病的魁梧健壮,肌肉块头大,陆城的体型精实匀称,具有美感。
    顾长安两只手缩在袖筒里面,看他那样都觉得冷。
    中午吴大病做了梅菜扣肉,里面还放了一些干竹笋。
    陆城瞥一眼,眉头轻皱,他夹起一点吃,眉间的痕迹加深:“干竹笋泡的时间不够长,口感很差,至少还要再泡四个小时。”
    吴大病说:“我昨晚忘了泡,上午才想起来的。”
    汤碗里飘出香味,陆城闻了闻:“胡椒粉放的有点多,遮住了汤的鲜美,减少三分之一的量,狮子头不一定要掺粉……”
    吴大病越往下听,看陆城的眼神就越崇拜,只差跪地敬茶拜师。
    顾长安不想拜师,想吃,等陆城装|逼结束,他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你挺懂?”
    陆城一派谦虚姿态:“还算精通。”
    顾长安心里有了主意,他给陆城夹了一个狮子头:“多吃点。”
    陆城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客气了。”
    顾长安轻笑:“你是客人,应该的。”
    吴大病觉得这个叫陆城的来历不明,不能留在老宅,万一被发现密室的机关,谎言鱼的秘密,到那时候会出大事。
    但长安很聪明很厉害,既然让对方留下来,说明一定有他自己的计划。
    长安最会钓鱼了。
    吴大病出镇的当天,顾长安让陆城露一手。
    陆城挺爽快的给他露了一手。
    顾长安看着面前桌上的一盘东西问:“这是什么?”
    陆城咳一声:“青椒炒肉丝。”
    顾长安弯下腰背,一股怪味扑面,他嫌弃的用拇指跟食指捏住鼻子:“哪个是青椒?”
    陆城夹起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说这是青椒。
    “这是青椒啊,我还以为是黑炭。”顾长安满脸笑意,语气温和的像个慈祥的老父亲,“那肉丝呢?”
    陆城又夹起一块黑不溜秋的东西,颇有些尴尬的说:“火开的有点大,一不留神就糊锅了,可惜了这么好的肉丝,我费半天劲切的。”
    顾长安面上保持微笑:“你不是说你很精通吗?”
    陆城的眉毛上挑:“我说的精通,是我的舌头,不是厨艺。”
    顾长安:“……”
    神他妈的用词,不会是故意整我的吧?
    陆城把盘子里的东西倒进垃圾篓里,不快不慢道:“我是生平第一次下厨,失败在所难免,我打算再做一次。”
    顾长安摆手:“不用了。”
    陆城欲要开口,顾长安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嘘,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有点忙。”
    顾长安扯唇:“不是无业游民吗?”
    陆城说:“家里的事。”
    顾长安盯着男人看了几秒,说:“那你去忙吧,上冻了,注意着点。”
    陆城:“长安,你关心我?”
    “是啊。”
    顾长安懒懒的站起来说,“回头给我带烤红薯。”
    想起来了什么,他走到男人面前问:“好吃吗?”
    陆城举起手里的橡皮糖:“你问的这个?”
    顾长安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陆城给他一根。
    顾长安不满意的斜眼,就一根?
    陆城把剩下的橡皮糖收进口袋里,没有再给的意思,就一根。
    一根就一根吧,总比没有强,顾长安咬住橡皮糖,一点点吃到嘴里。
    陆城笑了起来:“这叫橡皮糖,是我家那边的……特产。”
    顾长安边吃边说:“超市有,网上应该也有。”
    “不一样,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你吃了就知道了。”陆城的目光扫过青年,“走了。”
    陆城一走,顾长安就把门关上了,他拎着胖头进屋,取出谎言装瓶子里,塞上木塞。
    顾长安不打算立刻去查,张威那个大谎言获得的能量已经放进地底下的凹坑里面了,可以撑一段时间,他想休息休息,趁机清理店里的灰尘,把店开了。
    虽然有存款,但吃老本是真不行,没安全感。
    那条胖头被顾长安送给了邻居,他不想吃,更不想烧,不对,是不会烧。
    除顾家人以外,其他人是能钓到谎言,但几率极低。
    平时顾长安在河里钓不出有价值的谎言,也会去菜市场碰碰运气,从来没逮到过大的。
    这次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
    陆城又是午夜时分回来的,顾长安冷着脸给他开门。
    “你不能早点回来?”
    “抱歉。”
    陆城插上门栓,嘴里吐出白气:“不如你把门钥匙给我一把,这样一来我多晚回来都不用麻烦你。”
    顾长安说:“好啊。”
    陆城出现明显的愣怔,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又像是试探顾长安的底线,没想到他如此爽快,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
    顾长安背过身扯起一边的唇角,不放饵,鱼不会上钩。
    天一放晴,顾长安就速度开店,陆城没外出,帮他检查架子上的产品,过期的丢进盒子里。
    “这些垃圾食品有人买?”
    “多的是。”顾长安在数硬币,“大米饭吃起来哪有加了各种添加剂的零食好吃。”
    他来一句:“你不也吃吗?”
    见男人面露疑惑,顾长安提醒:“橡皮糖。”
    陆城说:“那不是。”
    顾长安等着下文,陆城却没解释。
    橡皮糖那种小玩意儿不是垃圾食品?顾长安翻了翻白眼,逗我玩呢?
    陆城拍拍手上的灰尘,皱着眉头说:“你这个店有收入吗?”
    顾长安将一把一毛的硬币用胶布缠起来:“我开店不是为了收入,是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不枯燥,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做人最主要的是开心,人生……”
    陆城拿出耳机,对着耳朵一边一个塞上。
    顾长安装了个逼,他发现男人戴着耳机,眼角狠狠抽了抽。
    妈的,你装逼的时候我有戴耳机吗?哪次不是配合你演出?
    腿往柜台上一架,顾长安屈指敲点台面:“陆城。”
    陆城拿下耳机:“嗯?”
    顾长安笑容满面的问:“你之前为什么住在小庙里?”
    陆城低头收耳机:“小庙是我家的产业,包括那座山。”
    顾长安的眼底涌出几分诧异,他在镇上长大,从来没听说后面的山有主。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长安想开半个月店再说,结果就梦到了老头,在梦里唐僧似的跟他念叨,还搬出顾家祖训。
    老头在顾长安的梦里待了一晚上,害的他烦躁不安,半夜踢掉被子,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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