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见我的储备粮了吗》4.泡水而已救鱼

    江卓文最终是在自己挖的地洞外约十几公里的地方找见了一处湖泊。
    这处湖在一处略高的地势上，面积很大，水质清澈。
    这完全没什么好犹豫的，江卓文立刻返回将兰斯从洞里捞了出来，带到了这处湖泊。
    江卓文将兰斯放到了水边，他不敢贸然将他放入水里，他腰侧的伤口很大，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沾水。江卓文只先将兰斯双腿放入水中，看看情况。
    刚过晌午的太阳十分炽烈，江卓文的皮肤已经完全焦黑，表层翻起漆黑的碎屑。肩膀已经烧焦到肌肉层。
    疼痛难忍。
    江卓文呲牙咧嘴地放好兰斯，就迅速退到身后一株树干的影子里躲着。贴着树干，缓了口气。
    昏迷中的男人触到了水，脸色松弛了一些。蓝色的光点渐渐从他身体中飘散出来，聚集在腿部，就像他从兽形转为人形一样的过程，只是相对缓慢了许多。
    江卓文从疼痛中缓过来抬眼再看时，他的储备粮已经从人的样子变成了半条鱼。上半身维持着人形，只是在手肘的部位长出了鱼鳍。下半身却完全变成了鱼尾，长长的垂入水中。
    “厉害，竟然变成美人鱼了……”江卓文动了动嘴，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艳。
    又过了一会儿，江卓文观察到躺在那里晒鱼干的储备粮表情又难受了起来。知道自己的救鱼任务还没完成。虽然身体已经不太情愿，他还是逼着自己动起来。
    “这白天怎么这么长，真是不给僵尸活路……”江卓文无奈地嘟囔着。
    爬上树指甲挥动切下几根枝叶茂盛的树枝，将树枝搭在一起举在头上勉强遮阳。
    随后，义无反顾地冒着青烟走向了水边。
    江卓文走过去的时候想，现在他这储备粮一睁眼看见这场面大概是很恐怖的。不照镜子他都能想象自己现在有多丑。
    不过作为一只僵尸，大白天的四处乱跑这么久还没死翘翘。就焦了那么一层而已，江卓文很知足了。
    艳阳天乱跑的僵尸全天下估计也就独他一份儿。
    空着能量槽晒太阳，简直勇敢。
    江卓文在兰斯旁边蹲下，将树枝插到身侧遮着阳光。然后小心地将人抱了起来。
    男人的身体仍然发烫。似乎是下意识不想离开水面，江卓文抱他的时候，他有些抗拒。头瞥向一边，尾鳍末端朝侧面甩动，努力想回到水里。
    江卓文感觉自己被萌到了。
    把这么好吃又可爱的储备粮孤身一鱼扔在湖里，那是换谁都不能放心的。江卓文觉得自己都救到这里了，就不差剩下这么点儿了。
    于是江卓文就陪着兰斯一起待在了湖水里。
    江卓文带着他走到能将身体完全淹没的深水处。然后抱着兰斯的腰安静地站着，让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保证他呼吸不会出现问题。
    “这阳光也太明媚了……”江卓文冒着烟，脸颊焦黑地嘟囔着。
    这个白天还很漫长。
    太阳晒着湖面，水面被微风吹皱泛起粼粼波光。
    偶尔有鱼被兰斯漂亮的鱼尾吸引而凑上前来。江卓文眼疾手快，一指甲戳中一条大的，然后拿过来顶在了头顶上，这才制止了自己继续毁容下去的趋势。
    “太阳应该就快下山了。”
    江卓文看着水天交接处，第ｎ次这么对自己说。
    又说了ｎ次之后，太阳终于真的要下山了。
    日头小半边儿落进了地平线里，橙红色的晚霞轻薄地洒了小半边天空。夜色就坠在身后，江卓文知道属于僵尸的夜晚就要到来了。
    最后一缕阳光，隐没在湖水尽头。
    黄昏褪尽，夜幕降临。
    “金龙鱼天黑了，你要不要喝点水？”江卓文自言自语着改换了姿势。手心里捧着一点水浇在兰斯干裂的嘴唇上。顺着唇缝，有些许水流进他口中。
    江卓文重复了几遍这个动作，直到看见兰斯的喉结上下滑动有了吞咽的动作才停下来。
    喂水这件事，他这一下午也是做了很多遍。多到江卓文也不记得到底有几遍。反正过会儿想起来就喂一点，以少食多餐为标准。
    江卓文是真不知道怎么照顾病鱼，只能姑且如此以策安全。
    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兰斯的状态确实好了很多。水中有不知名的能量聚集在兰斯身体周围，帮助他愈合伤口。江卓文看不见这些能量，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那种能量摸起来大概是清凉温润的，让人很有好感。
    大概是拖这些能量的福，兰斯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了，似乎有愈合的趋势。尾巴末端那些细小的伤口已经几乎是愈合了的。
    他身上的热度褪下去很多。江卓文能感觉到他的温度和刚入水的时候比低了。
    但是到底退没退烧，江卓文也不知道。
    要他凭空判断一条奇怪鱼的正常体温，实在难为僵尸。
    江卓文只能选择继续陪着泡，不醒不算完。
    不过他陪着储备粮泡水的计划终究是没能顺利进行下去。因为那些叫做机甲的东西又来了。
    “下面有人！水下有人！”机甲之间的通信频道中，有人惊喜地高喊道。
    “不要轻举妄动，看住那里我们很快就到。”
    接到命令机甲中的人应道：“是！”
    江卓文抱着兰斯沉在水底，血红色的眼睛隔着水层警惕地望着水上方悬停的机甲。机甲迟迟不肯离开，江卓文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他们是被发现了，还是对方仅仅想要在这里停留一会儿。
    阴暗的水下兰斯忽然动了动，江卓文立刻收回视线转头看他。
    随后惊喜地发现兰斯苏醒了过来。他缓缓颤动睫毛，眼睛渐渐睁开。在昏暗中，他冰蓝色的瞳孔仿佛散发出淡蓝色的微光。很是奇幻美丽。
    不过他下一秒的举动就不那么美丽了。
    江卓文看见他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正想打招呼，对方却神情微微紧绷一拳击打在他鼻梁上。紧随而来就是一股力道极大的水流，货车一样猛地将他撞了出去。
    江卓文摔在湖底石块上的时候，整只僵尸都是懵逼的。
    这是干什么？
    这恩将仇报来得也太快了？
    什么鱼啊，对得起我这么辛辛苦苦地救你吗！还要鱼脸不？
    正想着，却见忘恩负义鱼身上瞬间被蓝色光点围绕，光点一聚一散，一条巨大的鱼出现在水中。周围的水流迅速混乱，江卓文来不及多想就扒住了湖底的大块岩石，躲进了淤泥里。
    兰斯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水面上的机甲，九点钟方向有一架机甲正在赶来，六点钟方向也有一架机甲。
    兰斯摆动尾巴游动起来，头顶那架机甲下意识跟随他。
    看来他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为什么他会在水里，那个叫江卓文的怪人呢？
    刚才那个尸体的头发是不是跟那个男人一样？
    他死了？
    发生了什么？
    兰斯一头雾水，却没有时间去困惑。他必须先解决掉这些机甲，离开这里。不然等着他的就是几十上百架机甲的围攻。
    兰斯闭目静静感受水中与他亲近的力量，那是水的本源，被法则支配束缚。他的精神力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水中的力量欢快地回应他。
    如臂指使，随心而动。
    “报告！目标化为兽形了！我正在追……踪……”机甲驾驶员话音梗在喉间。
    在他面前一面高达百米的水墙猛然升起，紧接着四周也升起了水墙。瞬息之间他便被水包围，水像是被爆炸冲击一般升得极高。即便他眼疾手快已经做出了飞离的动作，也仍然逃不过这突然的袭击。
    沉重的水猛然闭合，轰然压下。
    机甲瞬间便消失在水中。
    江卓文在淤泥里露个头，眼睁睁看着一架机甲被压在淤泥中，迅速下陷成一个坑陷。人形机甲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光盾的东西，似乎是有一定防御作用。
    它想要爬起，身上的盾却忽然碎裂成细碎的光点。
    下一秒机甲便像是液压机下的铁球，机体迅速变形扭曲，往地面上贴。没用上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堆形状扭曲的铁饼。电弧从废铁上爆出，火花未能燃起便已熄灭。
    之后废铁里再无动静。
    江卓文想，现在要是去把铁扒开，应该能看见一团新鲜的人肉酱。
    噫。
    江卓文心道，这储备粮有点凶残啊！这么算来刚才给他的那一下，是不是还算温柔的？
    兰斯静静地看着敌人被水压扁，然后收了手，一动不动悬停在水中，冰蓝色的眼睛冷静到仿佛没有感情。
    水面上，赶来的两架机甲，被这阵仗吓得不敢靠前。
    兰斯立刻趁此机会，转身游开。
    柔韧强劲巨大的鱼尾微微上下扇动银蓝色伤痕累累却丝毫不影响那流线型身躯的美丽。身后反应过来的机甲发射一连串的激光追击而来。
    那些激光穿入水中，在兰斯鳞片上反射出一片流动的彩色光华。有的甚至划过他的尾巴，将他的鳞片弄伤。
    兰斯只是不管不顾地继续游动，展现出无力迎战的狼狈。
    江卓文缩在石头缝里，委屈地伸出了尔康手。
    金龙鱼你要去哪带带我啊倒是！我两条腿游不过你这长尾巴的你知不知道？
    你该不会是不想要我了吧你这负心鱼！
    江卓文暴躁地抓抓头发，然后从石头缝里游了出来去追兰斯。
    他都这样了，跟个碳条也差不了多少，是为了谁？这条鱼就算不给他当储备粮，也得给他个说法吧？不然他这事儿没完。他就算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得找补回来。不然他心里不平衡！
    江卓文努力蹬腿伸胳膊去追兰斯，身边一束束激光穿过。好几束他都没躲开，江卓文看着自己身上被弄出来的缺损，瞬间暴躁。
    整个人往水下一沉，双脚踩在水底，仰头盯紧发射激光的机甲。在机甲来到他上方不远处时绷紧肌肉，倾尽体内全部力量急速踏击地面，瞬间冲出了水面。
    “你射的激光？误伤吃瓜群众了知道不？”江卓文一爪子扇在机甲头上，指甲剐蹭金属制的表面，留下五道深深的抓痕。
    机甲忽然遭受攻击，顾不上继续追击目标，转而抬起手臂一拳击向抱住机甲头部的江卓文。
    “还想打我？”江卓文瞪眼，抓着机甲的头颈缝隙顺势滑向机甲后背躲开了这一击。继而收缩指甲只留下小小的指甲尖，用力抓握，恶狠狠地扎透了金属表面。
    机甲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手臂立刻向后背摸去。巨大的手掌拍下来，险些砸扁江卓文。
    江卓文换了个位置扒着，不爽地咂了咂嘴：“是我江卓文拿不动刀了，还是你人类又飘了？还打我？我是你能打的吗？”
    说着，江卓文就扯着抓在手里的金属往下撕，金属被顿时被他巨大的力道拉得变形翘起。指甲还在金属表面猛戳，疯狂破坏起来。
    机甲也企图将江卓文打下来，但江卓文太灵活贴着机甲表面甚至躲在机甲被破坏的部分内。机甲驾驶员根本拿江卓文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