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仙有仙路》58.第五十八章

    林海迫于贾母的身份同意黛玉在贾府小住, 不想这一住却不得回来, 林家几次三番要接，都叫贾母打发了回去，只道是舍不得外孙女, 不提林海如何后悔当日的失言，只说宝钗在林家第一回未曾接到人时就心中有数, 也就不寄希望于贾母会松口放人, 只暗自筹谋如何将玉儿带出贾府。
    好在她当初为了黛玉曾在贾家布了几枚闲棋, 后来林海回京，黛玉归家, 也就放到了一边, 这会儿正可一用，再之迎春也偶有送来消息，宝钗对于贾府内院的事情却是一清二楚。
    自黛玉住到贾家, 每日里若同姐妹说话，或给贾母请安, 倒是无人敢慢待于她。如今宝玉每日都要上学, 却是不在内院厮混，只是早起给贾母请安后皆会去看看黛玉，归府后也常往探视, 或是送上街上特意寻来的小玩意或是一些新鲜的吃食, 十分的上心, 因为言行并无不妥之处, 黛玉身边的人也不好拦着不让见, 倒是眼见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贾家下人都是嘴上没个把门的，私下里自然有些闲话传来出，好在他们二人没有不妥当之处，不过是私下议论，大抵是老太太是不是有此之意。迎春虽然不知道宝钗到底何意，只是她往日冷眼瞧着，也看出几分，宝钗瞧宝玉甚是梳理，只怕未必愿意。待司棋禀了她这些闲话，思前想后到底是给宝钗递了消息，自然没有明言，但言语之间，却是林家若无此意，当早作打算。
    宝钗先看了迎春的信，看完之后并不言语，只将信放在一旁。“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秀儿回道：“已经联系上了，这两日当会有消息。”话落就见莺儿匆匆忙忙的领着一个姑娘进来，先给宝钗问礼，而后就退到一边，身后的女子上前一步福身问安“宝姑娘好！”却是晴雯。
    宝钗点点头笑了笑：“坐下说话，莺儿看茶！”秀儿搬来了一个软凳，晴雯却不敢坐，只道是站着即可。宝钗上下打量了番她的装扮，晴雯姿色不俗，如今倒是越发出挑了，她美目轻转轻轻一笑道：“我原以为你不会来。”
    晴雯神色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宝钗道：“只要宝姑娘言而有信。”
    宝钗自然没有错过她那一刻的犹豫却没有追究只道：“这是自然，你想好了，那一日要离开，我必定护你周全，当然前提是你今日所言皆是属实。”
    晴雯闻言反倒是脸色稍霁，沉吟了会方将这些日子贾府的一些事情娓娓道来，当然重点是宝玉与林姑娘的事情，贾母房中的事情她自然不大清楚，唯宝玉是最清楚的。宝钗边听边问，待听到宝玉待黛玉的举动，眉头微皱，没说什么，后又问及宝玉逐袭人之事，晴雯有些不自在，但也据实而言“那之前宝玉有阵子不舒服，老太太心疼也就没出去应酬，只在府里待着，偏那一日袭人家里来人，说是老娘病了，袭人就家去看看。宝玉睡醒了之后，不见袭人，听说是回家探亲，就沉默不语，待袭人回来的时候问了几句，打发了她去休息，第二日就同老太太说，袭人的娘病了，要放她回去。老太太自然不允，不想宝玉执意，却是允了。”
    “只是这样，就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宝钗似笑非笑反问。
    晴雯目光闪了闪又偷觑了眼宝钗的神色“其实，宝玉那日是我在侍候，他醒来见了我，像是很惊讶，那眼神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追忆！”晴雯咬唇回道，说出来后却是松了口气继续道：“只是后来宝玉又躺回去很久，倒像是看错。我觉得不对，想去请大夫，但是他不许。”
    宝钗细细的品味晴雯的话，豁然起身猛地道：“还有什么？”
    晴雯闻言道：“没有了，后来宝玉就变了许多。”下剩的话晴雯没敢说下去。
    宝钗看了她许久，忽而一笑“若宝玉还是从前的宝玉，只怕你今日也未必会来。”这句话让晴雯的脸色一白。但她到底是坚韧的性子抬头正视宝钗“宝姑娘错了，就是宝玉还如从前，若宝姑娘有请，晴雯还是会来，毕竟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宝玉都护不住人。”
    “你倒是聪明，回去吧！此事一了，你就去求宝玉离开贾府，后面我自然会帮你安排妥当。” 晴雯听得这话福身一礼告辞。仍是莺儿送了她出去，宝钗复又坐下，秀儿为她重新倒了茶并问道：“姑娘，晴雯的话可信？”
    “这丫头聪明的很，当日既有莺儿的提醒，她不会不明白留在那府里落不下好。”宝钗淡淡的道，想着刚才晴雯的那些话陷入了深思。
    鸿鹄楼是京中最富盛名的酒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往来于酒楼之中的多是学子文士。如今尚未到科考之时，鸿鹄楼的生意仍是不错。此刻二楼临街的雅间内，宝钗立在窗边看着外头的热闹，一旁的秀儿几次欲言，想让自家姑娘进来，到底没敢。好在没等多久，门打开，进来的正是穆轩，见他进来，宝钗对秀儿道：“你先下去！”秀儿心中虽觉不妥，可不敢违逆，只得老实下去了。
    门关上，穆轩走过去，从后面揽住宝钗笑道：“怎么约了这里？”
    宝钗不用看，就知道他刚才必然动了手脚，哪怕他们这会儿就站在窗口，下头的人抬头也瞧不见他们。有靠枕就靠着，宝钗也不恼，顺势卸了力气，任由自己被怀抱着。
    穆轩脸上露出笑意，眼中却是宠溺，要是永远这么乖就好了，可惜这份心思才转了圈就听到宝钗的话“我刚得了个消息，你可想知道？”
    “什么？”
    “不过是某人堂堂仙君竟然在一个区区凡人身上看走了眼，你说是不是很好笑。”宝钗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抬起头，脸上笑意盈盈的。抬起一双玉手在他的脸上划过。
    穆轩一把抓住她作怪的手只微挑眉“你说谁？”穆轩下意识的以为宝钗所言乃是太子，随后觉得不对，毕竟宝钗这段时间可不会见到太子。
    “贾宝玉！”
    穆轩没掩住脸上的诧异，伸手将人转回来“不可能，他的神魂很稳定。”所以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下换人。
    宝钗推开他，坐回了位置上“贾宝玉没换人，不过是多了些记忆，黄粱一梦或是其他。”
    “哦，这却是有趣了。”穆轩坐在她的身侧微微一笑“那你打算如何？”
    宝钗冷笑一声“不如何，那是贾宝玉还是神瑛侍者都无所谓，但是玉儿不是他能肖想得。”
    “他不行，小九呢？”
    宝钗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当日你可是答应我的。”
    面对宝钗的责问，穆轩神色不变只道：“这些日子小九待在宫中，你还不相信我的诚意，只是我提醒过你，牡丹，她如今不是绛珠，而是林黛玉，你真的能决定她的人生？”
    宝钗脸色的怒意一闪而过，到底没有发作，只是瞥过脸去不做声，她当然不能。不过眼下不是提这个的时候，深吸一口，将心底的不悦压下“玉儿的婚事自然有义父做主，不劳你操心。”
    言罢，她起身就走。看着宝钗额背影，穆轩微露苦笑，早知道会这样，他倒是有些后悔让她认得绛珠，揉了揉眉心，穆轩的眼底微沉。
    “林姐姐，你屋里的这几盆菊花开得真好。”惜春趴在窗沿看着黛玉院子的几盆八爪菊不错眼。
    黛玉正低头品茶闻言抬起头来笑道：“惜春妹妹喜欢，就都带回去。”
    惜春笑嘻嘻的跑过来挨着黛玉坐下“我可不敢要，听下人说是二哥哥特意给你寻来的，我若是要走了，岂不是太没眼色，只求林姐姐让我每日过来看看，好画出几副好画来。”
    “不过是几盆花，你带回去改日再送我几副画，不是正好。”黛玉笑道。
    惜春闻言迟疑了，她确实挺喜欢的，见黛玉这般说，也就不推迟了，只道“等我过两日送姐姐两幅好画。”
    两人又说起其他的闲话，探春和迎春还管着府里的事情，迎春更是还要绣嫁衣，最得闲的自然是年纪尚幼的惜春，“还是从前好，咱们姐妹亲亲热热的，一道赏花游戏，如今若不是林姐姐来住，我都不知道找谁说话去。”
    “人都会长大的，等过些日子迎春姐姐出嫁了，你也该帮着做事，那会儿就不会觉得闷了。”黛玉开解她。
    惜春却不言语，她是那边府里的，虽然养在这府里，到底不一样的。黛玉说完才觉自己莽撞了，心中叹息忙转移话道“四妹妹喜欢花，我家园子里的花最多，待过几日我回府后接妹妹过府来玩可好？”
    惜春闻言展颜一笑，想到一处又拉着黛玉道：“要是林姐姐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说到这里却是偷笑出声，黛玉初时不解，待反应过来轻捏惜春的脸颊羞恼道：“我好心请你去玩，你还拿我取笑，下回可不同你说话了。”
    “林姐姐饶命，我错了。”惜春忙讨饶。
    正说着话，就听到丫鬟们禀报“二姑娘，三姑娘来了。”
    帘子掀起，探春和迎春携手进来，就见到这副场景，“噗呲”一笑，探春先道：“林姐姐好性，四妹妹还惹她生气。还不快说，怎么惹林姐姐生气了。”
    惜春捂着嘴偷笑道：“我可不敢说，说了林姐姐更该生气了。”
    黛玉笑着道：“不过是同四妹妹闹着玩，你们两个大忙人怎么有空过来。”
    “不过是想着林妹妹这里的点心，可不是一块过来了。”迎春笑道，黛玉身边的丫鬟都有一手绝活，绿意是宝钗特意给黛玉寻来的，一手点心绝活，比宫里的都不差。闻言，黛玉忙让丫鬟送了几样点心上来。
    几位姑娘方又重新坐下，说话，迎春和探春并不是完全无事，才见了宫里来得内侍，却是元春赏下了中秋节的节礼，不只贾府众人，就是黛玉也有。迎春和探春顺路将东西也送了过来，黛玉只瞧了一眼就命人收起来，道：“多谢娘娘记挂。”
    “娘娘可不是记挂着你，咱们府里这么多人，独你和宝玉的一样。”探春笑意盈盈的看着黛玉道。
    黛玉脸色不变只道：“娘娘不过看外祖母，三妹妹若是有喜欢的拿去。”言罢，就又叫人把东西端了出来，探春忙摆手不要。
    待送走了三春，黛玉的脸色再也收不住，半夏问起送来的礼如何处置，黛玉秀眉微皱“随便放起来就是，家里可有送什么消息，姐姐那里怎么说？”
    “老爷让姑娘再忍几日，再过几天就接姑娘回去，大姑娘今日派人送了些果子过来，倒是没有别的话。”半夏回道。
    听到这里，黛玉顿时闷闷不乐，恹恹的伏在软枕上不语。
    “姑娘，许是大姑娘知道老爷过几日就接你回去，这才没另外传话。”半夏侍候黛玉久了，也摸得着几分脉络，只瞧自家姑娘如今的模样，便知为着哪桩，因而劝道。
    黛玉道：“我没事，你们都下去吧！”半夏正要退下，又听到“姐姐送来的果子你分一分给外祖母和几位姑娘还有宝玉送去。”
    “是！”半夏心思微转，偷觑了眼自家姑娘的神情，将心中的疑惑压下。
    傍晚宝玉下学归来先给贾母请安，之后就来看望黛玉。他从贾母处过来自然也就知道了今日宫中赏赐之事，当着贾母的面不好说什么，只是待出了院门却是脸色凝重，嘴角逸出一丝苦笑。
    黛玉见他神色不大对以为是功课累了劝道：“二表哥今日想必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宝玉起身道：“林妹妹可否送我几步？”
    “有何不可！”黛玉起身亲自送了宝玉出去，走到院门口，宝玉却道：“劳烦几位姑娘先下去，我有几句话同你们姑娘讲。”
    半夏几人对视一眼只看黛玉，见黛玉点头，方退远了些。宝玉见此知道这些人是不放心自己，倒也没说什么。黛玉道：“二表哥想说什么？”
    宝玉看着黛玉，恍然间同那个弱柳扶风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之后又分离，是了，林妹妹如今不过是闺阁女子的娇弱，但身子却健康的很。
    “ 二表哥！”黛玉见他怔住了，出言唤道。
    宝玉回过神来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所求不过如此，随即收敛笑意道：“我只是想问妹妹在府中住了这许久，可想要家去。”
    “自然想念父亲，可是外祖母这里！”黛玉双眸闪动，没有说下去，想来宝玉也是懂的。
    宝玉点头“既然如此，林妹妹只放心，又不了多久你就能回家了。”宝玉说完就走了，只留黛玉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宝玉”黛玉低声唤了句，这些日子在贾家，她只唤他二表哥，再未唤过他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