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戟止戈》18.心如深渊

    【沉戟止戈】 —— 第十七章心如深渊 ——
    一句“朋友怒在当面,仇敌刀在背后”,貌似和事佬的青年笑吟吟地从清田转向了牧藤,眼睛像鹞鹰,吃饱了栖在巢附近的那种。
    “阿牧。”“剑司。”
    两人对答自如简短爽利。牧绅一手按胸前为礼,藤真全身笼在紫金氅下,只是静立,折骨惊心的波动却从那含瑛咀华的身影传来,令人无法忽视。谜题般的人与同伴比肩相视一眼,转回正脸,温文的可亲,沉稳的踏实,倨傲与血味似只一眼幻觉。清田信长连比带画地解说“厉害的男人啊!都是[那可儿],不,[巴图鲁]!刚才…”那蹲在巢边的鹞鹰双眼滴溜溜转,清田说得高兴就想蹦,没蹦起来——脚被无意踩中。一转脸看见了谦谦笑容,却没看见:那笑意,并未到达藤真的眼睛里。
    “我们撞上狼群,幸亏大贝勒及时援手,感谢不尽却还得叨扰。”藤真行了个草原礼节,右手按在左胸,任谁都看不出是刚从同伴处学得,只是都看见:手背上数道伤痕。
    “我,水户洋平。”和事佬在鞍上盘起一条腿,上身往前一趴,右肘支膝、手托腮帮,一张毫不逊色的笑脸摞在他那坐骑驴儿似的短脸上头。
    五匹都是好马,马相却是‘远近高低各不同’。最骏的马上驮着最俊的人儿。
    胭脂马上的卷发姑娘,横波一扫牧藤二人,把眼光在藤真身上脸上悠了一悠。藤真不惯与女子搭讪,眉头一轩,迎上那双黑葡萄,微微颔首,葡萄酒的波光就涟了一下。
    牧绅一的话打断了这短暂对视“那边三位草原的男儿,没有响当当的名字吗?”说着一抬手,倒剑帖臂,剑柄指过貌似健骡的马上那高矮胖瘦的三人。
    水户洋平嘴一歪,左手大拇指冲那边戳戳“那些,[和光]草原上的‘其他’!”
    “咄!我们都有响亮的名字!”“不怕拼命怕平凡,出名趁少年!”“[三人组]可比你、比野猴子名声在外!”“你们仨…好事不出门,顶风臭十里。”“什吗?[吃玩赌]还敢跟本少爷比!”
    随着最后清田一声怒吼,五个草原男儿打成一锅杂碎粥,剩下牧藤与美女面面相觑。那姑娘绷紧了嘴,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喊杀震天的团团烟尘中,一个鹞子翻身,人影落在跟前,水户洋平抹了把汗笑笑。
    脆呖的声音终于又响起。姑娘也已下马,身材娇小却不像小家碧玉“几位贝勒,一把勇者的宝刀,嚷嚷了一路要决个高下,能忍到此刻直令我刮目相看了。”只喜欢美人的小狗立刻围着人家变成团刚揭锅的黄米粘糕。那玉手抱了起来拂捋着金绒毛,朱唇轻启时仿佛微微上翘“哦…[海南]的呀。”
    “阿彩姐,这叫‘将只可激,不可说’。剑司你看呢?”水户洋平的眼瞥过来。
    悉索声沿着宽大的紫金氅褶间飘落,闲庭的信步从谷地砾石上嘁嘁踩过,带着几道视线,布靴停在五步外的砾岩前。藤真转身坐下,这不是闱场纵论[上将策],他不会露锐也不屑藏锋,平平回看发问之人,淡淡说道“将在谋,不在勇。毕勒格(智者)本身就是宝刀。水户贝勒的兴趣不在打架。”
    水户洋平似乎打累了,一下坐到旁边,双手撑着后仰的上身,从斜后面看人“信长的朋友,叫我洋平吧!剑司的汉学了得,不知哪个部落请得那么好的师傅?”藤真未答也未动,牧绅一边走来边接过此问“我们刚从南方回来。行商贩马的,逐风而居,走到哪都是一站,天下为家。”他站定了看着洋平。而藤真在这话声中抬起头,眼睛里碎落了漫天星光。
    洋平转向了他“行商啊…见多识广。信长刚才还说你们是…”
    牧绅一回望着藤真,忽然间不再字斟句酌,一些话从心底冲口而出,自然得像呼吸“剑司是我的[那可儿]。”
    洋平的短眉从头到稍都是疑惑,看剑司——这神似贵族的‘伴当武士’,再看阿牧——比较之下更像武士的人。终于还是抓了抓头。
    马铃儿一样的脆笑打破局面,阿彩翩翩上马,用鞭稍一点自己人,歪着头说“墨水最多的贝勒啊,你忘记《蒙古秘史》中[暴风可汗]的传说了吗,那位汗是怎样称呼[翔阳末帝]的?”……洋平的嘴里一下儿便能放进整个卤蛋,知道也答不出声了。
    “那可儿!”阿彩在藤真与牧绅一两道闪电般目光的交点处,微扬起下巴清晰地重复这个词。
    藤真已经站起身,他想知道翔阳传说中的少年王是如何记载于蒙古王朝的过去。
    牧绅一未饮先醉,他此刻想起了这个词最古老的涵义,而忘了有人不懂这古语。
    洋平打个呼哨唤过马来,向那战团喊道“好汉们走喽!这里不宜久呆,回行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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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浓似水,人生如梦。
    月亮像尖刀刺穿黑夜的心脏,伤口流出银白的血液洒满天下,浴血奔行在迷途样的夜路,早已过了‘回头崖’。路的尽头是位新嫁娘。路太长。马太快。
    依着藤真,定要在前面驾驭,降伏这匹斗狼马——南边军中没有的好战马。
    阿牧纹丝不让,拍拍后鞍桥。对瞪片刻,放开缰绳拨开他伸来的手,跳上去坐后面。
    骐骥一跃,立见分晓:夜风像冰川激流,都被中流砥柱挡开掠过身侧。裹着他的紫金氅,面前一堵乌檀色家织布,还是悄悄伸出了双手,扣在他腰间。立刻被只大手覆住,那人单手控缰,长风当襟。
    藤真倚着粗糙温暖的背,侧过脸,目光淡淡拂过后面断路的:
    金毛大楠雄二,团团高宫望,胡子野间忠一郎,水户洋平。[和光]四大部落。
    牧绅一焐着微凉的双手,抬起头,半眯眼睛打量前面领路的:
    清田拓里的独子,‘送亲使’。松井彩,宝谐兰大格格自小的玩伴,陪房侍女。
    翻腕抓住阿牧的手:有问题,哪里不对劲儿。
    轻轻握紧剑司双手:是有问题,可还有我在。
    三十里,草原骏马蹄下,不过片刻。
    大地剥露出干涸的血脉,古河道龟裂如巨网。胡杨林扭动千奇百怪的残躯,怒发张手于天,仿佛埋骨大漠的战魂在呼喊,苦守数千载悠长岁月。
    林中,一圈帐篷,几堆营火,映着卫队的弯刀箭蔟。
    众人下马。藤真早自己一跃落地,牧绅一随即离鞍。看清这守营阵势,不觉望进夜幕,昨日黄昏放回[海南]的信鹰应已回归,在附近徘徊。急需联络支援,却不能嘬哨呼唤,他攥紧了剑,跟上并肩而行的主与客。
    挑[狼旗]的帐篷前,风在藤真耳畔掠过,回首之间浊浪滔滔自天际而来,汹涌咆哮,瞬间冲过周身。呼吸一促脚下一停,仍是苍凉的景象印入双眼。江山风月,本无常主,原来自身亦无常,纵坐得江山揽得风月,九十光阴能有几?何似共醉,淡而会心,畅襟开怀。
    熟悉的气息靠近来,阿牧沉沉的声音像岁月漶漫的古岩画,讲述这没落的神话“活着千年不老,死后千年不倾,倒下千年不朽。胡杨是大漠之魂,倒下的地方会出玉髓。”
    夜海似的双眼穿透岁月烟尘,望着他“那时候…可曾有边城酒肆的豪饮,胡旋舞裾飞扬,双剑倚在雕花的窗口,挑起晓风残月。朝跨紫骝,暮射天狼,踏白雪黄沙相随?”
    天边,旷野无垠,干燥的闪电带着大地的暴怒劈开夜幕。夜空般的双眼一闪,似惊似喜“前秦月下,登临汉时城关,陈一架古筝留一阕绝唱将军令…你也曾见过那梦境?”
    碧海夜空谁是谁影?望了千年,无非迢迢恨夜夜心。
    相对相看,欲诉已忘言。营帐的主人可不耐久候,跳上来嘭嘭两下推进去“咳有什吗好看?这片林子这赤河,都死了十几年了!可惜我没有看到那赤水绿帐的风景…”
    清田的话令藤真着意,止住趔趄转身问道“这一带,是在十几年前干枯的?”
    撅在箱笼前,清田头也没顾上抬“白胡子的萨满说:这是□□开国前成的林,有千年。额娘生我没多久,这儿就干了。还有别处几条河,改道断流…腾格里的意旨啊!”
    牧绅一稳住身形环视一遍粗放陈设,静听着也问道“大贝勒,你今年多大?”
    未来的首领像所有与陌生人并肩大打一场的小孩,从此穿一条裤子。袍褂坎肩满天飞着,忽然抬头咧嘴“十七,跟剑司同岁!对吧你刚说的不知谁生日大…来,换这件!”
    两道诧异的目光还没碰上,清田已跳到中间,抖落着件崭新的蒙古袍。颜色发亮,像夏日最招摇的枝头叶;绣着浓厚繁复的金线,像叶片上的阳光。镂金绿袍。这贝勒倒有眼光,像为藤真度身定做一般。袍服搭在身上,映着顾盼有神的眼睛,还未着身已是说不出的神气潇洒,晃了另两双眼。藤真自在我行,道声谢接过来,手已在腰间解开绦带。两个呆子才醒来,清田张皇着留下一句“我去拿药”,牧绅一剩在了当场。
    独处的一刻,帐中十尺沉寂。
    藤真倒水洗干净手脸,坐在了厚垫加羊皮褥的大床上。他的眼一凝神,床头的灿灿绿袍暗淡了些。这片刻休息也是好的,恢复着体力想着下一步……
    红焰在焦黑的木炭内缓缓流动。
    放下火铲,牧绅一望着流火。从同行北上,入夜煨火已成习惯。薪火可灭,心火如何?炭上忽然窜起火苗,“哔剥”轻爆声引燃莫可名状的情绪……
    静谧中听见自己的声音,夹着急躁“你就再不做他想,舍此不娶?”
    “舍此不取,空手不归。”半分犹豫没有,坚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月本无心,行人自回首。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帘内看月,月下闻琴,朗月醉剑……欲邀明月,只得孤影。牧绅一转身看着他走向他——何如当初莫相识!
    藤真稳坐不动,手在布巾中缓缓揩拭着,双眼专注于台子上的雕弓箭壶,随口回那听进一半的话“眼前还有大事,不提那些。还不是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夕夕都成玦!过往随处可抛、诀别随时可至么?
    兜头冰块,方才的醉也醒了,牧绅一当即被钉在那出神的人跟前,进退无路。
    藤真已下了个决心,即刻由床边站起,上前一步,微仰起头,凑近耳边……
    清韵习习,咫尺之间尽是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那颗心,在哪一处天涯?
    “阿牧,你可愿帮我?”
    ——帮你抢女人回家?!
    这句话还没消化掉,他的人已在手中。隔着织物的沁凉握在十指下,刑具加在心头上。
    藤真肩头被莫名其妙钳上双大手,从不曾像今晚察觉两人之间相距太近。他感到掌控在随距离消失,抬手就去阻止,一触那胸口却像碰着了火,人一愣,被牧绅一焦躁地一用力,消灭了刚开辟的距离。两泓碧眼中映出的眼睛黢黑阴沉得像风暴夜,要把这明镜穿透“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惟独抢亲不行!你到底没有心、还是只有狠心!”
    藤真的失望已沉在眉头“昨天道别今天我也不应开这个口。别多说了,还是那句保重。”
    牧绅一的眉间盈满了急怒“我何时只想自己了?求自保就不来这。看看他们有多少人!”
    藤真闪身后退,双手推开这堵无名之火“这儿卫队再多,我自己也能把人嫁妆都带走!”
    脚下,绊着了地毯。手上,推波助澜。身体猛然就往后倒,手忙脚乱一下子抓住那急急来扶的双臂……“唰”一声,话音还未落,毡帘掀开,有人进来!
    抱着大瓶小罐跑回来,一掀帘,清田又呆了——老虎扑食!
    像被无形的手攫取,绝世的剑于这方寸之间再绽不出他的锋芒力量,面前是他的信赖,惶急而本能地抓紧,身后是地下的召唤!而冥沼的歌声不只唱给他,于是他的信赖也不再稳固,被拽着一起倒向地狱……
    心有不甘,纯白亵衣松散地笼着藤真,他像宁愿立时消散空中的雪,慢慢地向下落去。衣角瑟瑟地飘。发丝萧萧地扬,拂过了护他不够的人。发稍下的肩头,黑衣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精壮,蓄满了野性的力量,空负勇力。
    “呼”一声,床垫震动微弹。清田喉咙里咕噜一动——扑到了,吃到了!
    陷入绵羊皮褥,被催人享乐的糜逸的柔长绒毛围拥,栗发散落如缎。摇荡的马灯把洁白染了晕黄,从头至踵再覆盖上浓厚沉重的暗色,古铜色与那一痕象牙色触了边,像被神来之笔抹了界线。
    双唇交契。意外,猎获了两个人。
    软和,光润,水样的质地,玉样的清凉。浅尝的瞬间,归属感如潮涌来漾溢心中,牧绅一不知怎去即止。心骤然缩成一团,像被刀刺穿的尖锐疼痛。
    藤真却是于短暂停滞后才感到胸腔中狂躁的鼓动。天地在乱转,头脑反而转得清晰飞快。回思着方才的话音是否大到暴露行藏,立时决定以不变应变、先看清田作何反应。他伸出去就要猛推的双手,抵在了热度攀升的胸膛上,急窘地盼着阿牧能换个方法堵住他的嘴。
    牧绅一同样不知对话被听见多少,从眼角瞥见呆若木鸡,即刻想到稳住不动、或可懵了清田。可“继续”二字已从心底从躯体深处冲出防线,叫嚣着占领了身心。
    灯光仍在荡漾,藤真的眼睛明亮而明净。碧蓝中,因为暗光或是震惊正在缓缓酝开的深不可测的瞳仁,还有两排浓密的睫毛,倔强着一眨不眨,让人去痴迷,疯狂,征服……
    意外的一触,纠缠着辗转着深化着成为火热而苦涩的诉情。
    十指由紧攥而舒放,继而渴慕,沿发丝寻索着,揉进了两鬓。掌心像被细致的皮肤吸住,拇指拂过,两排蝶翼终于颤抖着合上了……牧绅一也闭上眼,眉头微沉——不管谁在看,就让他看个够。天下都会知道:你是我的!
    脸上的呼吸变烫了,嘴上的热在扩大,包围了炙干了唇再给予湿润。
    藤真额角泛红,像发了高烧,可身体不冷反而涌起躁热。他惊疑着猝然而至的奇怪重症,若这是病,那么阿牧病得更重,气息是那样异常而灼人,他像颓倒在身上的火山,再难说清是谁传染了谁。藤真强自睁眼,周围的一切却仿佛雾迷了,人影、帐帘、马灯、火盆、毡壁…都只留若有若无的影子。没有起变故,可他已动不了,胸中被抽空了气再被心跳涨满,心底的潮水开始涨起,一点点漫向堤岸。他静躺于黑夜的花火丛中,全身都感染了睫毛的微颤……
    …………他们俩在一起…真好看…周围总像有光……
    决定局面的人傻看着,那声小孩显宝一样的“药来了”就变成了嘴里的一声咕哝。
    送亲使,就算听到些什么,在这眩目致命的旖旎中,也当做了一段梦话或风的絮语。
    同时,天边的闪电像一条戾龙,狰狞炫炎地窜上天,霹雳盖过了一切,腾格里在大笑!
    清田猛地回头看那百年不遇的大漠雷暴。
    动荡奇异的夜晚,天上的诸神驾战车飞奔。降下雷霆,掀起风,翻开了铁与血的史书。
    清田转回头,那一对像月亮与月蚀一样咬合嵌合吻合着的人儿,好端端地坐着,中间一尺。
    …………天狗吃月亮,不出一刻间。这么快就没了~~
    屏住的一口气偷偷叹出来,清田把药往台子上一放,就势一坐。一边瞅着剑司平静的眼,像春天高山涧的薄冰,下面闪烁着蓝色的火,一边看阿牧自然地执起他的手,熟练地选出最好的[西呜堂乳香血竭]细细敷好,一边兴高采烈地说“晚宴已准备了快一个时辰,那几个都在磨刀。等你们呐!”
    ——磨刀。
    手,还放在旁边黑袍服的膝上结绷带,以无从察觉的速度抬眼与阿牧对视一下,藤真扭头微笑着说“马上就好,不需再等了。”
    牧清二人面前,金光一闪,绿影酽酽。藤真蒙古袍服加身,打好了腰带。
    牧绅一看着那流光溢彩的人儿,笑得有些苦涩“月出皎兮,君子之光。”
    碧眼被绿衣衬得愈加冰澈,藤真看看衣裳的主人,接口道“君有礼乐,我有衣裳。”②
    清田望着那走出帐篷的背影。
    这身影点石成金,饰兽皮的粗毡蓬壁恍惚化成了笙歌美酒的明堂,几乎听见环佩叮咚,弦乐琅琅,以清田尚不能发现那弦外之音。
    牧绅一的视线逐着那孤高岑寂的身影。
    那人心如深渊,而他已落入深渊,他知道:只需片刻,他将成为白马轻裘、神采充盈的天下佳公子,浪荡形骸,流连花间,抱得美人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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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藤的话,用了李白《秋风词》和纳兰性德的《蝶恋花》。
    ②公孙乘《月赋》:月出皎兮,君子之光。君有礼乐,我有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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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昏迷一下~ 偶刚刚把此文状态从“连载”变成“暂停”,才发现“暂停”状态下不能回大人的留言~ 555~ 白敲字了~~
    我说实话吧:
    个人问题:我从去年7月毕业就在公司做trainee,各部门轮岗,乱78糟!这几个月又面临选择,去?留?留在哪个部门?(实际上已觉得这公司没意思……)SO目前难以集中写文,恐怕就是写,也会写出比前文还不如的东东||||| 对不起。
    思路问题:前面说了要暂停此文,但绝不是弃坑。我可能会离开公司,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专心一点(是不是做了不稳定的trainee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浮躁很喧嚣啊……)再提笔时,会从头来过,把前文的问题尽量改好(能吗?问题多多||||),然后继续写下去。
    谢谢大人的关心!我的email:。留email绝不代表我会消失哦,我还是每天闲逛的网民,也会经常来JJ的~ 我也盯着别的大人的几篇连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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