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望族》60.第六十章 棺材

    巍巍皇宫金光闪闪, 烈日阳光下居然起了一丝燥热之感。
    莫云铮与其余护卫拉着一辆马车，路面颠簸, 车上是一具棺材。
    黑色棺材不停摇晃, 在不平坦的路上，阳光下晒得闷热。
    一风已经醒了，好在他中毒不深, 只是普通的毒。莫云铮想着昨夜的老妪还是有点后怕，所谓大兴帝国幅员辽阔，无奇不有，那老妪也算是永生篆刻在他中心了, 那奇特的手法, 异于常人的速度, 年过耄耋却仍旧身手矫健, 森然的笑容，诡异的声音, 这一段段画面仍在莫云铮的脑海挥之不去。
    昨夜的杀场，仍旧是如此。昨夜的灵鹤山，就好像是一个鬼蜮, 鬼哭狼嚎的夜在不明朗的夜色之中, 月色都被染了血色。
    孤魂野鬼的飘摇之音, 仍在脑海中回旋。
    虽然天气转热，莫云铮还是打了一个寒噤。
    “我的好兄弟, 你怎么还没发臭啊？”三狼哭着对着棺材说, “你怎么就死得这么惨咧！”
    莫云铮知道其余兄弟心里都不好受, 虽然昨夜二虎中了一剑，但也不至于那容易死去。昨夜的凌寒也许是气急败坏昏了头脑，才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昨夜，凌寒为何要在二虎的胸前来了那么一掌？莫云铮一直想不通，心中生起一丝恨意，恨不得将凌寒碎尸万段。
    其余兄弟都在哭泣，莫云铮却没有，他眺瞩着巍巍皇宫，冷冷一笑。
    “别哭了，别跟个娘们儿似的！”
    一风三狼四牛皆停止哭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泪花在阳光下变得光彩照人。
    马车到达宫门前，禁军一见是莫云铮，想要退让放行。可禁军一看到他身边的灵柩，便停止了放行的动作。
    “怎么？让本王进去！”
    守门人道：“殿下，请容许小的先检查检查，不得带闲杂人等、危及陛下安全等物事进宫！”
    “这是我兄弟的尸体，你也要检查？”莫云铮目光灼灼，剑身已出鞘，“尸体不能见光，否则灵魂灰飞烟灭！要是我兄弟魂舍不得安宁，你能负责？”
    “这……”
    “让开！”
    守门人坚决不退让，拦住莫云铮，坚持道：“请殿下赎罪，小的不能放行。殿下要进宫也行，不过得留下此等晦气之物。”
    “晦气？”莫云铮一怒，“你找死！”
    莫云铮手一抬，剑尖已经架到了守门人的脖子上。
    “不让！关宫门！”
    “你找死！”莫云铮前进一步，剑刃已经割破了守门人的皮，溢出鲜红的血色。
    守门人惊了惊，但他使命在身，不能违背，所以他陷入了沉默。
    “让开！”莫云铮抬腿一踢，将其踢倒。
    守门人被踢出半丈远，从门上摔落下来，他捂着腹心道：“殿下要进去也行，除非能得到陛下许可。”
    莫云铮喝道：“陛下的圣旨马上就来，现在十万火急。”
    守门人说：“旨在，人进！不见黄纸，殿下休想入宫！”
    “圣旨到——”太监的声音从宫门后传来，“陛下有旨，传南诏国王子阁逻凤入宫——请速速开城门。”
    守门人没办法，只好开门。莫云铮招呼护卫驶入马车，棺材味道有些刺鼻。莫云铮经过守门人身边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守门人被那冷漠的目光威慑住，连忙打了个寒颤，遂低下头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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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銮殿内，士子百官云集，大兴帝愤怒至极，在殿内来来回回踱步。
    “君彧还没有消息吗？”大兴帝道。
    宫羽卫首领言暮云答：“回陛下，尚无。”
    大兴帝怒道：“你们这群饭桶！”
    天子之怒，雷霆震怒。士子百官齐齐下跪，哆哆嗦嗦不敢抬头。
    “南诏王子阁逻凤求见——”
    太监的声音在金銮殿前响起，众人动了一动，齐齐朝后看去。
    殿门开启，金光洒进，似一张绡纱，温软却燥热。
    百官们出了一身汗，汗水染湿了地砖。
    只见莫云铮为首一人，三个护卫守卫左右，还抬着一具棺材。
    众人感到好奇，金銮殿乃神圣之地，怎能容允此等晦气之事入殿？
    众人为莫云铮捏了一把汗。
    “微臣，阁逻凤，参见陛下！”
    “你起来吧，”大兴帝道，“速速与朕道来昨晚经过。”
    莫云铮冷冷一笑，看向凌寒，“虎威营副营长凌寒难道未与陛下道来此事吗？”
    “只言片语而已。”大兴帝显然怀疑凌寒，却未将其缚了，“你说你的便是。”
    “微臣遵命！”莫云铮冷冷看了一眼凌寒，“陛下，君营长纯属冤枉。”
    “哦？细细道来。”大兴帝来了兴致，眼睛一亮，却绚丽着火光。
    “昨日晌午，君府下人前往鄙府送来情报，此人凭君大人之名，要求微臣速速赶往灵鹤山议事。”莫云铮说，“微臣早已辞退虎威营，虎威营之事大多与微臣不相干系，可微臣当时并未引起怀疑，并在暮晚之时去了灵鹤山，可微臣发现君大人并不在灵鹤山内。微臣觉得好生怪异，并与护卫折返回京城，在回京城的路上，微臣偶遇一受伤老妪，老妪看起来甚是平凡，且惹人心怜。微臣便热心相帮，可听及老妪昨夜所遇经过，微臣便开始了怀疑。微臣的贴身护卫一风不慎吃了老妪摘来的毒果，中毒后陷入昏厥，微臣便与老妪生死搏斗。老妪寡不敌众便要逃跑，其人速度惊人风驰电掣，微臣追不上她，最后她道出了昨夜的阴谋。”
    “何阴谋？”
    “有人夜袭灵鹤山，欲将灵鹤山虎威营的人杀个干净。”莫云铮答得斩钉截铁，“后来微臣速速赶回灵鹤山，发现里面打杀一片，虎威营士兵死者达四十八人。但是陛下，微臣敢以脑袋担保，此事与君彧无关！”
    凌寒忽然跪地，道：“陛下，臣怀疑昨夜虎威营出现内奸，与外人接应，昨夜之事不仅仅是武林中人干涉，且还有朝中人的手笔。”
    “凌将军……”说话的是周景元，他仍旧是朗若清风、穆若丽树，上前躬了躬，道：“请问你有证据吗？”
    凌寒目中带火，燃烧的是周景元的清影。他冷冷一笑道：“尚无，但是陛下，您想想，君大人有什么理由祸害虎威营的士兵们？”
    众人点头，觉得凌寒所言甚理。
    “况且，君大人早在朝中领职。”凌寒又道，“他掌管金部，也负责编纂《大兴国志》，对于灵鹤山的事情，他已无精力关心。可是微臣一直在山中打理，若是陛下觉得微臣守护灵鹤山不力，陛下可将罪状全部降于微臣头上！”
    周景元冷冷一笑，“君彧现在还不见人影，是不是在躲避着什么？”
    话音甫落，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门外：“君彧求见——”
    众人一惊。
    凌寒一惊！
    他怎么出来了？
    谢言欢长袖宫装，官服袭人，金光下清影俊朗如丝绦，但步履却有些蹒跚。
    他昨夜受了伤。
    但谢言欢仍旧保持淡定，笑了笑，双膝跪地，道：“陛下，微臣求见。”
    周景元道：“为何自称‘微臣’，而不是‘罪臣’？”
    谢言欢冷冷道：“我本无罪，周宰相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周景元怒道：“我死了儿子，我怎能坐视不理？”
    哦……断奶哥终于死了，谢言欢怎么感觉那么开心？
    “君彧。”大兴帝道，“昨夜之事，你何以见得？”
    “陛下，微臣认为，昨夜之事皆有青峰门之人酿造的苦果。”
    “都别说了！”
    怒声突起，众人颤抖。
    原来是莫云铮的声音，他此时只关心自身兄弟，而不想听这些没用的。他指着凌寒道：“凌寒，你杀我兄弟，我要你偿命！”
    凌寒道：“杀你兄弟的是青峰门之人，为何是我？”
    莫云铮道：“我昨夜都看见了！他中剑之后，并不至死，你朝他胸前拍了一掌，他便再也没醒过来。”
    凌寒貌似想起来什么，面无表情行至棺材边，一掌劈翻了棺材盖，荡起烟尘滚滚，激得人心狂跳。
    “你要干什么？”莫云铮睁大眼，抬手劈去。
    凌寒一躲，顺着莫云铮的力道一拉，再将他弹了出去，与此同时，他往怀中取出一粒丹药，迅速放入二虎的口中。
    莫云铮惊愕，伏在棺材边，却不再作为。
    二虎的嘴突然动了动，猛地睁开眼。
    死人复活了！
    众人往大殿内避了避。
    莫云铮擦亮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狂喜道：“兄弟，你醒了！”
    二虎迷糊着眼睛，道：“我在哪里？”他看见了莫云铮，一笑，遂仍旧迷惘道：“殿下，您还好吧？”
    “我好，我很好。”莫云铮狂喜道，“你醒了就好。”
    凌寒微笑，道：“昨夜他只是受伤，并未伤中要害，我给他来了一掌龟息大法，看似死状，其实活人也。因为当时若是让黑衣人见他未死，恐怕会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