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外面的人没敢闯进来, 包括侍卫, 都低着头不敢朝着门里看,甚至恨不得自个儿没长耳朵, 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皇帝跟疯了一样, 他被林汐鸥这会儿的样子刺激的不轻, 双目通红, 握着剑柄,直直朝着丞相冲过去, 抬手就要刺。
丞相的好事被打断,心里满是不悦, 手扶在林汐鸥腰上,根本没反应过来,抬头就瞧见明晃晃的剑尖。
他心里一惊,眸子沉下去,把林汐鸥松开, 反过身躲开。
林汐鸥顿时身子一软, 摔在了地上,她眼里含泪, 衣襟散的更开,连忙慌慌张张地去拢, 一个劲儿的哭泣。
整个人颇为无助, 恐慌的很。
然后抹了把眼泪, 抬头看他们打架。
丞相是打过仗的, 怎会敌不过皇帝的花架子。只不过, 他不敢下重手,应是怕真伤到了皇帝,外面这么多人听着,不太好交代。
但皇帝的恨意是实打实的,这会儿眼神凌厉,招招都是致命的,整个人都炸毛了。
丝毫没有以前凑在林汐鸥身边撒娇的影子。
丞相心里本就有火气,这会儿全被他激了出来,渐渐真的动了怒。他猛地攥住皇帝的胳膊,眼神冰冷。
林汐鸥眉头动了动。
系统急吼吼地,一个劲儿在她耳边喊:“你作吧,把小皇帝弄死了怎么办!”
林汐鸥跟没听见似的,抬手用帕子擦眼泪,哭得尤为伤心,盯着正打在一起的他们,情绪激动。
看得正在兴头上。
死是不会死的,只不过难免会被伤到,她眯起眼睛,紧盯着那把剑,丞相已经克制不住怒气,拿着剑刺向他的手臂。
林汐鸥顿时直起身子,看准时机,朝着皇帝那儿扑过去,挡在他面前,挨了一剑,肩上的衣服被划开,钻心的疼,鲜红的血刺激着皇帝的神经。
皇帝怔了一瞬,颤着身子扶住已经站不稳的林汐鸥,她眉头紧蹙,咬着下唇:“疼。”
丞相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冲出来,而且还是护着皇帝的,他脸色阴沉了几分,攥紧了掌心。
他身上的寒意明显,怒气根本抑制不住,冲过去掐住她的下巴:“你过来干什么?”
林汐鸥柔弱得很,唇动了动,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喊了他一声:“丞相。”
带着温柔跟委屈,还有不易察觉的深情,让人忍不住怜惜。
然后林汐鸥转过身安抚皇帝,他已经快要崩溃,脸上满是恐惧,盯着林汐鸥,生怕她出事,朝着寝宫外拼命地喊:“太医!快宣太医!”
他紧紧抓住林汐鸥的手,声音都发抖了:“你别死,我求你了,你千万别死。”
皇帝不知怎么回事,那份恐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未这么害怕过,仿佛林汐鸥曾离开过他许多次。
他抬头,看向丞相,眼神从未有过的冰冷。
林汐鸥衣衫凌乱,这会儿又被伤着了,特别狼狈,鲜血根本就止不住,她渐渐没了力气,却还是轻声说道:“皇上莫要怪罪丞相,是我不小心摔倒,他过来扶了一把。”
林汐鸥看着皇帝,呼吸落在他的下巴,能够让他清楚地感受到,她此时的虚弱。
“刚才,也是我主动凑过去,让丞相不小心伤到我了。”
她盯着皇帝:“求您饶恕丞相。”
皇帝没想到,这会儿林汐鸥竟帮着丞相说话,心顿时沉了下去,眼里一片死寂。
丞相蓦地心口一颤,看着林汐鸥的模样,还有肩上的伤口,喉咙发紧。
他明白过来,林汐鸥是怕他刺伤了皇帝,然后挨罚,所以主动过来挡了一剑。
不知为何,丞相在战场上见惯了血流成河,现在却被林汐鸥不对伤口,弄得有些喘不过气。
林汐鸥没了力气,整个人瘫在皇帝怀里,侧脸靠在他胸口,用不被察觉的音量:“皇上要忍耐,日子还长着呢。”
皇帝一怔,鼻尖发酸,他瞪大眼睛,梗着脖子,硬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太医赶到,林汐鸥伤的不算厉害,但他是个人精,知晓此时该说什么话。能往重了说,绝不把伤势说轻一分。
他说的皇帝心里尤为害怕,恐慌的很,看着林汐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整个人更加慌乱。
皇帝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林汐鸥刚才对他说的话,心口一窒。她宁可让自个儿受委屈,也要拼命护着他。
太医离开,他让伺候的宫人也都退下,皇帝怔怔地看着林汐鸥,突然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他抱着林汐鸥的胳膊:“你别死。”
“我以后都要护着你,不让你受伤了。你千万别死好不好。”
说着说着,他猛地嚎啕大哭,皇帝眼角泛红,抬手打了自己两巴掌,恨自己的不争气。
只能这么忍着。
他盯着林汐鸥,眼神渐渐沉了下去,黑漆漆的,让人毛骨悚然。
迟早他要杀了丞相。
这会儿丞相守在外面,他不能做的太过,跑到太后宫中,欲要亲热,被皇帝抓到,他却反过来差点将皇帝刺伤。
林汐鸥替皇帝挡下来。这几件事单独拎出来还好,可连在一起,若是引得群臣激愤,丞相还真有些麻烦。
他听见太医所说的话,垂了眼睫,又看了看林汐鸥的寝宫,眉眼冷峻,整个人都透出来一股子寒意,不敢让人靠近。
丞相没有动,旁边的亲信反倒凑到他身边:“您这会儿进去,他们就算嚼舌头根子,也是拿您没办法的,您别担心。”
丞相还是盯着寝宫,没有任何反应,似是根本没听到。亲信又低声说了一声:“丞相,下官这就安排,让这些人退下。”
话一说出来,丞相总算瞟了他一眼,亲信连忙低伏了身子,准备听命令行事,却看见丞相挺直了脊背,拂袖迈着步子转身离开。
“莫要多事。”声音喑哑。
亲信顿时吓着了,不敢再说话,有些弄不懂丞相是怎么想的。
回丞相府的路上,丞相一直都是神情阴郁,让人从心底发怵。到了府里,他直奔书房,不准任何人靠近。
屋子里安静得很,只有丞相一个人,他敛眸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眼神激动,身子发颤,脸上满是怒意。
“蠢东西!我何时需要你来保护,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自个儿身子弱,还硬要逞能!”
丞相抓起书桌上的东西,朝地面狠狠砸着,心里说不出的别扭难受,他攥紧衣领,闭上眼睛。
脑海里全是他责怪林汐鸥时,她整个人尤为虚弱,连辩解也没力气,却还是硬撑着替他说话。
丞相睁开眼睛,他是靠自个儿拼过来的,早已习惯弱肉强食,被人这么用生命保护,以真心相待,还是头一次。
他喉结滚动,心里乱得很。
林汐鸥没事,就是一开始挺疼的,她忘记让系统免去痛觉了。后来总算是金手指开启,不疼了。
听到太医说的那番话,她顺势装着昏迷,睡上一觉。结果到了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瞧见皇帝在床边守着,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看到林汐鸥醒来,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汐鸥身子虚弱,唇动了动:“皇上。”
他瞬间激动得很,抓住她的手,几乎带着哭腔,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林汐鸥眼睫颤了颤,摇着头,却反而说道:“皇上受委屈了。”
皇帝紧抿着唇,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不会再让你受伤。”
过后几日,林汐鸥安心养伤,没有再管别的事情,丞相那儿也没什么消息,但后来送了些尤为名贵的金疮药,还是偷偷派人送进来的。
林汐鸥有些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学会偷偷摸摸了。
后来系统才说,这药是当初丞相打仗时,从敌方那边得到的。效果特别好,他本该献给先帝,却自个儿留下了。
林汐鸥没多说什么,继续养伤,可突然太子求见,说是要走了,只想再与她见上一面。
她有些讶异,这太子竟然就这么点儿决心,当日在大殿上,被驳了回去,就不再做什么了。这次她受伤,他都没有再掺和。
还以为是多痴情呢。
林汐鸥躺在榻上,没有见他。
皇帝安排的人,知晓此事后,连忙回去报信,皇帝满意的很,他眼底划过一丝嘲讽,那太子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皇帝起身去林汐鸥宫中,她正在用膳,胃口不是很好,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他眉头微蹙,坐过去拿着筷子夹菜喂她吃。
林汐鸥躲闪了一下,却被他碰着脸颊,皇帝感到细腻的皮肤,指尖有些不自然,但神情没有任何异常。
他轻声说道:“吃了这些,才能养好身子。”
林汐鸥眉头一动,唇边勾起一抹笑,她这会儿未施粉黛,眼里的媚意已经将她衬得颇有风情。
“皇上知晓照顾我了。”
她凑过去,离皇帝特别近,几乎要挨着鼻尖:“长大了。”
皇帝眸子黑沉沉的:“我恨不得明天一睁眼,便比你大。”
林汐鸥弯了弯眼睛。
时光飞逝,转眼间两年时间过去。朝廷的局势有了变化,丞相的权力不再那么大,皇帝费劲心思,终于培养了一部分势力。
虽说还难与丞相抗衡,可好歹让丞相有所顾忌,不再敢像之前一样。
丞相身边的人,都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找他接任皇位。如今反倒被他威胁了。
丞相看着手里的折子,整个人极为冷淡,似是不关心他们说的。他把折子扔到一边,抬头看向一个人:“你把东西送到太后手里,让她问皇帝喜欢哪个。”
那人连忙应声,拿了东西正要走,却又被丞相叫住,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昨儿刚得来的鲜葡萄也都一并给她送去。”
“记得把坏的都挑出来,她娇气得很,瞧见一个不合眼的,干脆就全不吃了。”
丞相说到这儿,摇着头无奈地笑了笑。
那人已经不惊讶了,这么久以来,只要丞相提到林汐鸥,就是这幅样子,几乎是无微不至。
宫里的林汐鸥,看着丞相差人送来的东西,鲜葡萄晶莹剔透,已经吃了一颗,味道不错。
还有一个,就是女子的画像。说是皇帝必须要充实后宫,应当挑个女子成亲,封为皇后。
这些女子都是重臣的女儿,而这些重臣又都是跟随丞相的,他特意把这些画像送过来,让林汐鸥看看皇帝喜欢哪个。
林汐鸥勾起嘴角,皇帝喜欢她啊。
忽然她听见寝宫外有动静,林汐鸥倚在榻上没有动弹,没一会儿,就瞧见皇帝走了过来。
他身材变得高大,眉眼比原先没长开时,多了几分凌厉,一双眉毛浓黑,眼睛深邃,身上的贵气越发明显。
皇帝自然地坐在她旁边,眼睛不自觉弯起来,轻声说道:“你这儿都有鲜葡萄吃了,我还没吃上呢。”
林汐鸥捏了一颗,凑在他唇边,整个人也都靠在他怀里,身子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皇帝的胳膊搭在她的腰上,再自然不过,这两年来,两个人都在刻意模糊身份。
变得越来越亲密。
他低头咬住,却不小心碰到林汐鸥的指尖。
她轻笑了一声:“这是丞相派人送来的。”
皇帝脸色顿时变得阴沉,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林汐鸥却像是没看见,她转身躺在榻上,背对着皇帝。
“我坐的时间久了,后背有些酸,你帮我捏捏。”
皇帝还是生着气,压抑住怒火,抬起胳膊,动作却轻柔的很,他的力道恰好,林汐鸥舒服地眯起眼睛。
如今天气转热,她穿的很薄,仅隔着一层纱一样的衣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皇帝温热的掌心。
她声音娇媚:“你再重一些啊。”
皇帝眸子一沉,动作顿了顿,遮掩住眼里的欲|望。
他喑哑着嗓音:“好。”
林汐鸥跟猫似的,忽然开口说道:“桌上有几幅画像,是丞相送来的,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
皇帝不轻不重地揉着:“看那些做什么。”
她打了个哈欠:“你也到年纪了,是该有个女子陪你。”
话刚一说出口,背上的力道消失,顿时安静得很,连衣料的声音没了。她抿了抿唇,冷不丁感觉到皇帝的指尖在脊背上划过。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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