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91.CASE05·爱是一道光（18）

    已经腐朽于黑暗的，今夜重现于现世；已经长眠于地下的, 今晚重新回到了地面上。许许多多的亡魂, 穿着空荡荡的的衣甲, 厉兵秣马，准备战斗。
    银河悄然无声地握紧了手中长剑, 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了出来。
    “不要轻举妄动。”封追对银河附耳说道, “一会儿听我的命令行动。”当封追把嘴唇挪开的时候，清楚地看到月光下小孩子的耳朵变得通通红。
    封追：“……”这孩子怎么又害羞了？
    长街上的战士、术士、游侠被召唤出来后便一动不动，他们排开阵型, 不知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天上的月亮又圆又大得不可思议, 使得这一切都更像是一场梦而非现实。然而, 突然之间，地面开始颤动。
    像是地震由远处传来, 整座冒险者小镇的地面都开始波动起来。由于靠山而建，整座冒险者小镇的地势本就有高有低, 此时从低到高依次抖动起来, 就像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由远而近地攻来。
    不知是谁的铁枪在地上重重一杵，生锈的铁甲互相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而后是无数的铁枪捣地之声, 腐朽的披风中术士们摆开了施放魔法的手势，游侠们纷纷散开, 地面的起伏逼到了眼前, 就在所有亡魂的最前列, 有一名高大的战士坐在骷髅马上。那波动就在他的眼前平复下去，宛如向他俯首称臣一般，然而下一刻，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声响，地面整个炸开，一大团肉眼可见的黑气向着空中喷发。
    所有亡魂都动了起来，黑气落地即化为黑暗生物，亡魂们与之展开搏斗，虽然听不到嘶喊声也没有兵刃撞击的声响，但是伴随着那些锈蚀铠甲和武器的摩擦声，仍然可以想见当初这场战斗的激烈！黑暗生物前赴后继，仿佛不要命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地缝之中涌出，在空中分裂为无数的个体，然后各自找到对手，捉对厮杀。
    封追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下头的场景。也是多亏了他们后来找的住宿点地理位置较高，此时走出去便能将下方街道的情况一览无余。
    “果然是这样吗……”封追想，“制造谣言的用意。”
    那些形容可怖的黑暗生物，不论是多头的、多腿的还是长得狰狞恐怖的，身上统统佩戴着统一的标志，就像是一支军队一样，它们拼命作战，撕碎面前的敌人，践踏他们的武器防具，似乎想要把这些亡魂全都吞进肚去。亡魂们自然也不看示弱，其中就数两个亡魂最为厉害，一个便是那个刚刚冲在最前面的武士，一个是个使两把短刀的游侠。
    武士手舞一把大阔巨剑，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些黑暗生物每每发起冲锋都被他用宽阔的剑身挡了回去，游侠则神出鬼没，就仿佛是一只小型蜂鸟那样，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为同伴制造机会或是亲自杀敌。
    在封追的眼前，亡魂与黑暗生物战成了势均力敌。铠甲的摩擦声和空洞洞的重物倒地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很快地上就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些亡魂一旦被击破，便会“稀里哗啦”掉一地的配件，那些黑暗生物一旦被杀死，则化为黑烟消散在空中，无声的战争在封追两人的眼前激烈展开，你死我活地誓不罢休。
    战争的天平很快发生了倾斜，黑暗生物一方被压制住了，这得益于那位游侠的灵活机动，也得益于那位武士的勇猛无匹。哪怕黑暗生物们如何不要命一般地扑向亡魂，他们仍然稳住了态势。就在封追他们以为整场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镣铐的声音。
    那镣铐声十分微弱，甚至比不上亡魂挥动长剑时铠甲碰撞发出的声响，但不知怎么却深入人心，封追甚至以为那声音就响起在他的耳边，他的耳廓几乎感觉到那冰冷的铁链的温度。
    清脆的铁链声响一声一声响起，缓慢、沉重，似乎被铁链束缚的人健康状况极为糟糕。
    “教皇……陛下……”银河微弱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小鸟，声音里满是惶恐，这是封追从未在银河身上听到过的。
    封追很快发现了银河在震惊什么，在长街上，有一名黑衣黑发的女子赫然出现。
    她既不像是那些亡魂一般，破衣烂衫包裹着黑魆魆的虚无，亦不像是那些黑暗生物一般形容恐怖，她有血有肉，并且堪称美貌！
    月光下的这名女子有着苍蓝色的肌肤和如同冰雪一般的气质，她身着一身黑色长裙，手上、脚踝上，甚至是脖颈上都锁着镣铐，术士的魔法烙印打在她的身上，封追认出了那些印迹，有的是给受印者凭空增加千钧的重量，有的是让受印者无法安眠，还有的给受印者的精神以折磨……可以说，这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不仅是名阶下囚，同时还承受着各种虐待，而最骇人听闻的是，女子的腹部滴溜溜地隆起，显然已经怀有身孕！
    封追在刹那间明白过来什么，罗根亲王从琴岛带回的女人，为什么浑身都被包裹起来，又为什么罗根亲王不久后形销骨立。因为这是一名黑暗神子民，这是一个怀有黑暗神子嗣，急需要养料补充让孩子健康成长的孕妇！封追忍不住看向身边，银河应该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但他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因为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名女子，握剑的手上青筋暴起。
    女子的出现，令得战况出现了新的变化。黑暗生物们疯了一样地再次向亡魂反扑，如果说之前它们是不要命，那么它们现在简直像是要把今后无数次轮回的命都拼上一般。它们猛烈冲撞着亡魂的队伍，像无数沉默的滚石向着死亡碾压而去！
    亡魂们感觉到了压力，一具具铠甲解体，一颗颗魔法石爆裂，一个个飞翔在空中的游侠掉落在地，化为轻飘飘的破烂披风，这一切当某个巨大的生物出现在众亡魂眼前时达到了顶点。如同火山爆发一般，大地裂为两半，从中间钻出了巨大的赤红色的头颅，那是一头有着火焰一般双眼，赤红色的表皮的巨大的喷火龙……
    “小……红……”银河嘴里发出喃喃声，像是冥冥之中，有谁提醒了他。
    红色的巨龙张开骨翅，在空中喷出一连串黑色的火焰……
    黑暗来了，封追想，这是地狱的火焰。
    武士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所有的房屋都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将这一带完全笼罩，火焰直冲云霄，遮天蔽月。亡魂们紧跟着武士的步伐，在火焰中灰飞烟灭，魔法阵一个一个腾空而起，在空中交汇成巨大的光之图腾，向着喷火巨龙狠狠压下。巨龙发出震鸣，在魔法的牢笼中左冲右突，一个一个魔法师倒下了，光之图腾扭曲变形，出现了空缺，红色巨龙张开翅膀，试图从那里突围而出。
    它满怀欣喜，向着自己的主人奔去！它肩负着使命，要将自己的主人救出来，它这么想……当它长长的吻接触到黑衣黑发的女人的那一刻，伴随着寒光一闪，女人的手指插进了红龙的眉心之中。红龙似乎不敢置信，它呆呆地挺立在那里，这庞然大物如同失去了意识一般，变成了木雕的偶龙，女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手却无比稳定。她面带凄楚，但动作坚定地在红龙的眉心搅动，抓到了什么，果断拔了出来。
    那是一颗，闪闪发亮的菱形结晶石。
    那是红龙的生命本源！
    笨重的红龙“重重”坠落，事实上，那笨重的躯体根本未曾砸出声响，它在落地之前便逐个部位地消失，直到完全不见。
    一个人影走到了女人的身前，封追猛然睁大了眼睛。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满手是血的女人挺直了背脊却忍不住砰地一声跪倒在地，将手里的龙晶双手献上。黑暗生物已经被屠戮干净，不知何时，遍地都是闪烁着的如同萤火的东西。
    “那是……”
    “赤燐贝……的养料。”封追说。
    银河差一点呕出来。
    “之前有点猜测，所以我才让你不要吃。”封追定了定神。
    赤燐贝是琴岛的特产，也是黑暗生物的骨殖堆积形成的特殊物种，在琴岛的地底曾经囚禁着的黑暗神的子民，当他们在痛苦中死亡后，剩下的骨殖便化为了最好的养料，催生出了赤燐贝的诞生。
    肥美的上等海鲜赤燐贝是用尸骨的温床培育出来的食腐物却并不是封追最为震惊的事情，他震惊的是，那个操控着黑暗神代表的女子，手握权杖的人，穿着一袭他再熟悉不过的教皇法衣。不知怎么回事，对方忽而转过身来，于是封追看到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