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55.CASE04·末世桃源梦（7）

    江城靠江，污水经过处理后排放进江河湖泊之中, 这是一条理论上可行的路线。
    彭亮想了想说：“不是一定不行, 但是下面是怎么样的我们谁也不清楚, 万一在黑暗里遭到袭击，要比在上头被动多了。”
    下水管道密如蛛网, 四通八达, 却沉寂在暗不见天日处，人类依赖视觉极多，丧尸捕捉猎物却基本不依靠视力这种感官, 如果下去后走了一段才发现里头也有丧尸军团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封追没有发表意见, 因为到目前为止, 这个主神世界发生的许多事情已经和444原本选择的剧本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比如说按照原定剧本, 在此处应和444会合的伙伴不是死了就是已不见踪影，又比如突然出现的那个隐匿不出的冰系异能者, 还有现在他和小孩的存在都成了影响原剧本发展的因素。按原定计划，444本该和这里的同伴会合后, 制定出计划从陆路离开, 而现在他们却被迫要沉入地下空间。
    最后大家总结了意见，得出结论，先不急着走, 得再收集些讯息并且准备一些物资才行。毕竟乐观点想，就算他们逃出了江城, 这一出去就谁也不知道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封追的原身方崇明那三支小分队本来都是打算接到陆堃以后坐直升飞机离开, 飞出一百多公里, 到附近的一个临时避难所等待救援部队。现在这段路无法用飞行来解决，便要靠自己了。
    夜已深，几人拟定了后续计划后便各自准备休息。
    污水厂经过一场大战，目前看来是安全的，但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建议分散行动，便统一集中在厂子办公楼底楼的会议室里休息，并且安排了轮流值班。
    会议室里有两张沙发，还有一些桌椅，拼一拼就能躺在上面。彭亮后来带着刘旭撬开了几间办公室，在里头找到了一些原来厂里职工午间休息睡午觉用的小被子靠枕什么，倒是给大家改善了一下休息环境。夜深了，扯掉窗帘的休息室里可以看到明晃晃的月光，照耀着这跟平日已经不同，但是对于这个星球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的一晚上。就像人类不会注意蚂蚁的群体里发生了什么，对于地球而言，人类的变化或许也称不上什么吧。
    此时彭亮带着刘旭正在值班，封追没有趁机睡觉，而是让系统给原主的身体开了部分休眠，自己则聚精会神地研究原主的剧本和目前世界上的形式，试图找出这世界的快穿er在什么地方。系统在封追脑子里絮絮念：“No.014主神管理员封追，我觉得咱们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又增加了不少啊。”
    封追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的难度标值已经是A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难度不可估算。系统说：“真不知道咱俩是中了什么魔咒，怎么老是碰到这种奇奇怪怪的事。”
    封追说：“只要找出这个世界的快穿er，任务就会迎刃而解。”按照目前所经历过的三个世界来看，封追认为引发任务难度提升的最明显标志就是快穿er的存在，一旦找到了快穿er并将其逮捕，整个世界就会回归正常。
    系统说：“我也知道啊，可是咱们无从着手啊。”
    封追也知道，到茫茫人海中去寻找不知有没有也不知道有几个的快穿er，尤其在对方已经知道了主神管理员的存在，肯定会主动隐匿的情况下，这是十分困难的。而且现在看来，快穿er们已经不想坐以待毙，反而转为主动攻击管理员，所以快穿er的存在带给管理员的生命危险是显而易见的。
    系统说：“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咱们还是提前向总部请求支援吧。”
    封追不是不赞成请求支援，但是由于前几个世界里发生的事，本就为数不多的主神管理员们各个疲于奔命，在各大主神世界来回穿梭，根本没人有闲暇来帮助别人处理工作。
    封追说：“密切主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异常数据，一旦发现，及时跟我汇报。”
    系统不情不愿地嘟哝了一声，表示答应。
    到了半夜，彭亮过来喊醒了封追，封追便坐了起来，把陆堃也叫醒，两人一起值夜。陆堃显然也没怎么睡，封追一喊就醒了过来，神情清醒。
    刘旭很快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彭亮不吭一声地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连睡觉都没有完全躺下去，大概是当兵时候养成的习惯，随时保持着可以作战的状态。
    外头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会议室的窗户不是太严实，会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有窗帘遮挡的地方还好些，被他们扯掉了窗帘的部分则冷风嗖嗖。陆堃坐在开了暖气的空调旁边，往窗外看，脸上显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封追忍不住问了一声，自己也有点意外竟然会多管闲事，或许是因为，陆堃陷入深思的侧脸有那么一点儿孤独，让他想起上一个世界的莫途轻吧。
    陆堃回过神来，看着封追忽而笑了一笑。
    “封队。”他坐过来，紧挨着封追，距离太近，让封追忍不住往旁边退了半寸。陆堃却像是没发觉似的，径自又坐过来了一点，特别自然地说，“不介意我挨着你坐吧，这天实在是有点冷。”
    也不知道是因为污水厂位处荒郊又或是因为那个冰系异能者的存在，这里的晚上特别冷，立式空调也打不高太多温度。人人都裹紧了窗帘小被子，瑟瑟发抖。
    陆堃都这么说了，封追自然只能表示没事。陆堃便特别高兴地挨着封追坐了，嘴里说：“这样暖和多了。”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陆堃说：“封队，你听说过宗教传说中关于末日的描述吗？”
    封追觉得这人挺奇怪的，明明是个科学家，这个时候却还有兴趣来探讨宗教传说。封追说：“诺亚方舟大洪水，还是别的什么？”
    陆堃说：“差不多吧，关于这个世界的覆灭和新生很多宗教里都有类似的传说，不论是大洪水还是永恒的黑夜，似乎都证明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必然会有一场空前的浩劫在等着芸芸众生，我有的时候就会想，对于这个地球来说，我们是不是就相当于一种病毒，当病毒处于可控范围内的时候，我们能够安然成长，但当我们超出了正常阈值，地球就会自动产生免疫体，就像白细胞攻击病毒那样，对我们予以毁灭。”他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丧尸病毒的源头是吗？”
    封追问：“你的意思是丧尸病毒是来自于某个玄之又玄的超自然意识？”
    陆堃笑了起来。他长得斯文儒雅，特别是戴着那副眼镜的时候，但是此时他拿掉了眼镜，看起来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就不太一样了。英俊是很英俊，儒雅也是儒雅的，但是封追发现他其实并不是那么人畜无害，夜色中的陆堃看起来莫名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强势。
    陆堃说：“是的。其实我是在想，这个世界之上会不会还有别的世界。”
    封追吃了一惊，一时间无法分辨这是陆堃的胡言乱语，还是一个类似服刑犯觉醒意识的表现。不，陆堃并不是什么服刑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NPC而已。
    封追定了定神：“庄周梦蝶的浪漫空想吗？还是《骇客帝国》的科幻。”
    陆堃笑道：“都行。人类太寂寞了，我们所知的范围那么小，甚至比不上沧海中的一粟，恒河里的一粒沙子，关于我们究竟是什么，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关于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太阳系、银河系、宇宙、生命的本源等等等等……我甚至时常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我或许并不是我。”
    封追看向陆堃：“什么意思？”
    陆堃也看向封追，脸上露出了让人难以理清楚的复杂神情。封追不知道陆堃此时究竟在想什么，以至于他脸上的表情驳杂多样，仿佛有无数种情绪混合在了一起。过了片刻，陆堃才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也说不清楚。”他说，“就是有些时候，一闪念间就会有种感觉，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
    “陌生……”
    “不是说不熟悉的那种陌生，更像是觉得自己不该属于这里吧。”陆堃说，“你会有这种感觉吗？有那么一个瞬间，你感觉自己仿佛字集从这个躯壳里跳脱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行动，看着周围的人，你会觉得陌生，觉得……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有一双至高无上的手拿着台本，在摆布你的一举一动。你出生、成长、成人、相爱、成家、生子……你走的每一步，你遇见的每一个人，体验的每一份喜怒哀乐，其实都是预先写好的……”
    陆堃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一停，看向窗外。
    封追也莫名其妙地看向窗外，见陆堃不吭声，忍不住问：“怎么？”
    陆堃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以为会打雷。”
    “打雷？”
    “泄露天机的时候，上苍是不是应该给一点警示？”陆堃笑了起来，“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
    封追：“……”
    陆堃说：“长夜漫漫，说个故事，博君一笑。”
    封追继续：“……”
    系统在封追脑子里沉默了很久，终于搜索完了自己的数据库说：“我懂了，陆堃有病。”
    封追：“什么病？”
    系统说：“中二病。”
    封追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给不出省略号以外的表情了。
    一夜过去，所幸什么都没发生。早上五点不到，彭亮就醒了，然后刘旭和小孩也陆续醒了过来。从窗口望出去，外面竟是一片雪白。不知什么时候，外头下起了雪，将这片不易落雪的土地妆点成了白茫茫的一片，便连昨日李彭亮放火烧过的痕迹都被白雪所覆盖。
    陆堃说：“挺好看的。”
    彭亮看了他一眼：“你们休息一会儿，我来弄早饭。”
    封追说：“不睡了，天亮了睡不着。”也站起身来。推开门出去，只觉一股冰凉的空气猛然扑了上来。不远处几个污水处理池子上结了一层冰霜，虽然远不能容人站在上头行走，但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封追跟着彭亮出去，到厂子后面的地里去找吃的。厂里人常年用污水处理发酵的土壤来种菜吃，这种泥营养价值极高，种出来的菜又大又好吃，特别经过了一夜的霜打，白雪掩盖下的翠绿叶片格外好看，光想的就仿佛能感到那种甜味儿。
    鸡鸭什么都已经被前面的避难者吃完或是卷走了，走了一圈，只找到了一些腌菜还有一小块熏肉。估计是被人嫌弃不好带，所以留着了。封追又在小卖部推倒的柜台下翻出了几袋辣条，一小包的龙须面，从食堂的锅子里找到了一些冷饭。众人都移动到了食堂里，开灶准备做饭。
    中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这厂子的食堂里灶具都烧液化气，但或许是因为老厂子的缘故，留了一个烧柴火的土灶，封追他们一个没留意，小孩就钻进了土灶里玩儿，结果发出了一声类似小兽的惊叫声。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封追赶紧将小孩拖了出来，结果发现小孩身上蹭了不少血块，本来以为是小孩受伤了，结果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血块都已经发黑。彭亮大着胆子钻进去，过了片刻，从里头钻出来说：“里头有个死人。”
    几人费了很大的力气，弄了好半天，先拖出来一口包，然后才终于把那具尸体拖了出来。
    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大概是由于蜷缩在炉膛里太久，尸体成了一个屈膝抱腿的姿势，宛如婴儿回到了母亲的子宫中一般。这是一个穿一身白衣的男人，大概是食堂里的厨师，当丧尸潮爆发的时候，他不知怎么背着包躲进了炉膛逃难。结果由于炉膛面积太小，一人一包塞住了整个炉膛，活生生给卡在了里面，最后活活渴饿而死。
    众人打开那口背包一看，里头满是米面之类的食品还有小卖部里的许多面包饼干零食，不由心生感慨。如果不是这么贪心，这个人也许还不会死，但对于封追等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补给包，连胆小的刘旭都发出了一声欣喜的喊声。
    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这也就难怪人类的道德水准总是需要伴随相应的文明才能实现，仓廪足而后知荣辱，封追想，444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选择这样的一个主神世界来补偿自己在现实世界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