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45.CASE03·代嫁情缘（19）

    黄沙说：“管理员先生，我先问问您, 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想必已经亲身体验过七绝毒谷是什么样的地方了吧, 不知道您有什么感受呢？”
    封追冷冷地看着黄沙, 并没有回答一个字。
    黄沙倒也不介意，他淡淡一笑, 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七绝毒谷, 谷如其名，这里充斥着各种有毒的植物和动物，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黄沙边说边悠闲地抓了一把卢小雨遗留下来的鱼食, 一颗一颗慢慢地往河里抛。
    “对了, 刚才说到哪里了, 哦……是的, 我要给你讲一个关于倒霉男人的故事。这个男人很不幸，从小就是个瓶崽, 管理员先生肯定知道瓶崽是什么意思吧。”
    封追当然知道。在封追生活的那个年代，由于高度发达的科技水平和高度完善的社会保障机制, 一般人靠自己就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人们对于婚姻不再看重，对于生育这件麻烦事也有部分人更倾向于交由科学技术来解决，因而造成了不少人为孤儿。
    这些孤儿由于都是通过体外受精的方式, 在玻璃培养舱中逐渐发育成熟，因而被人们形象化地称之为“瓶崽”。“瓶崽”中的一些幸运儿也许在“出生”后会被父母领回去, 另一些则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能是孤儿。孤儿“瓶崽”在出生后会经社保部门编号被统一送入国家开办的孤儿院, 在那里接受教育, 直到成年踏入社会。黄沙就是那样一个瓶崽，换言之，他现在所说的倒霉男人的或许正是他自己。
    黄沙说：“这个瓶崽从小无父无母，被扔到孤儿院里。”
    “孤儿院……不好吗？”封追问，早早因事故失去了父母的封追如果不是因为有祖父母的疼爱，或许也会被送进孤儿院。幼年时的封追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有种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没有人知道，他这么做只是因为害怕，因为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被送进孤儿院，所以更不敢向任何人轻易投注感情。
    “孤儿院吗？”黄沙出神地想了会儿，“挺好的吧，至少从物质条件上没有亏待，人工老师也都挺客气的，不过……怎么说呢，那里更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地方，和培养舱没什么区别。”黄沙抱着膝盖说道，动作像一个小孩子。
    “在那里，这个倒霉的男人认识了一个跟他境遇相似的好心姐姐，这个姐姐只比他大三岁，却对他照顾有加，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因为有了姐姐，他才感觉到了温暖，才能健康地成长起来。十八岁满后，他的姐姐先离开了孤儿院，走的那晚，他们约好了将来还要见面。三年后，当这个男人满了十八岁，当他惴惴不安地离开孤儿院踏入外面的世界时，他却发现他的姐姐竟然来接他了，你不会知道，当时他是多么高兴！”
    “姐姐信守承诺，来接他离开孤儿院，那个时候，她已经在一家面包房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当上了烘焙师。他的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手也十分巧，她做出来的甜点总是让很多顾客赞不绝口，所以她年纪轻轻已经在当地有了一点小名气。这个瓶崽那时候总想着，他也要出息，要做一个跟姐姐一样了不起的人。可是跟姐姐不同，瓶崽什么也不会，怎么办呢？有一天，他姐姐来找他，告诉他想资助他继续念书。”
    封追那个年代，拜昌明的科学技术所赐，学习也成了一件轻松的事情。只要对大脑进行技术性的刺激，就能帮助大脑飞快记忆各种学识技能，但是只有一点，凡是涉及动手能力的部分就不是靠刺激就能达成的，仍需要进行相当一段时间的学习实践。黄沙嘴里的这个瓶崽在一次姐姐生病却为了节约钱不去看病的刺激下，决定当一名医生。他努力地学习，成功考上了医学院，在那段日子里，他的姐姐和某个男人相爱，生下了一个女儿。
    “一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婴儿……”黄沙比划着，像是手上真的抱着一个这样的孩子，“原来自然生产出来的婴儿是这样的，原来不是像瓶崽一样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有三四岁的大小，长着头发，牙齿也出齐了。大自然真是太神奇了！”黄沙感叹着，一条鱼从水里猛地跃了出来，一口叼走了黄沙掌心里要掉不掉的鱼食，然后又“噗通”一声钻进了水中。
    “那段时间是瓶崽最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他找到了工作，他的姐姐生活幸福，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即便他并不相信神明，在那段日子里他也总是暗暗向神明感谢，感谢他们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尽管在最开始的几年里，他过得十分艰辛，但是……”黄沙抬起眼皮看向封追，“您知道的，故事里总是这么说，但是，好景不长……”
    好看的故事往往多波折，只有幸福的人生写成的故事是没有人想看的，在黄沙的故事里，就在瓶崽以为自己的一辈子从此都将充满喜乐偶有风波的时候，他的姐姐出了事。先是姐夫不再愿意束缚于家庭，有了别的女人，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女儿，一去不回头，再然后是他姐姐的女儿检查身体发现有先天性的遗传缺陷，得了无法治愈的免疫方面的疾病。
    “那段日子里，瓶崽的日子过得非常繁忙。他一面继续深造一面在医院上班，还要负责接送小姑娘上下学，负责带她去看病。每当深夜来临，他便会一头扎进实验室里，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着治愈外甥女的方法。日子，很艰难，那段时间总是很容易累，有的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就会有一瞬间的意识空白，但是我并不觉得那样有多苦。”黄沙不再避讳曝露主角的身份，使用了第一人称。
    “我想着，云姐对我那么好，我就算养他们母女一辈子也没关系。我用所有的积蓄买了间屋子，接了她们过来一起住，小雨很懂事情，云姐也渐渐从失意中走了出来，重新恢复了活力，我以为我们又一次度过了危机，能够三个人一起并肩往下走下去了，谁又能想到呢，原来老天对我们的作弄远不止那么一点儿！”黄沙冷漠地伸出手，他的掌心里放着一把鱼食。
    刚才那条大胆的鱼儿又一次从水里跳了出来，试图重演叼了就跑的套路，然而这一次，它才刚刚凑近黄沙身边，但见黄沙突然手掌一翻，指尖轻轻划过那条鱼的鱼身，刹那之间，那条鱼便被一分为二，掉落回水里，鲜血一丝丝游了出来，黄沙却看也不看一眼。
    后来的事情封追早已从黄沙的卷宗里看过，黄沙那位姐姐叫季云，外甥女叫季筱雨，一个晚上，季云在面包店里值班，季筱雨陪在自己的母亲身边，乖乖地在店里做作业，一场突来的祸事找上了这对命运多舛的母女。几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喝醉了酒，将自动驾驶的飞车改为手动，撞进了面包店，撞伤了这一对母女。事出突然，但是季云还是凭借着母性本能将季筱雨在千钧一发之际牢牢护在了身下，替女儿挡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本来，如果这个时候那几个纨绔子弟能及时报警喊救护车，母女俩至少还有一个能活下来，甚至连季云都可能能救回来，然而那几个混账大概是酒喝多了，又或者是自私自利惯了，居然丢下车子跑了。跑了还不算，或许是担心这件事影响到自己，其中的一个也可能是全体拿了主意，居然启动了飞车的自毁系统，飞车在不久后发生爆炸，冲天的火光中，季家母女一个也没留下。
    “尸骨无存。”黄沙声音略哑，脸上却毫无表情，只有那双黑色的眼睛像是两口荒凉的古井。他的眼泪或许在那不见尸骸的葬礼上已经流尽，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身为人的黄沙不见了，留下的只是一个一心想着复仇的瓶崽。
    关于瓶崽究竟能不能算人的讨论曾经甚嚣尘上，正如二十世纪的人们剑拔弩张地讨论克丨隆人究竟是否符合伦理道德一般，瓶崽虽然也是由出自人类的卵子和精子所合成，但因为从最开始就放在体外孕育，加上一些社会事件中，犯罪分子出身为瓶崽的新闻被大肆报道和渲染，导致社会上产生了一种思潮，那就是瓶崽非人。
    非人的瓶崽改行成了一名药剂师，在两年的时间里，他一个一个地找到那些曾经害死了他姐姐和外甥女的人，一个一个地让他们吃下特制的药剂，让他们以最痛苦最难看的方式死去，直到在杀最后一个富家子的时候，无意中被一名警官发现，送进了监狱。
    黄沙说：“我既然敢做那些事，自然就不会在乎受到什么惩罚，被杀死也好，被判流放主神世界也好，我都无所谓，浑浑噩噩一辈子，死去活来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是我该受的。”他说着，双目灼灼地看向封追，“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又遭遇了和在现实世界一样的事情？这才是对我最恶意的惩罚吗？”
    封追一愣，很快想起来在这个世界黄沙的新身份燕玉卿同样是一个孤儿，和一个年长的姐姐相依为命，流落街头，而后被枯蝉左封门所收养，姐弟俩饱受折磨，好不容易杀死左封门离开了七绝毒谷，结果燕柳云却重蹈了季云的覆辙，她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卢珲利用她亲手将燕玉卿送进了天牢，换得了平步青云，而燕柳云则因为身体原因和郁郁寡欢，在生下了儿子卢小鱼之后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故事并不完全一样，但又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