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管理员[快穿]》46.CASE03·代嫁情缘（20）

    黄沙看向封追：“你知道吗，我曾经以为七绝毒谷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最黑暗最恶心的地方, 谁想到到了尘世里兜了一圈才发现, 原来这里才是我的家, 原来我受了伤，在外面不安全了, 最后还是会选择回到这里。就像我在现实世界心心念念想要离开孤儿院, 直到进了社会摔得头破血流才知道，原来孤儿院是那么安全和友善。智能机器人扮演的老师才不会撒谎，对你冷漠就是真的冷漠, 绝没有虚与委蛇, 撒谎骗人。”
    封追沉默了, 一时之间竟无法回答黄沙的话。
    黄沙满含感情地说着：“在孤儿院里, 我和云姐好好的在一起，在七绝毒谷, 我和柳云姐好好的在一起。本来，有再多的苦, 只要我们还活着, 在一起，能有什么是捱不过来的？”他痛苦地说着，第一次脸上出现了扭曲挣扎的表情,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不阻止她呢？我真不应该答应她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这样, 她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封追猛然抬起头来：“你到底在说谁？季云还是燕柳云？”
    黄沙的脸色变得阴沉而不可捉摸, 他说：“不管是云姐还是柳云姐，她们俩的人生本来就没什么区别。”
    封追大惊：“燕柳云也是被害死的？被谁？”他戒备地看着黄沙，背脊微微弯起，重心下沉，已经随时准备着出手。黄沙本来不算是个危险的罪犯，毕竟他在现实世界只是个医生和药剂师，然而在这个主神世界，他却是一名用毒的武林高手，除此之外，他身上还有不少未解之谜。
    封追想了想，又补充道：“黄沙，你想清楚，这里只是个主神世界，你是黄沙不是燕玉卿，季云早已经过世，燕柳云也不是她，她只是个N……”
    “一个NPC，一串数据，你是想这么说吗？”黄沙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封追，“管理员先生，对你来说，主神世界或许只是一个程式，一个游戏，抓捕我这样的人，对你来说，也许是一份充满正义感的工作，也可能不过是个谋生的饭碗，可是你又有没有想过，你所看到的、你所以为的究竟是不是真实？庄周梦蝶，你又怎么知道谁是蝴蝶谁是庄周，哪边是梦哪边又才是现实呢？”
    庄周梦蝶……封追在进入主神世界之前接收的教育里有一门课程就叫这个名字，虽然名字浪漫而好听，课程内容却实打实的严酷。这几乎就是一门比照特殊警察、士兵被俘以后的虐囚刑罚设计的课程，唯一不同的是，前者折磨的是人的身体，进而作用于人的心灵，而主神管理员所接受的培训中，始终在接受的是对精神状况的折磨。
    真实与虚幻，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主神管理员们必须得在重重梦境中找到唯一的真实，才有希望回归正确的现实世界而不至于迷失在光怪陆离的虚拟幻境中。
    封追这门课的成绩一直不错，但是他所尊敬的一位老师却曾经对他有所顾虑。
    “你……唉……”那位老先生叹了口气说，“希望你最好不要遇到极端状况，你这个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然而一旦出事，一定是大事！”
    “哔哔哔——”封追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系统尖锐的警报音，系统的声音不再具有抑扬顿挫，而成了完全标准的系统电子音，它冷冰冰地宣告：“No.014主神管理员封追，请注意稳定心情，你的精神波动已逼近临界值，如再继续下去，我将强行断开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No.014主神管理员封追请注意……”
    封追深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了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对黄沙说：“不管是虚幻还是现实，你都犯了罪，我必须将你逮捕！”
    黄沙突然“哈哈哈哈”的高声大笑起来，他说：“管理员先生，你在害怕了是吗？你是不是也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人生是不是虚假的，开始怀疑哪一个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被人在背后操控，看似好像是自己踏出去的每一步不过是按照既定的程式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奔向既定的目标？”
    封追抿紧嘴，亮出了水晶：“少废话，”他说，“快穿er黄沙，编号1510，你被捕了！”
    就在这时，却见黄沙两手舒展，大声笑道：“抓我？就凭你？”但听“轰”的一声，就像是有一颗小型□□扔在了离两人极近的河里，河水猛然剧烈旋转后拔高，就如同被龙卷风吸起来了一样，在空中组成了一个摇摇晃晃的透明漏斗。
    黄沙说：“去吧！”他双手并拢，猛然一掐手指，水漏斗猛然炸开，无数点水滴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从水里居然钻出了一条巨大而丑陋的鱼！这条鱼浑身褐色，身上有着鲜红色的斑点，斑点呈对称分布，就像人的一双双眼睛，令人觉得恶心的是，这条鱼居然生着四只爪子，就像大鲵一样，但那爪子却粗壮有力，好似鹰爪，而当它张开嘴巴的时候，嘴里便露出了三排尖锐的獠牙，令人不寒而栗！
    系统大喊道：“小心，封追！”
    封追急速退后，水珠铺天盖地地打下来，封追只觉得一股腥风冲着自己面门刮来，赶紧横刀一挡，但听“当”的一声脆响，封追猛然朝后跌飞出去，手上的刀刃断裂，划过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拉出了一道血痕。
    系统：“这什么怪物，怎么那么快！我靠，这不是个古代武侠世界吗，怎么会有这种科幻世界里才有的怪物啊，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啊！”显然已经完全乱了手脚。
    封追却一边寻找着躲避物一边思考着应对。黄沙刚才那段自白虽然不算是完全认罪，也足够封追直接申请逮捕了，问题在于黄沙没有给他时间实施抓捕。如果封追现在停下来，用水晶强行抓捕黄沙的意识，很可能程序还没跑完，他就已经被那条怪鱼给咬死了，但是要打败那条怪鱼，以他现在的能力显然十分困难。他该怎么办？
    怪鱼离了水却一点不怵，反而用四只爪子代替鱼鳍，在陆地上移动得飞快。封追才闪过一击，它已经再次掉头冲了上来。系统被那张血盆大口吓得“嗷嗷”乱叫，说：“封追，我不行了，咱们不做这个任务了好不好，这玩意儿好可怕啊！”
    封追飞快地下了个决定：“系统……”他说，“解开我的安全锁。”
    系统还在惨叫，没听清楚，因而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伴随着它的惨叫声，大鱼狠狠挥下爪子，几乎打碎了封追的肩膀。封追嘴里发出一声闷哼，滚到一边的树后，勉强捡起自己断为两半的长刀。
    “打开安全锁。”封追说。
    系统这次听清楚了：“你、你要打开安全锁？你确定？”
    “我确定。”
    主神管理员在诞生之初除了签订了各项保密协议和条约，也被人为安装上了一个叫作“安全锁”的芯片，这个芯片之所以名为安全锁，并不是因为有了它，主神管理员便能在主神世界拥有无限的超能，成为近乎神的存在，恰恰相反，安全锁正是为了钳制主神管理员的权限而存在。
    主神系统中的每一个世界都精致而神奇，与之相对应的，主神世界的一切又都十分脆弱和容易被外力所影响。主神管理员的进入以及与其他人的互动都很有可能影响整个世界的进程，更不用提主神管理员还要与快穿er战斗了。如果一个不慎，这个世界甚至会受到不可逆的损害乃至摧毁，因而包括封追在内，每一个主神管理员都被限制了进入主神世界后的权限，在主神世界中，他们可能比普通人强那么一点，聪明那么一点，但并非无所不能的，除非，他们打开这个安全锁，取得直接干预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
    系统惊呼：“封追，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打开安全锁后造成这个世界的损毁或是崩溃，你会受到处分的！”
    封追再一次靠着翻滚躲过了怪鱼的袭击，在脑子里淡淡道：“你不打开也行，我用个人权限强行打开，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我会一个人扛着，你放心。”
    系统说：“哦，那随便你……才怪！”系统气得“哇哇”乱叫，“封追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可是AI界的翘楚，你的搭档，被誉为最聪明的……”
    封追数：“三……”
    系统：“封追我受够……”
    封追数：“二……”
    系统：“啊啊啊啊，气死AI了！”
    下一瞬间，封追的脑子里像是吹过了一阵清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大不相同了。那条怪鱼的速度在封追的眼中慢了下来，它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肌肉的伸缩，呼吸的节奏，关节的转动都会在封追的脑中以一系列数据的形式反应出来。数字在封追的脑海里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怪鱼的动向几乎变得一目了然。
    “左！”封追暗暗道，猛然抽刀向左侧方砍去。
    ***
    “什么声音？”莫途轻猛然抬起头来，望向远处。然而陡峭的山壁挡在他的跟前，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带着卢珲已经在林子里转了许久，始终没能找到出去的路。
    左封门的阵法果然名不虚传，莫途轻心想自己若不是一开始运气好，或许连卢珲都没法遇见。然而遇见卢珲又有什么用呢，他还是找不到封追的踪迹。
    卢珲突然在莫途轻身后弱弱地喊道：“王爷……”
    莫途轻没好气地道：“什么事？”
    卢珲说：“我、我的手……我的手怎么回事？”
    莫途轻顺着卢珲的手看去，却见卢珲的手竟然深深插进了山壁之中。卢珲试探性地摆了摆手，他的手便毫无阻碍地在山壁中来回。莫途轻心头一动，他试探性地也伸出手来，果然，看似坚硬无比的山壁竟然恍如不存在一般，轻易便让他的手穿了过去。莫途轻慢慢地靠过去，然后踏出了一步，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山壁之中，再踏出一步，便已经穿了过来。
    “神了！”卢珲惊喜道，“原来这是幻象！”
    莫途轻还没来得及高兴，却见远处猛然爆发出了一束强光，就像是九天银河倒挂，那道巨大的光束连通了天与地，甚至连阳光都相形见绌。当看到那道光的同时，莫途轻的心头不由“咯噔”一声，一瞬间恐慌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将他的心房整个淹没！
    “不……不可能……不会……不要！”莫途轻的心里滚过了无数情绪，连他自己都无法分辩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为何而生，到底是什么，但是那一刻他只感到自己浑身发凉，手脚僵硬。他跌跌冲冲地朝着那道光跑过去，被绊倒了就爬起来，一次又一次。卢珲在他身后拼命喊他的名字，莫途轻却充耳不闻，他只只知道那道光在哪里，封追就在哪里，只要看到那道光，封追就会……就会……
    莫途轻终于跨越千难万险，来到了那道光束的所在，然而光束已经不见了，这里余下的只有一片萧索。一条浑身血淋淋的怪鱼挺尸在地上，不远处，是燕玉卿，而封追静静地坐在一旁，低垂着头颅，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