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重生名媛》19.第019章

    “我爸还没来棉纺厂上班, 他今天过来看放榜的。”
    “准备进厂？”
    马校长点点头，“难怪以前没见过你。厂子再大, 这么聪明的娃儿也少见, 我就说怎么没印象……”
    看了眼砂土地上拿枝子画出来的算式, 马校长脸上的笑更和煦了。
    “你这算术跟谁学的？”
    唐碗料到他要问这个，又把隔壁二狗搬了出来。
    反正山高路远, 这个马校长也不能知道二狗常考零蛋，她说得一点都不心虚。
    “教了几遍才会也很厉害了！你脑子聪明啊。”
    马校长又仔细打量唐碗几眼。
    不光长得漂亮, 说话也落落大方, 看刚刚讲题的架式，不光逻辑清晰还极为生动, 那几个淘小子听得眼睛都不转, 比平时上课认真多了。
    若不是这一身洗得泛白，磨了毛边的衣服和脚上那双张着口的鞋显出了唐碗的家境，马校长还以为她是哪个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呢。
    必竟这么小的年纪, 就能让人瞧出气质来, 不是家庭的熏陶那又会是什么？
    “我得回去了。”
    被马校长上下打量这么半天, 唐碗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松开揪住的两只手，指了指宿舍楼。
    “回去？回哪儿？”
    “我小姑家, 我小姑在厂医院上班，中午我们在那儿吃饭。”
    “你小姑叫什么？”
    “……唐满红。”
    “哦……她啊。”
    马校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唐碗走出几步, 见到马校长站在原地, 只偏头打量自己, 也没说追上来多问几句，心里有些失望。
    不是说叫她进子弟学校念书的吗？
    怎么问到小姑头上，事情就没下文了呢？
    想到还没能说服唐大壮带她一块进城，唐碗情绪就更加失落。
    就算校长真答应让她免学费入学，不住在城里，学也是上不成的。
    唐碗坐拖拉机过来的时候，看到过位于市政府对面的市重点第一小学。
    第一小学不光环境好，地理位置也绝佳，旁边就是市体育馆，隔着铁栅门就能看到许多人在里面搞各种锻炼，是市中心极热闹的地方。
    听马校长问她是不是在一小念书的口气，唐碗就知道市里尖子生估计大部门都在那所小学里头，所以只要稍微聪明一点的，就会被认为是一小的学生。
    对比高大上的第一小学，棉纺厂子弟小学则破破烂烂，建在厂子边缘，连门都是开在里头，一看就是为了解决厂内职工孩子就学问题兴建的。
    刚刚那些二三年级的学生，不少人连一年级的一些基础知识都答不上来。
    写写画画作业本擦得都快破了，就这样漏洞百出的错题，一堆人还抓着抄，想也知道这学校生源有多差。
    无怪马校长看到她做的几道题，会对她产生出兴趣。
    如果要进小学念书，大家挤破头想进的一小对于唐碗来说，半分吸引力都没有。
    反而是棉纺厂子弟小学，这种差生聚集的学校让她觉得更适合。
    看过学校外头橱窗里贴的学校介绍，知道这所破小学里居然挤了近三千名学生，唐碗拿人数乘绩点，得到了一个较为庞大的数字后，恨不得今天就坐进教室不走了。
    可想进棉纺厂子弟小学念书，跟唐大壮进城是第一步。
    求得他的同意报名上学是第二步，而且她现在才五岁，还不到正式入学年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额外的限制，怎么想都是个难。
    唐碗一边走一边盘算，最后决定等下午唐大壮带她去买鞋的时候，先把跟着进城的事提了，别的再做打算。
    今天不说，难道等明天这一家子大包小包收拾行李走了再说？
    不管唐大壮答应不答应，她总要试试。
    唐满红进了楼道，一眼就看到站在自家门前的唐碗。
    “小丫？”
    “姑。”唐碗笑着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唐满红皱眉，从裤腰上扯出长长钥匙串，开了门直直往里走。
    唐满红这个人，最喜欢别人奉承，自己有一分本事，恨不得别人夸出百分来，越夸笑得越开，跟人越亲热。
    唐碗从来都沉默寡言，唐满红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回凤凰村时，从不像唐敏那样上赶着问东问西，最多被大人逼着喊声小姑就回屋了。
    所以在唐满红眼里，唐碗等于是个透明人。
    刚刚瞧见她时，唐满红还怔了两秒才想起来，可见以前是有多无视。
    唐碗跟着进去，没走两步就叫唐满红喝止了。
    “鞋脱了，泥带进来，这地我又得拖。”
    小小一套一的房子，布置得还算精致，虽然是水泥地面，但拖得光可照人，一粒灰渣都见不着。
    唐碗默默脱了鞋，左右看看也没发现有换的，只能光着脚走到沙发边坐下。
    “你爸呢？”
    “看榜去了。”
    唐满红拿水杯的手顿了顿，接着一仰脖子，一气喝完。
    门被推开，唐满红爱人赵勇走进来，看到屋里多了个女孩儿，疑惑转头，“这谁呀？”
    “大壮家的小丫，过年的时候不见过吗？”唐满红没好气地说。
    “姑父……”
    “哎。”赵勇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两个人都在厂医院上班，平时工作忙，一般都在食堂里对付。
    这几天食堂改建，只能回来吃，唐满红做菜手艺随了王碧华，除了放点油盐还能稳得住以外，别的料往里搁，都是灾难。
    平时偶尔吃一餐，还觉得能忍，这两天天吃，赵勇就有些受不住。
    其实他做菜的手艺也一般，不过比唐满红要强，只要哪天时间充裕，他就进厨房掌勺。
    菜是一早上就备好的，赵勇洗洗涮涮做准备，突然想到件事，头从厨房探出来，“小丫？就是你大哥前天过来说的那个？”
    唐满红正端了杯水往唐碗面前放，听到赵勇的话，面上瞬间闪过丝烦燥。
    唐碗离得近，唐满红的表情，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以前唐满红对她虽没什么姑侄情谊，但见了面也有个笑模样。
    可从刚刚进门到现在，唐满红就一直板着个脸，看唐碗的眼神也挺不对劲，也不知道是哪儿得罪了。
    “一会儿大壮可能要过来吃，看看还有什么菜，多炒一个。”顿下玻璃杯，唐满红转身进了厨房。
    “他还来啊？你没跟他说……”
    “说什么说？我人都没见着呢……”
    一阵青菜下锅的爆炒声，阻断了两个人后面的对话。
    唐碗缩回脖子，抱着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城里的自来水，比不上村里井水清甜，唐碗舌头又特别敏感，一下就尝出股古怪的锈味。
    进了城，处处看着都比村里好，可唐碗第一次接触到的这口水，却把印象分给拉下不少。
    一上午没沾水，口也确实渴了，唐碗想了想，把手指伸进水杯里沾了沾。
    再接着喝，味道就变得很纯粹。
    水被彻底清洁过，带着股微甜，跟她平时喝的井水差不多。
    厨房里的两个人不停说着话，只是切菜的笃笃声和着炒菜的热辣声把声音压得极小，认真听也听不清楚。
    唐碗对他们说什么兴趣也不大，全副心思都留着打量这间屋子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来唐满红家，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她嘴里一直吹嘘不停的单位房。
    墙上刷着白，下面一米多高的位置，涂着绿色的漆，虽然一楼比较阴暗，但屋子却看着挺敞亮。
    不到十平米的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摆着台冰箱，顶上盖着手勾的大红色流苏垫，特别醒目，进屋第一眼就能瞧见。
    除了这个大件，里间床头柜上，还放了台三洋收音机，两盘磁带摆在旁边，规规整整。
    这个年头，能置办这两样大件，可得花不少钱。
    就算是唐满红跟赵勇两个人拿工资，买下来怕也不容易。
    如果说是确实用得着，多花点钱买了倒也没什么，可唐碗清清楚楚看到冰箱插头线被缠成一把，还保持着未拆的原样，塞在墙后头。
    这个冰箱是去年过年前买的，唐满红回村的时候，还到处吹了一圈。
    这都过去快半年了，居然还是新的。
    也不知道唐满红是怕费电，还是纯把这大件当摆设，只要人家知道她家里有台冰箱就满意了。
    菜很快炒好了，香味飘出来，很有些馋人。
    三个素菜一个荤，荤菜就是饭桌最中间用小碗装的猪头肉，估计是外头称的，片数数得出来。
    肉虽少，但料给得足，蒜末红椒碎混着酱油汁一拌，卖相十足。
    唐碗看他们把菜端上桌，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就算是过年队里杀猪分肉，她也吃不上一两片，现在闻见这肉香，唾液不受控制往外分泌。
    “你爸啥时候回？”摆好碗筷，唐满红转头问。
    唐碗正想说话，就听到有人砰砰砰地锤门，响动特别大。
    门后钉子上挂的两件薄外套都受不住这么大力，被震得掉了下来。
    “谁呀！”
    唐满红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快步跑过去开门。
    拉开看见是唐大壮，唐满红皱了皱眉，“你不知道轻点啊？有这么锤门的吗？”
    “大壮来了啊？正好饭熟了，过来喝两杯。”赵勇上前，笑着把唐大壮往屋里迎。
    “吃饭不急！”唐大壮摆摆手，盯住唐满红急问：“怎么回事？榜上咋没我呢？你不说都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