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娱乐圈]》104.103

    来到美国后，应珞的工作生活安排依旧很满。
    白天要与其他主要演员为新片彩排磨合, 而晚上, 为了更好的掌握台词, 理解英文剧本，应珞还有两个小时的英语课程。
    下课后, 已经是晚上九点。
    应珞默默将笔记和书本都整理好, 收进书包里，拉上拉链，背上书包, 端正得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学生, 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路过门口时, 他无意中听见两个中国留学生, 音量颇大地讨论着今天的一条时事新闻。
    “S国西部小镇医院遭遇空袭，死了九个人, 伤了十七个，其中一名死者还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员工。唉, 你不是说你那学医的朋友志愿就是成为一名无国界医生吗？”
    一人失笑：“早被他妈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地打消念头了。”
    “失望, 我当初听还觉得他想法挺酷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放弃了。”
    “他也坚持过啊，但没他妈能坚持。他们家就他一个独子, 当初让他学医，就是觉得当医生是个体面又稳当的职业, 怎么可能真让他不要命地去悬壶济世？”
    “说的也是, 要是我有孩子, 估计也舍不得。”
    应珞正好与她们错身而过，那两姑娘的对话声一下就小了，不一会儿变成了吃吃的笑声，夹杂着几句压抑着激动的窃窃私语。
    “呜呜呜刚刚距离好近啊，他皮肤真的好到爆！”
    “对啊对啊虽然这几天天天看见可还是看不够，帅炸！！”
    “颜值这么高他未来女朋友压力一定超大的！”
    “唔唔怎么可能有女人配得上我们珞珞嘛啊啊！”
    ……
    应珞默默低下头，拿出口罩戴上，出了补习学校，一路穿街过巷，走进了一家允许室内抽烟的酒吧俱乐部。
    俱乐部内装潢复古，红棕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壁灯一照，更凸显其浓重的艺术风格。
    此刻屋内旋绕着蓝调音乐，有人围在吧台前观看球赛，有人陷在皮质沙发里旁若无人地讨论着金融股价，也有小情侣相对坐在窗前含情脉脉地对视。
    而应珞则点了一杯果汁，选了离门最远的位置，坐在那宛如镶在角落里的单人椅上，书包放去一边，点燃一支烟，悬在烟灰缸上。
    看着烟雾升起，缭绕一阵再晕开，许久许久，也不见他抽上一口。
    角落的位置灯光照射不足，显得昏暗朦胧，不抢眼，便也没什么人察觉他这古怪的行为。
    三个月前，看完时装周，回到国内，应珞跟Ada谈好条件，跟着她出走圣艺，加入Ada的原天娱乐，很快接了部美国大片，又赶来美国学习准备。
    当时网络上很多人骂他忘恩负义，出了名，拿了奖，不等合约期满，便一脚踹了老东家，急着自立门户。
    应珞没跟任何人解释，包括余叶舒和凡凡。
    同意跟随Ada出走圣艺，自立门户，他提了两个条件。
    一是Ada用她的人脉为他搭线一部美国片，让他能常驻美国一段时间；二是不经他允许，Ada绝不能擅自为他进行任何炒作营销。
    鲜温知的生日在五月，每年五月付矜都会亲自来美国陪她过。
    要来美国，这是应珞那次见完鲜温知后产生的古怪执念。
    因为来了美国就意味着，每年五月，他都有一次能够见到付矜的机会。
    他甚至从商想容那里得知了鲜温知的生日，得知她是学医的。
    可是几天前，在鲜温知生日之前，应珞提前去了她的学校，却意外得到她早就在三个月前离开了美国的消息，而具体去向校方不便透露。
    鲜温知离开了美国，那也就意味着付矜没有理由每年五月再来美国。
    所以，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又成了一场空。
    希望又失望的滋味绝不好受，这几天他都不能好好安眠。
    无意中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晚上回去睡觉前，先在外面找一家允许室内吸烟的热闹酒吧，一个人在喧嚣中看着一支烟燃完。
    就跟信徒的祈祷一样，不会得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只是做完了，心里能莫名舒服些。
    他不懂这是什么心理，但他需要这样来纾解。
    俱乐部的门被推开，带起一阵清脆的门铃声。
    过了会儿，有人一只手食指与中指夹着雪茄，其余三指捏着杯酒，走到应珞这一桌前。
    低沉浑厚的声音，用非常标准的美式英语问道：“请问，这位子有人吗？”
    应珞抬头，见其余位子的确都满了，便微笑回道：“没有，请坐。”
    坐下的男人西装革履，成熟稳重，从头到脚透着一股精英的气息，年纪应该只有三四十岁左右，却也不保证是对方保养得当，显得十分年轻。
    男人坐下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应珞奇怪的行为。
    燃着烟，却一口都不抽，只神情异常专注地盯着那烟雾看。
    眉头挑了挑，男人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不抽？”
    应珞抬起头，看了眼对面，讪讪地一弯唇：“会上瘾。”
    男人听了，只觉得一阵好笑，这年轻人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国内没到叛逆期、最听老师话的少先队员，其他同学学习效仿的榜样。
    “香烟不是毒品鸦片，少量的吸食并不会令人上瘾。既然你已经点燃了它，为什么不试试呢？”
    应珞还是摇头：“不了。”
    过了几秒，他又悄声补充了一句：“她不喜欢。”
    男人耳尖，听见了应珞后面跟的那句，顿时失笑：“女朋友？”
    “……不是。”
    男人微微吃惊，犹疑片刻才开口：“这是……暗恋不成还是失恋了？”
    顿了半秒，应珞坦然地说：“她走了。”
    眉头动了动，男人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走了，这回答，到底是暗恋不成人家走了，还是分手失恋人家走了？
    回答了不跟没回答一样？
    然而这冒昧的话题是他因好奇而开启的，人家都心思坦诚地说了出来，那么此刻要结束话题，客套的说辞，他总要说上两句。
    于是男人象征性地宽慰道：“没关系，时间会帮你抹平伤口，你还会遇见下一个喜欢的人的。”
    听了这话，应珞忽然笑得眉眼染光，仿佛要将这昏暗的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
    露出一口好看的素齿，他坚定地说：“不，我要等她。”
    应珞好看的笑容让男人难得看愣了，可一会儿后，男人又不以为意地说道：“感情是易耗品，你现在这么坚持只是因为正处于对她感情最浓烈的时候，等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你就会发现你对她的喜欢没有那么深刻，不知不觉也就淡了。”
    活了五十多年，他见过的小情侣不少，大多数分手的时候都是天崩地裂、要死要活的，可过了段时间，再痛苦的分手也会时过境迁，再怎么说不会放弃的人，也会找到新的恋人。
    也不能怪别人心志不坚，只是感情这种易耗的奢侈品，一个人一直单方面付出，没有回报，还要坚持到底，着实太难。
    今天碰见这个年轻人觉得投缘，关键是他挺喜欢这年轻人身上的干净气质，便忍不住多嘴提了几句“老人言”。
    可没想到，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总结，对面年轻人却似乎并不认同。
    应珞只是再一次摇头，语气颇为认真：“我对她的喜欢不是易耗品，我喜欢她只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就像我是人，我是男性，我是我妈的儿子，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
    男人忍不住眯眼，半会儿后又笑，仔细琢磨一下，他觉得，这年轻人的观点倒是很有趣。
    而且这脾气也真是固执得让人……还蛮有好感的。
    他弹了弹雪茄，抖掉一层烟灰，像个长辈关怀晚辈一样问应珞：“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赚钱，拍戏。”很简单的四个字，应珞微笑着说。
    以前他并不觉得财富有多么重要，现在他才知道，财富能够为他搭建人脉，可以帮他办到很多事，能够缩小他跟付矜之间的距离。
    哪怕缩小一点点，一毫厘，他也要去做。
    “你是演员？”男人挑眉问。
    角落里的昏暗光线照得应珞轮廓模糊，跟白天，或者跟网络上照片里的模样有些差别。
    男人显然不太关注娱乐圈，应该更不会去关注中国娱乐圈。
    所以即使应珞如今在国内红得发紫，男人也没认出来。
    应珞谦虚地点头：“嗯，我是演员。”
    男人一阵颔首，看应珞的眼神跟最初似乎有些许不一样了，过了半会儿，眉目一舒又笑。
    “拍戏我可能帮不了你，但赚钱却是我几十年的专业领域。”他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应珞，“这是我徒弟的名片，如果你有闲散资金，不妨交给他帮你打理，保证会给你惊喜的回报。”
    应珞愣了下，随后双手接下名片：“非常感谢。”
    “不用客气，今晚会遇见你就是缘分。不介意可以交个朋友。”男人伸出手，“你可以叫我Joe，中文名，陈骁军。”
    应珞友好地伸出手，与男人相握：“你好，我叫应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