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娱乐圈]》101.100

    应珞将唐雨霁从医院接回家,与应世通一同悉心照顾了三天。
    见母亲脸色好些了, 情绪也还算稳定, 应珞才抽出时间和精力联系付矜。
    然而这时候, 付矜的手机已经停机,他一惊, 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即跑去湖湛小区。
    密码锁曾经录入他的指纹,他心越慌,指尖越是发凉冒汗, 费了很久才将门打开。
    一进去, 仿佛进入了一个被尘封的密闭空间。
    本就很少的家具全部盖上白色的防尘布, 世界静悄悄的。
    应珞抹了把脸, 有些难以接受,他声音发颤地叫了一声“付矜”。
    微微有一点回音。
    眼眶霎时红了起来, 他往客厅走了两步,又低低地唤了两声“付矜”。
    这回连回音都没有。
    很难受地喘了两口气, 应珞不死心地往楼上走。
    他想或许付矜生气了, 想要吓吓他。
    虽然这不是付矜的做事风格,但可能是商想容或者导演李千儿的主意。
    没道理几天不见,人就没了。
    完全没有道理!
    走上楼梯, 将付矜的房门打开,动作很慢, 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他尝到了喉间干涩发腥的味道, 非常不舒服, 甚至有点反胃。
    门开了缝,里面光线很暗,估计窗帘被拉上了。
    再推开一些,看到了柜子角,好像盖着什么。
    应珞心口一凉,握着门把手的五指不自觉捏紧,指尖泛白发青,掌心濡湿,一片冷汗。
    他忽然觉得这间房里的氧气稀薄,让人呼吸困难。
    门轴压到了底,里头一目了然,应珞颓然站在那儿,情绪仿佛被瞬间抽空。
    身体里什么也没留下,脑子不够用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过了很久,他才舔了舔干燥的唇,唇瓣上的触感让他体会到自己还活着。
    眼眶痛得像被针扎了,很想哭出来缓解。
    然而他顾不上缓解自己的情绪,他在卧室里走了一圈,真的没人。
    视线最后落在那张床上,那一个多月的每一夜都历历在目。
    在这张床上,他们相拥而眠,他见到了付矜沉沦中的各种神色变化,会痛会笑,鲜活得让他无比眷恋与骄傲。
    可是现在,却是空的。
    应珞让自己冷静,坐在床边,拼命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冷静了许久,他才理智地拿出手机,开始给每一个跟付矜可能有联系的人打电话。
    最开始是余叶舒。
    “付少?你怎么会跟我问付少去哪儿?应珞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接着是李千儿。
    “付矜?我怎么知道啊,老子现在倒霉催的待产,上厕所都被邱筠那烦人精跟着,简直人生自由都没了!”
    然后是商想容。
    没有接通。
    他还问了曾经篮球群里的每一个人,奶爸、白衬衫、美胸肌……每一个都很惊讶,但也都表示不清楚。
    最后他还想找今奕辰,却发现自己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到半小时,所有能够找的人,他都找了一遍。
    然而,一无所获。
    应珞倒在那张盖着防尘布的床上,侧躺蜷缩着,一躺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应世通的电话打来,问他在哪儿,他才意识到他现在不能倒下。
    哑着嗓音回了应世通一句,应珞痛苦地将头埋下,好几次深呼吸都让肺抽痛。
    他不知道是身体出了问题,还是心理作用。
    最后他强撑起来,离开这里,遵着脑中唯一尚存的一根理智的弦回到家。
    当天晚上,他完全无法入睡,他给付矜那个停机的号码冲了话费,可是拨打过去依旧不通,他甚至给运营商打电话,也没用。
    接着他想起付矜的微博,他便靠坐在床头,上微博给付矜发私信,一条又一条,不断刷新,等着回复。
    等到一条推送发过来,他看也没看,不耐烦地划上去,接着刷新页面等回复。
    天亮后,应世通叫他吃早餐。
    他拿着手机一边吃一边看,一眼都舍不得挪开,耳边有人说话,他也听不见,仿佛魔障了。
    手机被人抽走,他倏地立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吓人。
    应世通皱眉又叫了他两句:“应珞?”
    应珞眉心抽动,压抑着什么,呼吸不稳地说:“爸,把手机给我。”
    “应珞你到底怎么了?昨晚回来就不对劲。”
    “爸,把手机给我!”应珞像一只挣扎的兽,唯一的念头是要他的手机。
    应世通被吓了一跳,怔然时手机已经被抢过去,然后他便见应珞焦急地摆弄了一下,过了会儿,神色又迅速暗淡下去。
    餐桌前的唐雨霁也被儿子吓到了,她犹疑地唤了一声:“应珞?”
    应珞神色痴妄地摇头:“妈,我没事。”
    脸色惨白,声音短促,完全不像没事的模样,反而像是神经质了,外界任何动静都很难激起他的反应。
    直到下午的一通电话,通话结束后,应珞才像是喘过了一口气,劫后余生。
    电话是商想容打来的,约他明天见面,说是付矜有东西留给他。
    第二天下午,应珞比约定时间足足早到了一个小时。
    咖啡店的二楼很幽静,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他坐下后才将口罩摘下来,透过玻璃窗,他看见自己的脸。
    形销骨立,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非常难看。
    要是付矜见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吓一跳,还可能会皱眉头嘲讽他。
    毕竟当初是付矜给他找到鲜老大夫,养好他的皮肤,否则空有五官,他也不会有现在的俊美。
    他想着等知道付矜到哪儿去了,回去要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才能出现在付矜面前。
    然后先道歉,他不应该只顾着母亲,忽视了她。
    再好好问问她和母亲当初是怎么一回事。
    那段视频,他还是不敢相信是付矜做的。
    一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或者母亲也可能误会了什么。
    他想着想着……一个小时后,商想容到了。
    一件杏色的风衣,里头是件毛衣长裙,腰带一束,修得身形曼妙婀娜,粗跟短靴上露出一截白皙小腿,大卷的长发扎成马尾甩在脑后,商想容一如既往的光彩照人。
    她还不及坐下,应珞抬头就问道:“付矜在哪儿?”
    坐下的动作顿住,商想容笑了笑。
    她落座,没有回答应珞的话,反而将一个U盘放上桌,推到应珞面前:“这是付矜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是原视频。”
    商想容笑笑,又补了一句:“不过不是当年那段的原视频,而是你母亲这次收到的彩信里面那段的原视频。”
    说完后,她也没看他的表情,抬了抬手招来楼梯口的服务生。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商想容点了一杯咖啡,看了眼应珞,想着他应该是没心情点东西,于是自己做主给他点了一杯清茶。
    应珞反应了很久,才愣怔地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母亲收到的那段视频不是当年那段视频,而是有人特意找了个场景、人物、动作都极其相似的视频,遮挡掉人物的脸,发到你母亲手机上。”
    “不是当年的视频?”
    这样的转折,让应珞整个人都懵了,他或许应该高兴,但却无法高兴起来。
    如果不是,那他母亲这么多天的痛苦,父亲连日来的担忧,还有他现在和付矜……又算什么?
    商想容微笑着点头:“对,不是。因为当年那个视频早就被付矜销毁了,早就没了。”
    应珞蓦然向后靠去,憔悴的面庞上满是匪夷所思。
    咖啡和清茶送了上来,商想容笑着说了声谢谢,服务员红了红脸离开。
    细白的手指捏着勺搅弄咖啡,商想容问他:“你母亲,唐雨霁是怎么跟你说当年的事的?”
    应珞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将那天母亲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商想容一直带着浅浅的笑,听他说完了,也没任何惊讶。
    “不意外她会这么认为。”她抿了口咖啡说,“想听听我所知道的吗?”
    应珞点头。
    商想容拇指摩挲着杯柄,缓缓开口:“其他的细节都没有错,唯有两点。”
    “一、付矜没有煽动同学写联名信抵制你母亲,而是班里有人起了头,付矜只是签了个名,或许是在你母亲那里印象不好,一旦参与,什么就成了领头人。”
    看了应珞一眼,商想容笑笑补充:“你应该知道,学生时代,越严厉的老师越不招同学喜欢,而你母亲……很不幸是个中翘楚。当初班里不喜欢你母亲的人,太多了。”
    “二、设计拍下你母亲视频的人也不是付矜,从你母亲被设计到被迫辞职,那段时间付矜都不在学校,也没有时间跟我们联系,又怎么去迫害你母亲呢?”
    “那是谁?”应珞问。
    商想容顿了顿,半垂眸:“是今奕辰。”
    “……为什么?”
    她抬眸笑:“为了付矜啊。”
    应珞猩红了眼,依旧一脸不解与愤恨。
    “你母亲说她强制留堂付矜的那天,付矜有两个朋友遇险对吗?”
    应珞点头。
    “那两个朋友,一个是我哥,还有一个就是温知。”
    鲜温知?应珞心下骇然。
    他知道鲜温知对付矜的重要性。
    如果当初受到伤害的是鲜温知,那么付矜完全有可能迁怒他母亲。
    “鲜家那段时间出了点事,原本鲜叔叔是想让保镖护送温知上下学的,可是温知觉得太招摇,付矜便自告奋勇承担下接送温知的责任。很不幸,付矜那天就被你母亲留堂了。”
    “更不幸的是,危险正好就发生在那一天,我哥当时为了保护温知,右手中了一刀,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再也不能弹钢琴。”
    应珞想起余叶舒说过,商想容的哥哥是个钢琴天才。
    听了这一段,他也不知如何反应,更困惑的是,当年的事,似乎没有母亲说的那么简单。
    商想容看见应珞一脸越来越深的困惑,笑了笑说:“很抱歉,涉及到温知和付矜的一些私事,我不方便透露太多,我能告诉你的是,你母亲从她的角度看见的事情,并非事情的全貌。”
    “起码,不管当年,还是现在,做出那些让她痛苦的事的人,都不是付矜。”
    应珞沉静了下来,双手合十轻触唇鼻。
    将商想容今天告诉他的所有事细细地回味了一遍。
    他混乱的大脑中艰难地捕捉到一抹光。
    望向商想容,他神色凝滞:“今奕辰?”
    “这一次也是今奕辰?”双眸瞪大,难以置信。
    商想容却点了点头:“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啊,让你小心他。”
    看吧,一个两个的,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商想容一脸无奈地望向他,重复了一遍:“我也说了啊,因为付矜。”
    见应珞依旧一脸茫然,她好心解释清楚:“你跟付矜在一起这件事,不可能不刺激他,毕竟他在付矜身边守了十七年。”
    而且,他根本不是表面那种善与之辈。
    听完商想容的话,应珞忽然很想笑。
    怪谁呢?
    要怪也只能怪他对付矜信任不够不是吗?
    因为周子妆一件事,便心生芥蒂。
    如果没有周子妆那件事,他或许一开始便会找付矜问清楚,要是这样……
    等等!
    应珞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快得极难捕捉。
    他努力去追捕那刹那的闪光点,好像有很重要的东西被他忽视了。
    沉思中,零零碎碎的记忆翻涌出来。
    应珞莫名想起,上一部戏,编剧大哥给他解释剧情时候说的话。
    “你只能见你角色所见,听你角色所听,所以必定会有局限、遗漏。霍子瑜机变灵巧,可他不是上帝,当两个巧合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时候,他要怎么发现其中有阴谋?”
    当两个巧合看似没有任何联系?
    沈夕忽然来找他说周子妆的事,只是希望他原谅,却让他怀疑了爆料是付矜所为。
    七匹狼(齐梓俊)发了条朋友圈,那截图里就正好有个营销号与爆料周子妆的营销号名字重合。
    两个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巧合!!
    哈,他不就是“霍子瑜”吗?
    见角色所见,听角色所听。
    是啊,他见他所见,听他所听,不是上帝,没有上帝视角,于是掉进别人的陷阱里。
    根本不是付矜爆料的周子妆,从沈夕来找他开始,就是今奕辰设的局,
    好厉害的今奕辰。
    好厉害的人啊。
    应珞忽然捂脸笑了起来,笑出了声,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然后笑着笑着,那声音像是哭了。
    对面的商想容吓了一跳,以为应珞就这么被逼疯了。
    “应珞?”商想容试探地唤他。
    “他以为他是谁?”应珞埋着脸,声音凄厉,“就因为他没有得到付矜的喜欢,就要这样害我妈,这样害我?!”
    商想容松了口气,还好,人没疯。
    “大约是,一直被保护的人长大了,就会希望反过来保护曾经保护他的那个人。这种感情,动物界被称为反哺。”她用调侃的语气说着,“然而付矜没有给他机会,便遇见了你,感情积压不得宣泄,便用了另一种方式纾解。”
    他大约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向付矜证明,应珞没有付矜想象的那么好。
    看,他辜负了你的信任,还误会了你不是吗?
    商想容撑着下颌,看着咖啡表面微微的一圈波纹,忽然就想起了她六岁那年的生日宴。
    今奕辰第一次走进她的视野,清秀乖巧,粉雕玉琢的,好看得像个瓷娃娃。
    可惜当时一堆小孩围着她,等她终于摆脱了,走到花园,就看见瓷娃娃瑟缩在墙角,付矜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前面,打趴了一地小萝卜头。
    那时候她就发现,他望着付矜背影时,眼神中有崇拜,还有抹难以描述的异光。
    接着,瓷娃娃就长成了毒蛇。
    学会了反抗,学会了咬人。
    应珞沉默,没有说话。
    他不仅听不懂商想容说的这段话,也完全不想听懂。
    商想容见自己也没事做了,起身说:“好了,事情解释清楚,我也该走了。”
    转身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握住,她一回头,就听见应珞依旧埋着头,却固执地问道:“告诉我付矜在哪儿。”
    商想容叹口气:“付矜的行踪只有慕鹰哥哥知道,我、小千千甚至是温知都是不知道的。”
    “她……还会回来吗?”
    “当然。”
    商想容有点无奈,失个恋而已,这孩子怎么这么绝望呢?
    “……她是不是已经……讨厌我了?”
    “这种事,你得问她啊。”商想容耸耸肩,简直快翻白眼了,“我说,应珞,我现在好歹是个已婚人士,你这样跟我拉拉扯扯,很败坏我名声的好吗。”
    应珞没听明白,愣了一会儿,抬起头。
    一双红红的眼睛望过去,让商想容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她指指应珞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看看新闻,铺天盖地都是我的婚讯,你也是厉害,竟然完全不知道。”
    应珞茫然地松了手,怔怔地还没反应过来看手机。
    “不过我的婚礼只会有两家人出席,娱乐圈的人一个都没请,所以不好意思啊,没有请柬给你。”
    商想容摊摊手,笑容满面地离开,像只无忧无虑,快乐狡猾的狐狸。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应珞才点开手机,一上微博热门,果然看见了商想容的婚讯。
    [商今两家联姻,当红女星商想容与今家三少今奕辰喜结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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