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想和我一起, 我也没有什么意见。”越子临歪着头道,黑发柔柔地搭在肩上, 看上去驯服而柔弱。
段长歌突然想起她说:“眼睛要是不中用, 我就替你挖下去。”时的模样, 立刻摇头道:“不。”
越子临笑道:“我真喜欢你。”
“哦?何解?”
“知情识趣。”她伸出手,道:“扶我下去。”
段长歌心道我知情识趣是谁逼出来的?握着她的手腕扶她下床。
浴桶不知什么时候抬到外间了, 正袅袅地冒着热气。
越子临解下大氅,脱了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灰的衣服, 迈进水中。
水温正好, 过分的舒适让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段长歌像个丫鬟似的站在旁边伺候,手上拿着皂荚, 胳膊上搭着软巾和干净的衣物。
从她的角度看, 越子临略瘦了些,肩胛骨很是明显,头发飘飘洒洒地散在水中, 肩膀和胳膊上还有些青紫的痕迹。
“这是怎么弄的?”段长歌用手指轻轻一划那处淤青。
越子临脊背一下子绷紧了, 在听到她的声音后又慢慢放松下来, “撞的。”
“什么时候?”
越子临侧头, 瞥了她一眼,狐狸精一般的妖艳, “昨天晚上,在地上滚时撞到竹架子了。”
段长歌顿觉尴尬, 咳嗽了两声。
她能想象到那个药的劲有多大了。
越子临捏了捏肩膀, 抱怨道:“你都不知道帮我捏捏?”
段长歌道:“若是某有第三只手, 某再乐意不过了。”
“衣服搭架子上,皂荚也放架子上,”越子临道:“非得拿着做什么?”
她都这么说了,段长歌只得把东西都放好。
越子临朝她勾了勾手指,又指向自己的肩膀。
段长歌真的把手按在她肩膀上了,冰凉的手让她缩瑟了一下。
段长歌不愧是那位端方雅正的段大帅教出来的女儿,旁的不论,但只要二人是朋友,就没有半分逾矩。
手只捏肩膀,连锁骨都不曾碰到。
越子临彻底服了。
她现在觉得当时魔教的人为了素箫居然能想到□□这个主意当真是没长脑子。
段长歌的指腹处带着练剑时的茧子,划在细腻的皮肤上有些粗糙,但非常舒服,舒服得越子临都不太乐意让她按下去了。
黑甜的药性还没彻底去净,这么按下去,她真怕自己能做出点什么,尤其在段长歌打不过她的情况下。
偏偏她还特意挑那些受过旧伤的地方按,酥麻酥麻的,越子临闭上了眼睛。
段长歌在她肩头上轻轻地按了一下,道:“你这原来受过什么伤?”
越子临嗯了一声。
疤痕早就没了,肩头浑圆。
“而且伤的很重,”段长歌的声音似乎就在她耳边,沾着蒸汽的,湿漉漉的热气扑到她的耳垂上,“伤到了骨头。”
越子临道:“被人打的。”她说完之后,只觉得紧贴着她的皮肉的手似乎更轻柔了,“没吃饭吗?”她道。
“没吃。”段长歌在外头站了一晚上,早上又忙着把越子临抱回来,哪有什么时间吃饭?
“那等会我们一起吃。”
“好,”她点头道:“无病想吃什么?”
“两个白面饼,一碗热水。”越子临谑笑道。
段长歌一下想起了她们被北樘时的事,越子临的要求诚然太多,葱姜蒜一样不沾,带了油盐的东西几乎不碰,她只能让人拿着白面饼和热水上去,连饼都是用热锅烤熟的,半点油星也无。
这么难养,她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龙脑凤髓?
“好。”她答应了。
“别那么轻,”越子临软声道:“用点力。”
段长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手。
越子临毫无自觉,又道:“早就不疼了,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打你的人呢?”
“死了。”越子临一笑露出几颗牙,很是灿烂。
不问她都知道是谁杀的。
“我把她整个肩膀都切下来了,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越子临审视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很美,掌纹淡得几乎看不见,像是玉器店中卖的佛手,精致而温凉,是怎么样体贴入微呵护备至都化不开的寒,“她求我放过她,哭得太吵了,我就把她舌头割了。”
她仍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香气,半点血腥味也无。
那真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天啊,她是侯府的小姐,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娇女,怎么就沦落到被没为官妓,被管事的打折了骨头的地步呢?
“别想了。”段长歌温言道。
“我得记着,”越子临笑了,“谁对我如何我都要记着。”她戴过有灵犀石的香囊半年,温柔富贵的往事忘了七七八八,留下的尽是能把她逼疯的回忆。
温若冰让她戴上香囊本是好意,以为越子临尽数忘了就能活得潇洒自在,哪知道这种东西,能忘的都是记忆不深的,真正刻骨铭心的是忘不了的。
她忘不了。
她不能放过那些人。
她不能放过她自己,不能。
不知何时,水竟有些凉了。
“起来吧,”段长歌道:“再泡下去要生病的。”
越子临由着她扶起身,人软绵绵没骨头似的靠着段长歌,道:“不疑可觉得我心思狠毒?”
“你心思狠毒我是第一天知道?”段长歌反问,“你再狠毒我也不能现在给你撵出去,谁叫你长得好呢?”
越子临骤然笑了,勾着她的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我想吃糖。”
“什么?”
“我想吃糖。”越子临认真道。
她的语气说得上任性,段长歌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擦干,应了声好。
因为活得太苦了,所以得多吃点甜的。
越子临半阖上眼睛。
段长歌对她好,真的好。
不求回报,不带杂念的好。
你说,她似乎是不经意地用手摸了一下段长歌的脸,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傻子呢?
……
大小姐出来的时候衣冠整齐,只是衣服被揉得有点皱,木桶被她命人抬出去——要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
此举有些微妙,仿佛是为了顾忌什么人一般,当两个婆子隔着纱帘看见床上倚着个人的时候,更加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帘子不厚,但见对方穿着件青色的衣裳,拿着本书遮挡了大半张脸,头发没梳,垂了下来,似乎是一位绝妙佳人。
青天白日的穿成这样有些不成体统,段长歌又风流得紧,让人不免怀疑这女子的出身门第是不是那么清白。
不多时,小姐房中藏着一个人的消息传遍了帅府。
颜卿喝了口茶,端庄大气,“这样的小事也值得嚼这么久都舌头,”她慢慢道:“长歌二十一了,难道还不准有个伴儿了?”
来报信的婆子陪笑道:“夫人说的是,可若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那得三媒六聘娶了才好,这样留在房中,难免招人闲话。”
“闲话?”颜卿放下茶,似笑非笑道:“我看你们确实够闲。”她扫了一眼已经露出惶恐之色的婆子,道:“帅府不养闲人,这位还是别出去吧。”
婆子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并非是太闲了非要嚼这个舌头,而是自己的侄儿本是府中小厮,是家生子,本应该更得上面宠信,不只怎么得罪了段长歌,好好的赶车的令去喂马扫马圈,她一时憋不住,听见了消息就来了。
“夫人,夫人,”婆子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差点没抓着颜卿的衣角,但马上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厮拉开了,“是老奴一时糊涂,听风就是雨,冲撞了小姐,夫人看在老奴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她没说完,因为被拖下去了。
段思之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给夫人倒了茶,道:“定心。”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奈何这婆子来得突然,夫人发作下人他又不能在边上看着,只能到屏风后面去。
“我要定什么心,找你那宝贝珠子似的女儿给她定定心吧。”颜卿冷哼道。
“那丫头一大早上就出去,等她回来,让她来问清楚就是了,”段思之笑道:“你何必动那么的气?”
“我动气是因为长歌在房中藏人?我是气咱们帅府什么时候这样没规矩了,小姐的闺房进去了还要外传里面有什么?我不过离了家一个月,竟成了这副光景?”
段思之坐下,软语道:“是我管家无方,夫人莫要动怒,我给夫人赔不是,可好?”
颜卿还未消气,但听外面传道:“元帅,夫人,少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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