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启示录》45.番外 上

    番外上
    在露西的气息完全消失在这个宇宙不久之后，在史蒂芬·斯特兰奇费劲千辛万苦打败多玛姆成功守护地球, 并一举夺下至尊法师之位, 成为名副其实的“奇异博士”后，他再次回到了卡玛泰姬。一切的起始与终点。
    他推开了那扇门, 铭刻于心的场景再现于眼前。
    还是那样简单整洁的布置, 所有东西都回归原位, 显得空荡荡的毫无人情味儿，熟悉她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殆尽，这里安静得就像从没人来过。
    博士沉默地走了进去，目光缓缓从墙壁, 紧闭的窗子, 床边，摆放整齐的桌椅一一掠过，最终, 落在桌子上一面古老的雕花镜上。
    斯特兰奇眼神微凝, 他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将镜子拿起来细细端详。
    他犹自还记得在露西的碎片记忆里，也出现过一面镜子，虽然和这面镜子不尽相同，但如果硬要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和她有所联系，那么就一定是它, 透过镜子可以倒映出执镜人的脸庞, 更何况在记忆里, 她就是通过一面镜子在漫无尽头的虚空中，和他的目光遥遥相对。
    斯特兰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所吸引，情不自禁地拿起了那面镜子，低下眼，朝里面望去——
    一张镜子都装不下的长脸。
    ……好吧，方法不对，重来。
    史蒂芬·斯特兰奇深深吸了口气，一手握住镜柄，另一只手开始缓缓波动阿戈摩托之眼，开启强大的离子魔法盾，以及一条跨维度通道，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然后瞬间掉入了幽暗的虚无之空中。
    他在那里漂浮了很久，直到拥有控制和转换时间能力的阿戈摩托之眼再次发出微微光芒，唤醒他的神智，博士慢慢睁开眼，泛着白光的洞口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努力克服着灵魂失重的晕眩感和无力感，竭尽全力靠向出口，在触到它的一瞬间掉落下去——
    噗通。他的灵魂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坚硬冰冷的地板上，眼前都冒出了金星。
    ……不对。捂着额头的斯特兰奇立刻想起自己仍然是灵体状态，一般而言灵魂是无法产生痛感的，但既然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碰撞感，那么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周围的一切也并非是真实世界，而是出于某个时空某个节点的某一状态里——简而言之，他打破了次元壁，穿越回了过去的某一时间段。
    博士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下意识整了整头发和胡子，这才发现眼前的场景熟悉到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反应过来的地步——没错，他又回到了曾经自己工作的那所医院，正站在一条走廊中，来来往往都是步伐匆匆的护士和医生，有好几个他甚至都能叫出名字来。
    斯特兰奇觉得大概有什么地方出了偏差，他可是想要找到露西的，而不是又穿回去亲眼目睹那场改变他人生的车祸是怎样发生的！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说好的神器呢，神器也这么坑人的吗？！
    博士生无可恋地捂住额头，目光从咨询台的钟表上一瞥而过，刻骨铭心的日期：没错，就是他出车祸后的第三天，令人崩溃到发疯的日子。
    所以这到底和露西有什么关系？
    既然一时半会无法从“记忆”里出去，博士不得不耐着性子跟随时间走了下去。他几乎想都不想，穿梭在来往的人群之中朝三楼的VIP病房走去，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他存在，因为他们都是存在于过去的人，而他是来自另一个时空未来的自己，他们与他根本不在一个时间线上。
    博士安静地向前走，在拐过一道弯驻足于一扇房门前，顿了顿，无声无息地穿过门，抬眼就看见了正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眼的“自己”。
    满身伤痕，动弹不得，狼狈不堪。尤其是那双扎满了固定器的手，针尖深深陷入肉里，矫正着深处几近扭曲粉碎的指骨。即便只是这样看着也足够触目惊心，没人能比他更明白那到底有多痛苦，心理上的绝望更甚于身体传达出来的疼痛。
    他看见“自己”睡得极其不安稳，眼珠一直在眼皮下不断颤抖滚动，似乎陷入了可怕的噩梦之中。那时的他的确在做噩梦，他梦见自己失去双手后一无所有，被身边的人所鄙视，被曾经看不起的对手所嘲讽，被朋友投来怜悯而充满关切的眼神，而曾经那些天赋与名气皆不如他的同行们却平静地告诉他没人可以再拯救这双手了，他已经没救了。
    粉碎的东西就如破裂的镜子，几乎再无可能被修复了。
    博士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不断挣扎在梦境里，额头上甚至渗出冷汗，口中一直不停喃喃着什么，露出痛苦而绝望的表情。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刚想转头离开这里，却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东西存在，霍然顿住脚，缓缓侧脸朝窗边望去——
    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以他如今的能力，竟然也无法得知对方是何时到来的。
    之所以称之为“人”而并非她/他，则是因为他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面目——更像是一个淡薄的影子，无形无声，无眼无鼻无嘴，要不是他隐约感受到了空中不同寻常的气流波动，以及敏锐地注意到了它移动瞬间与空气拉扯出的那种微微迷离感，他竟然不知道在过去的这个时候，躺在病房里的竟然不止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一个人！
    博士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他确信它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不然他也活不到成为至尊法师的时候，他只是很好奇它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又会有什么目的？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
    他亲眼看见，那个虚影悄声无息地来到了病床边，微微俯下身，似乎在注视着“自己”。他无法看清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能猜测也许它是在打量“他”，看着“他”的疼痛，“他”的挣扎，“他”的煎熬与湿润的眼角，它将一切尽收眼底，终于，在长久的静默之后，它垂下头，靠近“自己”的耳畔，仿佛是在轻声喃喃——
    斯特兰奇霍然睁大眼，久远到模糊不清的记忆瞬间如冷水般从头浇下，冷得他忍不住一激灵，身体倏然紧绷，几乎想也不想，他就能知道它到底说了什么，因为他曾经亲耳听到过，而那时的史蒂芬·斯特兰奇一直以为那只是梦中人的柔声低语，根本从未把它当真——
    它说的是：“别怕，斯特兰奇……一切存在，都可以被修复。”
    然后它更深地垂下头，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他看见它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然后……缓缓碰了碰他的鼻尖。
    注视着这一切的斯特兰奇瞬间睁大眼，伸手摸上自己的鼻尖，在这一刹那终于认清了对方的身份——
    “露西……”他喃喃，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盯着那缓缓消失的虚影，目光情不自禁地放空，喃喃，“是你……原来是你……”
    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来到过这儿，所以他循着镜子才能找到这里。原来他所自以为的初遇根本就不是彼此第一次相见，她早就知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的过去，甚至明白将来会发生什么——她就像是看过无数场黑白电影的观众，对电影结局一览无余。难怪她总是会突然冒出那么奇怪的话，对一切事情的发生从不感到意外，仿佛早已明白自己的结局般安然无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会遇见她，他会受这样的苦难，他会成为至尊法师，他会爱上她，而她会消失，他则会不离不弃地去寻找她……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她的精心安排，出于某个既定的目的。
    ——See me ， Smell me ，Keep me inside。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而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她选择他，因为她知道他迟早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而她需要这种力量，去拯救她。
    博士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过了很久才再次睁眼，微微苦笑，自言自语般地低低喃喃道。
    “即使是这样她也付出了不少不是吗，我有什么自怨自艾的……”
    “你在哪呢？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我现在去找你，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