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夫人的幸福生活》35.第 35 章

    黄靖蹙眉道：“儿子并不急, 来年就是春闱, 虽山长说以儿子如今的学问, 及第还早，但儿子还是想下场一试。”
    黄母忙说：“这是自然，娘当然不会阻了你读书。”
    在她看来，自家儿子来年就进士及第也不是妄想, 但儿子专心向学，再好不过。
    只是自家丈夫近来家书中提及儿子婚事，让她有些着急，只因丈夫的亲妹黄氏想把她的女儿嫁回来，只差没明说而已，就怕丈夫会先答应了妹妹, 坑了自家儿子。
    “娘知道你向来有主见, 只是如今也可慢慢相看起来，你也别先觉得有碍礼教，娘就是想问问，什么样的姑娘你觉得顺眼些？”
    黄母一向疼爱儿子, 也尊重儿子想法，丈夫虽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可关键时刻总有些胡涂, 她也只能倚靠儿子了。
    黄靖本还要推拖，可不知怎的, 脑海里浮现一张天真娇憨的脸庞, 偶尔不合时宜冒出的奇妙言语, 让他不禁微微扬起嘴角来。
    思虑一番，他便同黄母道：“善良孝顺便可。”
    黄母点点头，心想这是自然，黄靖却又说：“个性莫太世故，能够保有赤子之心最好。”
    这形容的……有些具体了？黄母不禁愣住，她向来了解自家儿子，从来与姑娘家都是保持距离的，如今忽然开出这些条件，黄母心里警铃大作。
    她试探的问：“靖儿可是见过哪个这样的姑娘？”
    黄靖看了看黄母屋里的下人，没作声，黄母赶紧把人都遣了下去，黄靖才说：“就是竹弟的三姐姐，像那样没有心机的人，儿子觉得挺好。”
    黄母皱紧了眉头，竟是宋家的族亲？
    “这位宋姑娘，如今年岁几何？”
    黄靖露出疑惑的表情。“约莫比竹弟大两三岁吧。”
    黄母知道宋悟竹如今也才十岁，算了下年纪，心头略松，对方年纪这么小，自家儿子又是守礼的人，想来没有什么超越分际的事。
    可一想到是黄氏夫家的人，黄母又觉得不能掉以轻心。
    “你与这位宋姑娘见过几次面？”
    黄靖想了想。“两次，头一回是游学回来去向姑母请安时，他们一家人都在，第二回是姑父让我去找竹弟，出来碰上的。”
    那离最后一次见面也挺久了，黄母这才放下对宋思梅的恶感。“说了什么事？”
    “就是她好奇竹弟是不是也要云游求学，我稍作解释，没多久，三表妹就来了，没再继续说。”
    黄母听到宋巧儿，脸色都拉了下来。
    她犹疑几番后，才语重心长的对黄靖说：“娘没见过那位宋姑娘，不好下评断，可既是你姑母夫家的族亲，在娘看来，这门亲事可不妥当。”
    黄靖愣住，脸色有些懵，思考了会儿，才垂眸说：“儿子原也没想过要与她结亲，只是母亲问起儿子，便想到那样的性格或许不错。”
    黄母松了口气，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你也知道娘对你姑母的看法，向来是能远则远，我也不瞒你，你姑母有让你三表妹嫁给你的心思，我可是万万不愿的，既不想跟你姑母扯上关系，更遑论与她夫家的族亲议亲了。”
    黄靖沉默了会儿，才说：“儿子知道了，儿子也不想娶三表妹。”
    黄母很满意，幸好一直对儿子灌输莫与黄氏太过亲近的观念，否则儿子要是被拉拢了去，她想哭都找不到地儿。
    自家丈夫就是太过溺爱黄氏这个亲妹妹，才导致黄氏为所欲为的性格。
    原来黄氏未嫁之时，父兄都是京官，家中只她一个女儿，备受宠爱，黄氏嫁回了母亲娘家塘州，因是亲戚，生活也十分如意。
    无奈好景不常，表哥丈夫不出几年死了，黄氏的家人再想接她回京，也得看在亲戚面上，于是便默认黄氏至少得在塘州守寡三年。
    宋长治就是在那时候外放去了塘州，黄氏的夫家在当地是望族，与父母官自然要打好交道，详细情况已无人能知，总之黄氏对宋长治一见钟情，死活都要嫁他，还闹出不小动静。
    黄氏那时的夫家没办法，想着让黄氏家人接回京中，众人面上或许好看一些，但黄氏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父兄一向对她无有不从，最后竟妥协让她做了宋长治的妾室。
    黄氏好歹是京官之女吧，这样人家自甘为妾是十分令人不齿的，幸而黄氏就在塘州入了宋家的门，京中几乎无人知晓，还以为黄家女儿仍在塘州守寡呢。
    后来黄氏跟着宋长治回京，那时黄氏大哥已成了吏部侍郎，虽不满意自家妹妹为人妾，可又不舍妹妹受苦，便替宋长治谋得实缺，宋长治也因此平步青云。
    黄氏在宋家后院显然得到了最后的胜利，扶正那时还小小摆了几桌酒，对外说是迎娶吏部黄侍郎之妹为续弦，众人虽有纳闷之处，但宋家对外很少交际来往，不知内情，也就罢了。
    可黄母是最知晓内情的人，在她看来，黄氏寡居在家竟还勾－搭上宋长治，自甘为妾，简直不知廉耻。
    而自家丈夫纵容妹妹为妾便罢，还眼睁睁看着黄氏斗倒了元配与其子女，黄母都不禁心寒。
    她是瞧不起黄氏的，碍于丈夫，与宋家往来不过面子情，可若是黄氏真打算把她女儿嫁回娘家，黄母只怕也要宁死不从了。
    若那是个乖巧温顺的姑娘就算了，可宋巧儿，骄纵任性，心地狭窄，岂能勘配她的儿子？
    既不想跟黄氏结亲，就更不用说宋家的族亲了。
    黄母心想，得嘱咐黄靖的书僮多看着自家少爷，那个竹小公子作为同窗还能往来，宋家那儿，最好能不上门就不上门。
    对黄靖又叮咛起居一番，黄母才放他回书院。
    黄母以为对儿子已是严加防范了，岂料黄靖一时兴起的举动，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就要说到宋家那头，宋巧儿被禁足已经非常长一段时间了，不但心中憋闷，还得抄写一百多万字的华严经，向来心浮气躁的她，哪里做得到？
    只要黄氏派人来看她，宋巧儿不管生气、哀求、威胁、哭闹，能做的都做了，可这回母亲就铁了心似的，当真她不抄完就不放她出来，宋巧儿越来越害怕，要是她出不去了怎么办？
    一想到害她被禁足的罪魁祸首，宋巧儿就恨死了宋典菱一家。
    明明是她勾－引表哥，娘为何要罚她？难道娘愿意看到那个宋典菱嫁到黄家吗？
    宋巧儿一想到这儿，心里就难受的要命，她从小到大心心念念的就是嫁给靖哥哥，她绝不容许别人抢走属于她的姻缘！
    可坐困在闺房里，宋巧儿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她的丫鬟们虽然能出入，可也是被限制的。
    宋巧儿这日又发了脾气，自从宝珠被罚降等，就是宝珍这另一个贴身丫鬟伺候，宋巧儿总嫌她蠢笨，长日又打又骂，满院子皆知，像今日便让宝珍跪在房前，来往的丫头婆子都指指点点，宝珍委屈羞躁的垂泪。
    宝珠手里握着个东西，悄悄走了回来，看到宝珍被罚跪在门口，她心下一紧，不禁叹了口气。
    跟着三姑娘是这宅里最倒霉的差事，三姑娘为人刻薄无理，一不高兴还会打上手，又常闯祸，连累丫鬟们都得受罚。
    可宝珠跟着宋巧儿好多年了，她们做奴婢的，只知道伺候主子，唯主子是从，她并不是太聪明，所以她只知道跟着主子，她才有未来，她才可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即使宋巧儿对她们并不好，宝珠还是很忠心。
    宝珠避开众人注意回了自己休息的耳房，抖着手把帕子打开来，她原先只拿帕子把那东西给随便裹了起来的。
    原来宋典菱院子里的平儿与她同个干娘，上次被罚后丢到了庄子上，可小丫头们彼此都有些感情，偶尔得些小东西还是记着小姐妹的。
    宝珠说好了要替她们寄东西到庄子上给平儿，今日便是去收取的，她见那些东西里有个小木娃娃，还挺细致，便多问了几句。
    把娃娃放进去的是宋思梅那儿的洒扫丫头，原是分到了两个木娃娃，说是宋悟竹让人捎回来的，宋思梅没兴趣，随手给了底下的丫头，丫头们玩了几天，想到平儿在庄子上受苦，便放了一个木娃娃要给她。
    宝珠把木娃娃翻来转去看了看，无意中却见到娃娃脚底下刻着两个字，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急忙抬头，众人却没发现什么，宝珠才强装镇定，把东西收拾了。
    其他的她都拿给了预备要到庄子上去的管事，只有这个娃娃，她藏了起来。
    宝珠不识字，可她见过宋巧儿带着甜蜜的表情写过好多次这两个字。
    让宝珠都把笔划给背起来了。
    那木娃娃脚底，刻着‘理之’两个字。
    宝珠不知见过多少次，宋巧儿叨念着，这是她靖哥哥的表字，日后待她嫁给了他，要这样唤他。
    宝珠百思不解，为什么黄家少爷的表字，会出现在这个木娃娃的脚底？
    而这个木娃娃，还是要送给宋思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