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学霸[双重生]》63.两头

    黑暗大概是最能激发人类深藏在基因里的恐惧,而寂静无声的黑暗则总是和死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没有灯火的远古, 因为看不见, 任何一个方向都有可能遭受袭击, 这时候声音成了判断危险的唯一信息源。可是,当四周既没有光也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 人的神经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调整到应激状态。甚至不由自主的轻手轻脚起来, 好像生怕只要发出声音就会暴露自己。
    钟霖在一个勉强能称为床的金属架上枯坐了好一会才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她醒过来的时候, 手机和手表都已经不翼而飞。唯一能让她有个大致时间概念的东西只剩下心跳,而现在, 她的心跳已经明显要快于平时。
    关小黑屋既不打也不骂, 听起来是个相当温和的“惩戒”手段。但是长时间处在完全的黑暗的环境中, 却能对人的精神造成明显的伤害。
    钟霖试着抬了抬床,很快就发现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东西是固定在地板上的, 想要抬起了恐怕要出动电锯。钟霖想着,摸索着床腿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在干什么?或者说,她想要干什么?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异常, 钟霖很快就捕捉到她还未成气候的焦躁和刚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想用铁床把地下室密闭的门砸开。
    电光火石之间, 钟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钟长健要把她关在这里。他是在等,等她被狭小黑暗的空间折磨到崩溃, 等她心里防线决堤,到时候她无论是哭着求饶, 还是暴怒, 都能够让钟长健感觉到精神掌控的愉悦。而且到那个时候, 她恐怕都不需要钟长健费多少力,就会控制不住的把她背后动的手脚和盘托出。
    ——如果她不是重生归来的话。
    上辈子最后的那段时光,两个多月废人一样无法动弹的日子,已经将她的心智磨练得更加坚韧,远超钟长健的想象。在真正的地狱待过,又怎么会惧怕区区一间小黑屋?
    钟霖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将胸腔中的浊气吐出。在这个过程中她已经琢磨出了一二三来。首先,钟长健不会杀了她——就算得知全部真相气得想要弄死她,以他的理智来说也绝对不会让她死在地下室,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得更加自然。然后,钟长健现在应该也还没有得知她所做的所有事情,否则她现在的待遇应该不仅仅是关小黑屋这么简单。最后,钟长健恐怕也还没有把她从继承人的名单上除名,大概是因为到此为止,他还是觉得放弃她的沉没成本太高了。
    一番分析后,解除了性命之忧,钟霖开始强迫自己放松精神。她甚至重新躺回了床上,试图让自己入睡,来消磨黑暗中流速缓慢的时间。
    然而精神稍微放松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钟霖忽然想起了薛越。那家伙自从“发明”了联络短信,就不顾她取笑,一意孤行的给她发过好几条。而她嘲笑归嘲笑居然也配合的遵守了他漏洞百出的规则。
    如果钟长健不打算这么快放她出去,万一薛越来短信了……钟霖设想一回,回过神来又觉得好笑。她在期望什么?别说钟长健回短信的几率很低,就算他一时兴起帮她回了短信,薛越难道会发现她藏在短信里的小心机?
    钟霖哂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内心深处那点刚刚冒头的希望给掐断了。她太清楚了,身处困境的时候就不要对任何小概率事件抱有希望,否则无望的等待只会把希望变成绝望,加速心理崩溃的进程。
    监控室,钟长健看着红外摄像头里拍到钟霖起床活动了一圈又施施然躺下以后,终于有点惊讶了。“还不算废物。”他自言自语,将监控关闭,推门而出。
    ——
    短信不是钟霖发的,也就是她的手机现在其他人手里。虽然没有关键性证据,但薛越直觉这个“其他人”就是钟霖的亲生父亲。钟霖那么聪明,没道理会去触钟长健的逆鳞……钟长健会不会已经发现了她做的那些事,现在把她关起来了?
    薛越想了想,干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又给“钟霖”回了消息:“你在家吗,我过去看看你。”
    这次那边回信倒快,“你又不是医生,来也没用。”
    这说话的语气,要不是标点符号和钟霖惯用的不同,薛越还真有种他在和钟霖发消息的感觉。
    想了想,薛越又回:“那我把你借我的数学练习册还给你总行吧?”
    “你要是闲得无聊就送我家楼下门卫办公室,我吃了药犯困,要睡了。”那边过了一会才回了这么一条消息。
    “卧槽!”薛越一看到这条回复就忍不住叫出来,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脑子里。他近期根本没跟钟霖借过任何练习册!这一下他百分之百的确定,那着钟霖手机给他发短信的绝对不是钟霖本人!
    薛越急得在房子里转了几圈,最后冲向洗手间,在水龙头下结结实实的冲了把脸。试图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确认手机不在钟霖手里的瞬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冲到钟霖家里,以送练习册为借口敲开她家的门。要换做从前的他,没准这会都已经飙车到了地方。可是现在,跟钟霖相处的久了,他也开始学着做事前多想想。虽然不能像钟霖那样考虑周到,但起码会减少冲动犯错的机会。
    比如说现在,洗完冷水脸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钟霖现在未必在她平时住的那套房子里。那套房子楼上楼下都是邻居,钟长健房子多得是,如果要关钟霖,不应该挑这么个操作难度系数大的地方。
    囚禁人的地方最好是远离人群的私人场所,比如独栋别墅的地下室。薛越能这么快想到这点,还是拜他重生前的一位狐朋狗友所赐,那家伙平时看着性格不错,私底下却有严重的虐待倾向,他一旦盯上某个女孩,就会把人骗到他的别墅,关进地下室里折磨,玩腻了再换。而被他欺骗的女孩或是害怕他家的势力,或者是被补偿金收买,最终都选择了沉默。直到有一个受害人终于勇敢的站出来指认他非法囚禁,这事才得以曝光。而薛越这个倒霉催的,因为那段时间经常跟这人一起混,导致他还被请进局子里喝过一回茶。
    “那算了,大热天懒得跑,以后见面再带给你。”不愉快的回忆让薛越刚刚冷静了少许的情绪再次不稳定的起来。
    钟霖曾经轻描淡写的说过,在她幼年的时候,钟长健因为她对乞丐起了同情心,给乞丐施舍而惩罚她。他当时被别的信息转移了注意力,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关键点,直到现在回想,才觉得不寒而栗。小孩忘性很大,钟长健到底是用了什么非常手段,直接导致一个学龄前的孩子提早的学会了察言观色,从此再不敢给乞丐施舍?
    按下发送键以后,薛越抓着手机烦躁不安的来回切换界面,他已经有九成把握,钟霖是让钟长健关起来了。可是一来他压根不知道钟霖被关在哪里,无从找起。二来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轻举妄动反而容易让她陷入困境。
    如果钟霖在这里,她会怎么做?焦灼不安中,一个念头忽然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薛越摆弄手机的手顿了顿,突然就记起不久前他俩的对话。
    “逼他放人。”钟霖这么说,虽然她很快又解释她只是为了配合他随口一说,可是薛越却觉得,如果真让钟霖处理,她确实会这么做。她看问题眼光一向毒辣,比起纠缠细枝末节,她更喜欢直面问题的本质,从根源上铲除问题。
    就像现在,如果按照她的思维,比起无头苍蝇似的的满世界找人,不如让钟长健直接把人交出来。
    至于具体操作……薛越挠了挠下巴,他现在还是个伸手要钱的二代,当然不可能我又钟长健的把柄,但是,他记得钟霖隐约透露过,钟长健是个非常注重公众形象的人。不管内里多么不堪,他都一定要维持光鲜亮丽的外在形象。
    对于这种面子大过天的人,薛越还真有不少办法对付。当了二十几年惹祸精,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兜底擦屁股他不清楚,但是在把屁大点的事情闹大的方面,他显然非常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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