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请开门，系统送温暖》45.是梦还非（十一）

    当年得了朝暮钟反馈的消息, 掌门启明子数来数去昆仑上下十九代弟子，符合条件拿的出手的唯一一个，就是凤岐。
    他就这样成了个牺牲品。
    尚还懵懵懂懂之时，他便被定下“入魔”的命格了。
    对于一个从小接受正统道宗教育的人来说, 这个结果未免太过残酷。
    天纵之才意气风发众星捧月是真，喋血商阳殿修为俱废远走西洲也是真。
    听上去似乎很是残忍, 但正如预料之中的, 凤岐把一切都完成的很好。
    他似乎毫无怨念，明里一手建立魔宗蒙蔽视听, 暗里同仙门五宗频繁来往, 甘愿当个试水的马前卒……
    可尽管他待昆仑众人之亲密一如往昔, 有什么东西还是变了。
    沈昭还尚还记得小凤岐清澈的眼睛——充满热情的，纯洁的，想要什么，渴求什么，一眼就能看透。可刚才见到的那双眼睛里却堆砌了太多的情绪, 眸光沉沉, 深水无波。
    似乎只一眨眼的功夫，那个爱缠着他，恨不得挂在他腿上当挂件的孩子就长大了。
    面容相似, 气质却迥异, 似真似假忽远忽近的疏离感让沈昭再也看不透他的丝毫想法, 陌生又强势的气息和隐隐的威胁感又让沈昭拿捏不定。
    他几乎都有些战栗了。
    他从头到尾都知道掌门的打算, 他也知道小凤岐对他那种……特殊的依恋, 可该做的事情他一件也没忘记要去做。
    他是个帮凶。
    沈昭从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商场不是个容易待的好地方，他一直都清楚自己做的再大，在一些庞然大物的眼里也只是只蜉蝣，捏一下就死了，所以他从来不会对他的蜉蝣同类挥洒那点可怜的同情心。
    可为什么蜉蝣也会有这些牵扯不清的麻烦感情？
    安安稳稳的讨生活不好么？
    真是一笔烂账……
    [你倒是让我大出所料。当时对着赵慎还在假惺惺的装烂好人，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倒是见长了。]
    621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怪异，说不清是嘲讽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傻不拉叽的提早找他坦诚，免的他愈陷愈深……]
    [会干扰到剧情的任何小事都不要做——这不是你教我的么？]沈昭反问，[何况凤岐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单纯的小绵羊，他是头狼。]
    [他忍到如今都未曾扑上来咬我一口，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是害怕我发现自己一手养大的师弟对自己图谋不轨的真相？害怕我伤心？]
    [他的心思可没那么纯粹。]沈昭嗤笑，[哪怕披着一身冠冕堂皇隐忍稳重的皮，凤岐这类人的本质也再清楚不过了——侵略性的，热衷掠夺，对弱小者居高临下不及眼底，对强大者跃跃欲试暗藏挑衅。忍而不发？哈，不过是因为他不过是没有足够的把握而已。]
    [倘若我不是斐真道君，倘若我只是个寻常的元婴修士，他待我还会这般小心翼翼谨慎万千？]
    621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
    沈昭却平静地近乎有些冷淡了，一字一句道，[既如此，我又何必要自找麻烦戳破这层伪装的皮，让他狗急跳墙折腾出什么事来……]
    [哦……我看错了，你还真是个坏蛋。]621慢吞吞的总结了一句。接着顿了顿，似乎颇为好奇的问道，[听说你们这种狼性霸道总裁的人设总是喜欢小白花女主？那种跌跌撞撞乱跑的，毫无攻击性的极其柔软的物种？]
    沈昭当时就是一愣，[……please pardon？]
    621：[哦，没听出来吗？我说的是小鸭子。好吧，听不出来就算了……]
    沈昭：[你还知道鸭子？等等这不是重点……听不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621：[我怎么不知道？用硬盘想也知道那是种口香糖一样的黏黏腻腻的该死的，恶心的，缠人的小东西……]
    它这疑似诅咒，怨念深重的语气听的沈昭脊梁骨一阵发寒。
    也不知我土著鸭子哪里得罪了一个外星来的系统……
    又或者，鸭子只是指的其他的谁？
    沈昭总觉得系统的态度很怪，像是隐藏着什么，只不过他还来不及追究，就收到了掌门召他回宗的急讯。
    周末的阵营战快到了，这周还是仙宗守魔宗攻。
    是的，除了充当重点背景板之外，沈昭最近又多了一项重任，那就是担当仙宗势力守卫boss，傻乎乎好几个小时站着不动弹，任由一群小蚂蚁前仆后继的打他，半天才迟钝的开次大的那种。
    俗称，站台。
    唯一让他有那么点心里安慰的，就是一剑行加入的是魔宗，运气够好的话，这次他就能碰上覆水，给对方带来一次崭新的，刻苦铭心的体验……
    远在主城区的覆水猛地感觉到脊背上蹿上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抖了两抖。
    “欸，覆水？你听见我说啥了吗？下周六帮派战啊你去不去？要统计人数了……”
    旁边站着陪他一起撸木桩的朋友又问了一遍。
    “很冷吗？怎么还打哆嗦？”
    其实也不冷……只是有那么点不详的预感……覆水颇感纳闷地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打谁？”
    “向天歌吧，帮主放了狠话，打他们再打不赢他就直播吃椅子……”
    “mmp，这次要是输了，面子里子都没了……”
    陈望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他的id是青红皂白，是向天歌的副帮主，也算老玩家了，从pvp转到pvx养老，游戏里所有推出的玩法他都试验过，当然也包括帮派战。
    不得不说一下，帮派战是他试过的最刺激最能浪的玩法之一了。
    任意两级及以上的帮派都能参与，全野外地图pk，除了传送至帮派驻地外没有任何安全区，无规则无保护，杀人得积分，三十分钟内积分多者赢，可谓是人头狗至高无上的福利——
    唯一不那么美好的就是它的邀请函制度了。
    需要提前一周向任何一个帮派递出挑战函，当日十二点前，被挑战的帮派必须做出决定，同意则进入对决阶段，不同意则视为认输。
    但无论是否接受挑战，系统都会发出世界公告。很多帮派虽然明知胜算不大，但觉得丢不起那个人，也会硬着头皮上，毕竟某种意义上，“xx帮会不敌xx帮会，就此认输”似乎还是要比“xx帮会不战而降”好听一些……
    向天歌如今就面临这么个艰难的选择。
    周六上午九点半，陈望刚上线，就收到了一剑行向他们发出的挑战函。
    时间定在周六晚九点，理由嘛，很简单，还是周四云水那档子事。
    盛世一剑行和云水是众所周知的同盟帮会，对付向天歌这种咸鱼帮，大哥大出面未免显得太欺负人了，于是负责出面来找回场子的就成了一剑行。
    可就算只是小弟一剑行，他们那一百多好战份子也不是向天歌能吃的下的。
    陈望在群里问了个遍，周六晚上有空能来帮派战的也就寥寥八十多个，这数据还是不计战力，手法参差不齐的前提下。
    胜算太小了。
    而且他们这点人，真打起帮派战来肯定会被轮上好几遍，修理装备，药钱，复活券钱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体验极差。
    痛感就算开到最低，挨上好几遍那也会让人崩溃，更别说还有抓着游戏漏洞刻意折腾人的……
    他知道这八十多个人里一多半都是为了帮会荣誉，想也不多想就举着手嗷嗷嚎着要参加的孩子，他们可能只以为帮会战像是打竞技场或者战场那么单纯，他们可能连野外战怎么打都不知道……
    只是一群闲着没事看看风景，买买时装的小姑娘小少年而已，陈望打心眼里不想让他们折腾进这档子事。
    息事宁人就好，那点名头又无关紧要。
    他叹了口气，给帮主发去了参与人员的表格名单后便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聊天窗口倏地震了几震。
    帮主小耗子：不用担心，我们肯定赢。
    帮主小耗子：我请了高手里的高手给咱们做紧急特训，一周够了。
    帮主小耗子：知道郦城吧？
    青红皂白：……嗯。
    陈望敲了个字，其实压根没抱啥希望。
    郦城他知道，帮会里也有不少他的粉丝，可自己厉害和教徒弟厉害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想想就扯……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不可能一周内把人调.教起来，顶多当个指挥，或者教点可能用的上的技术而已。
    陈望再怎么想吐槽，看见帮主这么笃定也就把自己扫兴的的话咽回去了。
    他一边愁的唉声叹气，一边还情不自禁的把魔爪伸向了薯片包装袋，拽过来咔嚓咔嚓的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