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请开门，系统送温暖》44.是梦还非（十）

    我去疼疼疼疼疼疼！
    一身骨头都被打断了似的, 哪怕冻到麻木僵硬，那种痛感还是深深刻在反应神经里……
    宁煦挣扎半天才动了动手指，痛苦的摸到了一手冰碴子。
    老天啊，估计他现在跟一只冰棍没什么两样了……怎么会这么冷？还有他到底是怎么昏掉的？
    开不了口也敲不了字, 宁煦简直都要气的冒烟了，在心里把那个敲他闷棍的鳖孙翻来覆去骂了一百遍一百遍……
    “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里。”
    呦呵！还有人！宁煦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 这是一道很好听的男声, 只是怎么听都感觉有那么点耳熟……
    “我也没想到。”另一人开口了，声线低哑, “我更没有想到师兄您会带着——这么个拿不上台面玩意儿来。”
    师兄？还小玩意儿？这是师兄弟的不伦之恋啊, 听起来还有个第三者……
    妈耶, 刺激了刺激了。
    宁煦本来还想着折腾出点动静让这俩大活人救助一下他来着，这回听了一耳朵八卦，连呼吸都不敢有半点重了，只兴致勃勃的等着大戏开演。
    就是这戏里的另一个角儿，咋滴听着也有点耳熟。
    宁煦有点狐疑, 总觉得这俩人可能是他熟人。
    他努力半晌, 才悄咪咪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
    沈昭瞥过角落里缩着的蒙上了一层白霜的人形物体，一时语塞了。
    直说是怕人冻死就领过来似乎有点太随便了，显得非常不重视他师弟的这个宝贝小窝。
    虽然他的确不怎么重视——
    沈昭顿了顿, 决定披着原主生人勿近的壳子高冷到底。
    于是他没说话。
    从凤岐这个角度——他其实是比他师兄要高那么一点的, 刚好就能看到对方低垂的睫羽和淡色的紧抿的唇。在这样冰白的肤色上, 只需要涂上一点点色彩就足够秾丽的触目惊心……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个男人有多冷, 又有多热了。
    他眉眼间堆砌的是千年不化的冰雪, 相依相守五十年都未曾见他笑过。但手把手教自己捏诀画符时，他的指尖却触之升温。
    回雪峰上常年大雪茫茫，寒凉彻骨，于年幼的凤岐而言，那唯一的点热度烫的惊人，敷在他手腕上，烙进了他胸膛里。
    所以他才会如此珍视这个寻常的狭小山洞。
    说是缅怀童年未免太过牵强，他缅怀的，从来只有那个人而已。
    须弥人世五百年，多少记忆都像沙像风一般散了，只未敢忘怀这一刻。
    凤岐眼前模糊起来，不知是雾气抑或是一捧柳絮，浸进了他心底，轻幽幽地荡在了湖心上，涟漪渐生，软成一片。
    仿佛他还是那个纯稚的近乎傻气的孩子，趁着师父师兄外出，偷偷换上厚厚的毛绒小外套溜下山来——哦，对了，他还抱着那只仙鹤，就是师兄从小养到大的那只，名唤折云，傲气得很，除了师兄对着谁都是爱答不理。
    不过小凤岐倒是很喜欢那鹤的。
    他每日早课前只需早起上一个时辰，再装作不经意的路过濯剑池那里，便能看见师兄在青石上打坐，一池青蓝的水映着初生的金粉色的霞气……总有那么一星半点会落在师兄面上的，于雾气疏淡里灼灼生辉。
    倘若是运气够好，师兄还会唤他一同喂鹤，随口聊上几句，那样用的时间就会更多。
    小凤岐便这样愈看愈觉得折云顺眼了。
    他当年缩在山洞里冻的哆哆嗦嗦手脚冰凉，也是多亏了折云的羽翼丰厚才勉强保暖……想想倒也有趣，一人一鹤在昆仑长大却全然不认识路，只能可怜巴巴望着洞外的大雪纷纷，等着被家长拎回家去——
    之后师兄果真来拎人了。
    沉着脸，一手捏着一个冻僵的小东西回到回雪峰上，亲手搓雪为他们化冻……
    再之后，那个小山洞里就被师兄刻上了保暖法阵，成了小凤岐珍之又珍的秘密基地。
    当然，这也是他和师兄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小凤岐一直这么觉得的。
    直到如今师兄带了个修为垃圾，长的更垃圾的小玩意儿来到这里——
    想到这里，凤岐眼神里不由得溢出几分戾气。
    那浅浅的但不曾隐藏的杀意把沈昭都惊着了。
    “你……”他微微蹙起眉头，“你的心境修为是什么回事？”
    这般暴躁易怒，还控制不住暴虐的情绪……这是心态要崩了？
    “不过是将近突破，道心不稳而已……师兄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凤岐眼底浮动着莫名的光彩，慢慢往前走了两步，视线似是不经意的瞥过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人影。
    “师兄，这人是——”
    [滴滴——]621倏地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宁煦是醒着的！宿主注意言行不要暴露，不能随意破坏剧情进程！]
    沈昭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不过是不相干之人而已。”
    他猛地打断了凤岐的话，匆匆的应答看在有心人眼里更像是在徒劳无功地遮掩着什么。
    凤岐的表情一瞬间冷了下来。
    他朝那人直直望过去，然而只看到了对方冷冰冰的俊秀脸庞……眸光温情尽褪，只余下了一层细碎的浮冰，透过浓密的睫羽间隙向外反射着冰冷的刺眼的光芒——
    那近乎像是一把把锋利的戳人心肺的小刀子了。
    “师兄……”
    他放软声音，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同童稚时听起来没什么大区别，然而这终究只是徒劳而已，那人早已冷淡地撇过头去，转身就走——
    “业已入魔，师弟还是不要再来昆仑了。”
    白袍蓝纹的身影眨眼便消失在洞口，只余凤岐一人神色莫测的站在那里，末了喟叹一声，也离开了。
    山洞里便再无一人，只有冷风卷进来时呼呼的声响。
    又装尸体等了一段时间，宁煦才试探着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在冷冰冰的地面上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真不敢相信他看到了啥，两个npc在谈恋爱……哦，不，也不一定是谈恋爱，他一定是被帮派里的腐妹子带坏了，腐眼看人基，也许人家只是师兄弟情深也不一定嘛……
    可是天知道两个npc怎么会在个破山洞里走剧情！
    难道是隐藏任务或者奇遇？
    宁煦把任务列表来回翻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什么新提示，只好一边纳闷，一边爬了起来，还没坐稳呢，就看见眼皮子底下突兀的出现了一双鞋。
    黑底，雪锻皮面，上面还绣着极其漂亮的暗纹，一眼看去就有股高大上的气质。
    在游戏里，这股子气质也可以被理解成壕气。
    也不知道这位兄台买的哪件时装……宁煦赞叹之余，不禁抬头往上看去，从袍脚到束腰到玉佩到襟口，再到那张熟悉的脸——
    “你，你不是——”
    他眼睛猛地瞪大了。
    “还是有点啰嗦。”
    沈昭干脆利落的劈晕了他，无偿帮助他清除了刚刚的记忆。
    “关键时刻总是要说些废话，趁这点时间发个坐标打几个字也够了。”
    不过还是要庆幸没发出去什么消息……
    [基因还比较原始的人嘛，反应慢很正常。]
    621表示了理解。
    [不过有时候我们需要扮演反派，还就需要多说点废话，你也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嘛。]
    沈昭表情登时微妙起来，[那不会有点假么？啰啰嗦嗦说上一大堆……]
    [这当然就需要演技了。]621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正好给你练练手，好好学学怎么跟主角作对。]
    [你学好了我才敢放心的给你接任务，免得被你搞砸了……]
    沈昭其实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比如趁着男主尚未成长起来，早早教他做人什么的……
    这个简单的计划唯一的限制因素，恐怕就是不能做的太过火。
    所有被划定到重点“npc”范围里的人都要披着壳子小心谨慎不能暴露，他是一个，凤岐也是一个。
    沈昭离开的半个时辰后就收到了凤岐的传音符，关于询问他那只小虫子解决了没，需不需要他帮忙之类。凤岐还告诉他魔宗最新研究出了一种专攻神魂的法术，死法和过劳猝死很像……
    沈昭再一次认清了小师弟芝麻汤圆的本质，他婉拒了。
    这样还是太容易暴露了。
    虽然上古一直在潜移默化的侵蚀着现实世界，但蓝梦公司给智能AI输入的指令——比如说主线剧情等，还是会对上古世界有着重要的控制力。
    就算那个智能AI是昆仑派出去的间谍也一样。
    在世界进一步融合之前，他们仍旧摆脱不了游戏公司的设定，他们不得不扮演一个个单调的npc人物，不得不沿着主线和大体框架走……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偏离。
    就像主资料片里交代的，先是新手入门任务线风起神州，再是拜师学习特色技能的任务线五宗争鸣，追寻线索和幕后真凶的罗门诡事，最后引出了魔门踪迹，开启了道魔之争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