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婧婷睁开眼睛看着头顶鹅黄的纱幔眯了眯眼, 动了动手想伸出手指看看, 却被胳膊上的痛感给刺的差点跳了起来,她撩开手腕上面的皮肤发现已经晒得红肿,火辣辣的疼,唯有温凉的玉镯碰到的地方才能稍微舒服一些。
房间的门被打开,她转头看着纤云捧着一小盘黄瓜片和药膏、弄巧捧着一盆水来到她面前, 轻声道:“少夫人拿黄瓜片敷一敷, 在抹上药膏, 能不这么疼。”
薛婧婷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纤云有些红肿的眼睛皱了皱眉, 然后将红肿的藕臂伸了过去任她摆弄。
只是挂在手腕上的玉镯似乎碍了事,她伸手就轻轻的试着撸下来,可看着被自己摘下的玉镯突然一愣,怔怔的看着被取下的玉镯。
弄巧见状连忙要将她的玉镯收好, 笑道:“秋天本来就比较好摘,再说少夫人最近受了折磨, 瘦了好多, 自然能轻易的摘下来……”其实听见大夫所说她心里也忍不住有点难受,毕竟薛婧婷还这么年轻。
薛婧婷听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放到弄巧手里, 安静的让纤云拿黄瓜片敷着。
清清凉凉的黄瓜汁液直渗透到自己的皮肤深处, 在黄瓜汁液的滋润下, 似乎缓解了好多。
薛婧婷声音有些沙哑, 还有些许的沧桑之感:“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二人听得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弄巧最先反应过来,然后恭敬的对薛婧婷道:“回少夫人,前几天刚立完秋,今已是七月初九了。”
薛婧婷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初九了啊……”离他考试还有正好一个月的时间。
纤云扯出一个笑容:“少夫人放心,这次少爷一定能高中!”
“嗯……”其实顾言中不中在她眼里都是不是那么重要了,他想做便去做就是。
她闭上眼又长舒了一口气,将吸收好药膏的手攥了攥,对着二人道:“天色不早了,收拾一下,咱们去给娘请安!”
最近程氏对她虽然还是不咸不淡,从薛家回来之后,虽然称不上和颜悦色,但已经很久没有给她脸子看了,而薛婧婷也不想在和程氏有矛盾,待她也更加亲昵了起来,一日三安倒是十分准时。
“起来吧!”
薛婧婷到的时候程氏正在和程芊芊说些什么,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程芊芊看着平时冰肌玉骨的没人现如今折磨的受了一大圈,眉眼弯弯的给她行礼,薛婧婷神色对着她淡淡的,说不上热络也说不上厌恶,一如之前那般模样,如此程芊芊不禁眯了眯眼,觉得薛婧婷是在拿乔。
程芊芊回到座位上面弹了弹指甲,哼!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薛婧婷请完安之后见程芊芊那张与人为善的假面就想撕去,可还是忍耐的勾了勾嘴角,对着程氏道:“娘,媳妇思来想后,觉得相公一人在江源过中秋未免有些凄凉,不如媳妇去江源一趟陪相公过中秋,也能好好照顾相公让他安心考试……”
程芊芊听闻一愣,手中的茶盏没拿稳一下子湿了衣摆。她……怎么能提这种要求?
二人听闻声响把目光都聚集在了程芊芊身上,薛婧婷淡淡的扫过,精致的面容中带着些不屑。
这么沉不住气,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那么蠢的着了她的道?
她拿帕子擦着身上的水渍,看着二人探究过来的目光,她尴尬的笑了笑:“芊芊没事……”
薛婧婷继续道:“还望娘能同意。”
程氏对于薛婧婷的提议开始有些迟疑,认真的想了想。
茶盏的水并不是多烫,夏天的衣物虽然薄可也不过是刚让她的皮肤感到温热。
程芊芊努力克制自己想阻拦的心情,反复告诫自己不能直白的反对,正要继续想给薛婧婷上眼药的时候,薛婧婷突然对她道:“想必芊芊能理解表嫂的苦心吧?”
我能理解个屁!程芊芊心里忍不住爆着粗口,看着薛婧婷面目含笑的模样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可还是维持着自己的好涵养冲着薛婧婷道:“表嫂说笑了,芊芊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像表嫂你……如何能懂表嫂的苦心?”
“再说听闻表嫂最近身子不适,如何能长途跋涉?若是在生病可就不好了……”
薛婧婷听出了程芊芊话中的讥讽,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双美目对上了程氏微皱的眉头,笑道:“媳妇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就算现在再管家操持琐碎的事情也不会有问题,到了江源定不会拖累相公。”
程氏听闻,终于拿定了主意:“既然如此,那媳妇你收拾收拾多带两个小厮便去吧!”
“媳妇不孝,还要累娘您多操劳家里的琐碎事情……”
说完她又和程氏客套了一番,说了好多好话才将程氏哄得眉眼稍弯。
程芊芊没想到程氏这么快的答应,咬了咬嘴唇十分不甘的看着薛婧婷,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又站在了顾言身侧,如何叫她不恨?
薛婧婷嘴角勾起一抹嘲弄,锋芒毕露:“芊芊,怎么表嫂去照顾你表哥你不开心吗?”
程芊芊被她问的惊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怎么会?”她脸色变了变,冲着薛婧婷努力扯出一抹正常的笑:“表哥能在江源得表嫂照应,定然能取得好成绩。”
她差一点就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暴露出来了,她心虚的看看程氏如常的脸色,还好程氏没有起疑……
程氏绝对会答应,因为她控制欲太重,家权重新回到她手上之后,重新享受起那种支配的快感,自然不愿意拱手相让,那么便可以让她暂时离开顾家。
薛婧婷回到房间似乎有些恍惚,看着纤云弄巧在那里收拾行囊,她翻出来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画,忍不住自言自语:“其实,我也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只是想见见他而已……”
纤云听闻皱了皱眉,看着薛婧婷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少爷一定能体谅少夫人的心意。”说着她将那伤春悲秋的画给收了起来,轻声道:“少夫人,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您不与人为恶老天一定会优待您的,那大夫不是说您好生将养便能如愿?再说咱们平川县的小地方大夫的医术,到底不如江源的大地方大夫好,咱们此次去江源,多打听打听就是……”
薛婧婷面无表情的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此时恰逢要往江源附近的州府送货,路上的时候薛婧婷一行人跟着商队到的时候也是相安无事,离八月初九还差两天的时候她们到了江源。
可是原本热切的、想见到顾言的心在远远望到的时候逐渐冷了下来。
后来,她租了离顾言远远的客栈,等到八月初九龙门打开的炮声响起,她才换了身衣服又去了一趟贡院。
到了中午的时候顾言已经进去,薛婧婷也给在烈日之下焦急张望的薛彬打了一把伞。
薛彬感觉到头顶一片阴凉,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发现原本应该是烈日的头顶出现了一把遮阳用的油纸伞,他顺着纸伞望过去,却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薛彬仔细在记忆里搜寻,可都没能记起来这人究竟是谁,正狐疑的想问的时候,就听见那人轻声柔柔的道了一声:
“哥哥。”
薛彬突然瞪大了双眼,一夜未眠加上紧绷的神经让他像是忽然之间被轰炸过一样,直直的后退了好几步:“婷……婷……婷儿?”他不是看错了吧……
薛婧婷看着薛彬,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冲着他甜甜的一笑:“嗯!”
薛彬惊魂未定,他从小最知书达理的妹妹竟然赶了几百里的路,穿着一身男装出现在他面前,怎么能让他补激动?
薛婧婷看着薛彬还没反应过来,将手里的纸伞塞到了他的手里之后,看着贡院门口人山人海不禁问道:“书院的士子都进去了吗?”同样一身男装的弄巧在身边又给她撑了一把,替她遮着阳防止她在被晒伤。
薛彬脸色难看的盯着她半晌,完全没注意她在说些什么,在见到她回头狐疑的看着他时候,薛彬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来了几天了?”
薛婧婷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好几天了。”
薛彬一听又有些炸毛:“那怎么不来找我?从平川县到江源路途遥远,你从小身子不好,怎么能经得起这么长途跋涉?”
“正好顾家有商队路过江源 ,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薛彬紧张的抓着她的手腕,忍不住训斥:“你怎么如此任性?你一个女人家,这一路上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几百里路呢!还跟着商队,也不怕遇上那些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胆子可真大!
薛婧婷看他紧张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扶额解释着:“婷儿这一路上都以男装示人……没什么问题。”
薛彬还是放心不下,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薛婧婷突然亲昵的拉着薛彬的胳膊岔开话题:“哥哥一晚上忙里忙外都没吃东西,听说江源的粉蒸鱼是一绝,咱们去吃吧!”
薛彬叹了口气,知道她不想在听,无奈的拍了拍薛婧婷的头,便随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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