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声音掉了》65.有始有终

    君以沐的睡前故事已经成了每夜准点播报。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一、个关于、狼、和小羊的、故、事。”。
    隔着手机, 苏凉总是容易错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怀念躺在君以沐怀里，听着她磕磕巴巴讲故事的夜晚。
    君以沐或许正是觉察到了她的这种小心思, 所以才刻意每天这样给她重温往昔吧。
    她们对彼此的喜欢，或许只止于当年了, 苏凉这样想着, 然后就有些难过，这次她没有急着入梦，听到君以沐轻声说了句晚安时, 她开口说：“今天，我见到你妈咪了。”
    对面沉默了会。
    苏凉猜想君以沐一定有些吃惊。
    “是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接着君以沐没有控制好就又结巴了一句：“你是、 不是生、病了。”
    苏凉手无奈地搭上额头：“我接了个稿子，正好去那边找点题材。 ”
    “没生病就好。”君以沐松了口气。“
    “最近住哪里？房子的事情都好了吗？”苏凉问。
    君以沐好些年都没有在国内，想来很多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亲历亲为，应该很辛苦吧，而且又到处跑演出。
    “好了, 想看看吗？”君以沐问道。
    “嗯, 好。”苏凉应了下来。
    “我给你发地址, 我最后一场演出, 大后天晚上的飞机回去。”君以沐说：“我回去后联系你吧。”
    “那么，晚安。”苏凉说, 她希望君以沐可以早点休息。
    “晚安。”
    苏凉的手机上很快收到一条信息。
    顺着君以沐发过来的信息, 苏凉打开地图, 查询了一下, 显示是偏郊区些的老式居民区, 地段和交通都很一般。
    君以沐妈咪在国外投资失败，或许是较早前的事情，那她这些年即要照顾妈妈，又要照顾好自己的生活工作，资金方面应该也是没有什么余存的。
    苏凉叹了口气，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呆。
    最后她还是拿起手机查询了君以沐返回首都那天晚上航班信息。
    大后天晚上，从君以沐巡演的地方到首都刚好只有一趟机，是晚上十点到。
    站在到达厅，苏凉一眼就从许多人中区分出了君以沐，她拖着个小箱子，围着头巾，戴着一副墨镜，神色有疲倦。
    君以沐今天白天一整天要排练，晚上表演完后就立即登机，长途飞行，除了飞机上瞌会，基本没有好好休息。
    就连飞机上也还是花了好些时间来想着给苏凉讲故事的事情。
    尽管很累，君以沐也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苏凉还没来得跑上前，电话就响了起来。
    号码是君以沐的。
    “今天我、们、要讲、一个、关、于小、狐狸和、大白、兔的故、事。”
    苏凉嗯了声，轻轻往前跟着君以沐。
    君以沐拉着箱子在前边东张西望，最后走到了人少的角落，坐在箱子上，头靠着墙壁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狐、狸，可、是也、非、常地骄，傲，它说：‘你、这只愚、蠢的小、兔，子。”
    即使结结巴巴，可很显然一点错处都没有。
    苏凉大概已经猜出来，君以沐这是提前就背了下来的故事，她轻轻走上前，伸手的握过君以沐拿着手机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你这只愚蠢的小兔子。”
    “阿、凉。”君以沐这才转过头。
    苏凉把架在君以沐高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回家吧。”
    苏凉帮着君以沐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看着那个华丽的大奔标，苏凉问她：“你回来后买的吗？”
    “嗯，不然妈妈老问她车去哪里了。”
    君以沐笑了笑：“还老是问她的宝宝去哪里了。”
    君以沐又说：“有时候生病了似乎也挺好的，完完全全地放弃眼前，回到过去。”
    “我来开吧。”
    苏凉拉住要坐进驾驶位的君以沐：“你走路都晃，先睡会。”
    君以沐这才乖乖坐在副驾驶，刚开始还想着和苏凉说话，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到了家门口也没什么反应。
    苏凉打开车门，站在旁边弯着腰盯着君以沐看了好一会，看着她恬静的面容，卷翘的睫毛，还有微微嘟起的嘴唇。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君以沐的名字，多年的思念全部都汇聚在了这张面容上，越渐清晰。
    苏凉伸手摸了摸君以沐：“到家了。”
    “这、么快。”君以沐有些迷糊，却仍是很准确地握住了苏凉放在她脸上的手：“你还练跆拳道吗？”
    “偶尔蹬几脚。”
    “还有那么大的劲抱我吗？”君以沐微眯着眼睛笑了笑：“想你抱。”
    “抱不动。”苏凉直言说。
    从这里到小区里，再到楼上，就是她力气大，估计到楼下都得歇气，苏凉说：“不介意的话，可以背你。”
    君以沐睁开眼睛，夜灯在她双眸里留下一道星光：“好。”
    苏凉转过身，让君以沐趴在她的背上，然后在小区保安的注视下迈着长腿往里边走去，接着爬了个五楼，一下粗气都没喘。
    “我厉害吧。”
    可是君以沐已经睡着好，她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吹拂在苏凉的耳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这种令人安心的味道了。
    苏凉轻轻地把君以沐放到了沙发上，盖了床毯子。
    房子是君以沐租的，看样子也还没来得及收拾，到处都是空空的，连床单和被单都还放在床头没有铺。
    沙发上扔着的床毯子，苏凉估摸着她要是没有来的话，君以沐就直接睡沙发上糊弄了。
    苏凉把床铺好，又拧了热毛巾给君以沐擦脸，君以沐这才睁开眼睛，冲她笑了下：“阿、凉、你对、我、真好。”
    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
    苏凉把君以沐抱到了床上，在衣柜里找了身睡衣换上，然后轻轻地进了被窝。
    君以沐没有睡死，她很快转过身钻进了苏凉怀里边，她眯着眼睛继续：“小兔、子、很、委屈，它对骄傲地小狐狸说‘你、怎、么能说、我蠢、呢，我可、是森、林、里最、聪、明的小、动、物。”
    她固执地坚持给苏凉把故事讲完，她说：“阿凉，要有始有终，故事开始了，  就要一直到最后，哪怕中间被中断，或者暂停了很多遍。”
    然后她说：“晚安。”
    苏凉是在一线阳光的照耀下睁眼的，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摸了摸身边，那里还余留着君以沐的味道，却也只留下些许被压揉过的痕迹。
    她听见外边传来桌椅轻移的声音。
    至少她们还在同一个房子里，苏凉伸了个懒腰，把头埋在枕面上嗑了好一会，心里全是满足感。
    只是感受一下君以沐身上的味道，都觉得生活充满了期待，她起身整理好被子，然后打开门。
    正穿着围裙拖地的君以沐抬头冲她歪头笑了下：“早上好。”
    “早上好。”苏凉讷讷地回了声。
    君以沐穿围裙的样子真好看，尤其是看着君以沐走来走去的收拾着桌子，擦着玻璃的利落劲，苏凉有种被侍候着的舒适感。
    苏凉看着挤好牙膏的牙刷，那种满足感越发地加重了。
    很显然，很多东西都是整箱从国外寄回来的，还没有拆开，苏凉帮着君以沐一起收拾，把箱子里的东西往外摆。
    其中有个箱子特别重，苏凉这么大的力气，移了好几下也没能把一个箱子移动，于是只好原地拆。
    放在最上面是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还上了锁，苏凉拿起来看了看，最后晃了晃，问君以沐：“锁的什么？”
    君以沐见状，过来从箱子角落里搜出一个布袋子。
    袋子里边装的是一串小钥匙，君以沐把她递给苏凉：“打开看看。”
    盒子先映入苏凉眼中的就是自己的脸，那是张把她脸放大了的照片，再往下边也还是照片，有她一个人的，也有她和君以沐的合照。
    君以沐一张一张都藏在里边。
    “这是我们。”
    君以沐在苏凉脸上亲了一下：“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拍照片吧，去海边。”
    “那可能要等明年夏天了。”苏凉说，她手里拿着一张，是那年她们在海边拍，夕阳西沉，她们笑眼相对。
    君以沐说：“只要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不忙了”
    “至少目前不忙，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饭。”
    君以沐把照片都收回盒子里盖起来，放回了箱子里：“这个先不用收拾了。”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苏凉说。
    “老规矩，我做饭，你做菜。”君以沐冲苏凉眨了眨眼睛，露出了小酒窝。
    看来还是那么鬼机灵，苏凉认输地站起身，随后就看到身上有什么东西飘了下去，还来还有一张照片没有放进盒子里。
    苏凉捡起照片装回盒子里，把盒子往箱子里边放。
    手刚要拿出来，苏凉的注意力就被盒子旁边的东西吸引了。
    很眼熟，她确认自己见过这个东西，是一个烧掉了的笔记本，边缘焦黑，苏凉移过手去，想把它拿出来。
    “先去超市买菜吧。”君以沐重新拉了一下苏凉。
    “好。”苏凉这才收回了手，最后再看了眼那个本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君以沐的笔记本，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君以沐这三个字的地方。
    重生前看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