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听孟韶说了葛安智的所做所为, 心中也很不高兴。
当年, 葛安智带走了孟君宜, 也只是安排他升了个顺明府通判, 从通判到府尹可都是他自己一步步熬上来的。后来他也曾找过葛安智, 可葛安智对他十分冷淡,他也就没敢再去打扰。
前一阵子, 葛次辅突然到府里来,李泰还以为葛安智终于念起了旧情,谁想到只来看了一眼, 后来就再无音讯。如今孟韶好不容易巴上了五皇子,葛安智竟然还想……
李泰气得都想骂人了。葛安智爱好龙阳也就罢了,当年带走孟君宜也算不得什么, 毕竟孟君宜本来就是倡优伶人之徒。可如今, 他竟然还想染指孟韶!
孟韶虽然是伶人的儿子, 但好歹也是他李泰的义子,葛安智他……实在是, 欺人太甚了!
怕孟韶会迫于葛安智的滛威, 顶不住压力从了,丢他李泰的人, 就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也不必害怕,葛次辅不过是吓唬你而已。这种事情, 只要他说出来, 必然会牵扯到他自己。虽说他当年玩个把……”
李泰本想说当年葛安智玩儿个把伶人并不算什么, 可看到孟韶愤郁的眼神, 就将这话又咽了回去。
“虽说当年的事儿算不得什么,但他如今是太子太傅,且太子又非常厌恶喜好龙阳之人,传出去对他绝对没好处,他不会自掘坟墓的。”
“是吗?他,他真得不敢吗?”孟韶有些拿不定主意,也许葛安智有办法将她的身世传出去,而自己却置身事外呢?
李泰其实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葛安智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如何,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顺明府尹能打听到的。他也只是根据自己在官场上的经验和常识推断出来的。
可如果葛安智在太子跟前,地位够尊崇,说话够分量的话,那么即便他有些让人不喜的小瑕疵,太子也会看在他是自己师傅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过这样的担忧,李泰是不会跟孟韶说的。反正不出事的话,他可以靠着孟韶攀上五皇子。如果孟韶的身份真的暴露了的话,对他影响也不会太大。
大不了他到时就说自己是受了孟君宜的骗,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书吏。
孟韶从李泰的书房出来后,心中一直在天人交战。
一个声音跟她说:没事的,留在京城里,跟着五皇子混一阵,等在他跟前混好了以后,再找机会求一个出京的差事。在外面做个小官,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另一个声音却催促道:快跑吧!不然的话,葛安智把你的事情抖落出去,你不但做不了官,连夏侯明景也会看不起你!并且还会有一堆人趁机落井下石。没准儿你还会被那个葛安智抓起来,沦为禁脔!
那样你这辈子就完蛋了。
思来想去,孟韶一晚上都没有睡好。最后她还是决定先去庙里上香,到时候见机行|事。反正自己已经跟李泰说过了。就算不跑,也自当是去散散心。
天色微明,孟韶就起了身,跟清绮各自在身上藏了一些银票,又带了一个小包袱,包了一些细软,坐了李府的马车出门。
本来她是想着到庙里虚恍一枪,等打发车夫走后,她就跟清绮变换一下装束,另雇车马跑路,谁知刚到城门口,就遇到了多日不见的宋怀瑜。
宋怀瑜是来送他的妹妹宋怀云到庙里清修的。
原来,自从那次宋怀云与孙文昌私会,被宋二夫人发现后,宋怀云就被关在了家里。宋二夫人想让宋怀云嫁给孟韶不成后,又急着给她物色别的人家。
可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宋怀云与孙文昌私会的事情传了出去。因为那天看到的不止一人,宋二夫人也不好猜测。再说了,就算是猜出是谁传的闲话也没用,反正京城里许多官宦人家,都知道了宋怀云的事。
宋二夫人无法,就想着将宋怀云送到庙里去清修一阵子,等时日久了,这件事被人们渐渐淡忘后,再给宋怀云寻一个外地人家嫁了。
因事情不光彩,所以宋二夫人特意安排了宋怀瑜绝早出门,恰好遇到了绝早出门的孟韶。
宋怀瑜这个高兴啊!这一阵子孟韶不在书院了,而他家里事情又多,就连休沐日,他都没顾上去找孟韶玩儿。早就十分想念了。
“孟弟,太好了!”宋怀瑜乐得脸上都要开花儿了,“你也去普正寺的?那我们就是同路了,正好一块儿走。”
李府的车夫就在跟前,孟韶已经跟他说过了要去普正寺,这时也不好当面否认。
心中却是暗暗叫苦,有这个宋怀瑜跟着,她还怎么溜啊!
她低声说道:“这样不好吧。”扭头朝着宋怀瑜身旁的马车看了一眼,神情尴尬道,“令妹也在,我……总不好与她见面的。”
宋怀瑜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我妹妹就在车里,又不会下车来。等到了普正寺,我先去安置好她,再来找你逛也就是了。”
孟韶不好再推辞,只好与宋怀瑜一起上了路。
等到了普正寺,宋怀瑜自去安置妹妹。孟韶带着清绮去大殿上了两柱香,就打算要开溜。她跟小沙弥借了笔墨,给宋怀瑜留了一张字条,就说自己有事先回去了。托小沙弥一会儿交给宋怀瑜。
她带着清绮刚到山门前,宋怀瑜就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孟弟,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以后都不见我了吗?”
宋怀瑜上前扯住了孟韶的袖子,脸色难看,额上青筋直跳:“就因为我妹妹的事,你就与我如此生分?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这个时辰,许多烧香拜佛的信众都已经来了,山门前人来人往,虽说宋怀瑜特意压低了声音,可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还是收到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孟韶尴尬地甩脱了宋怀瑜的手:“宋兄,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一些事情要办,香也烧过了,就想先回去而已,哪里是不想见你了。”
“既然不是不想见我,那你跟我一起逛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这快就走?”宋怀瑜说着,又去扯孟韶的袖子。
孟韶后退一步躲开了他。“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宋怀瑜见孟韶执意要走,眼珠一转,道:“哎呀,我突然想起,我也有些事情要办,正好我搭你的车回去吧。”
孟韶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宋怀瑜!他要是跟自己坐了一辆车,自己还怎么跑?!
她咬了咬牙,道:“你不是也有车?”
宋怀瑜嘿嘿一笑:“那车是要留着给云娘用的。万一有什么事,方便一些。”
孟韶知道他在说谎,却是无法,只好说道:“算了,其实那事儿也不太急,我还是到处逛逛再走吧,好容易出来一趟。”
宋怀瑜大喜:“正好,我陪孟弟一块逛。”
孟韶斜了他一眼:“你不是有事要回城吗?”
宋怀瑜:“那个,我的事儿也不急。”
两人又一起回了庙里,清绮和宋怀瑜的小厮顺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天气渐渐热了,走在寺院的甬路上,高大的松树遮住了日头,倒是清凉得很。
宋怀瑜走在孟韶身边,心里高兴,笑问道:“你在左春坊的差事怎么样?累不累?可有人欺负你?”
孟韶道:“不累,就是整理文书,跑跑腿|儿什么的。”
“是吗?那我过两天求了父亲,也去左春坊当差好了,我们兄弟还在一起。”
孟韶吓了一跳,摆手道:“别,别,我如今已经不在左春坊了。”
“啊?不在左春坊了?”宋怀瑜心中一紧,着急地看着孟韶,“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我去揍他去!”
虽然知道宋怀瑜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儿不该有的心思,可看到他如此护着自己,不得不说,孟韶心中还是有些感激的。
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怎么会有人欺负我?是五殿下要我到他身边当差,所以就先不去左春坊了。”
“哦,这样啊。”宋怀瑜松了口气,突然又跳了起来,“什么?到五皇子身边当差?”
虽然人都说五皇子最厌恶断袖,可宋怀瑜总觉得他对孟韶不一样。
“是啊,殿下过一阵子要到户部历练,会给我也安排一个户部的差事。”孟韶看向宋怀瑜,“有什么奇怪的吗?”
“哦,是去户部啊。没什么奇怪的,没什么奇怪的。”宋怀瑜道,“你只说是去五皇子身边当差,我还当你要进宫呢。”
“切,你见过十五六岁才进宫的吗?”孟韶白了宋怀瑜一眼。
宋怀瑜嘿嘿一笑,其实他刚才就是随口胡说了一句,这时倒是不经意地看向了孟韶那地儿,脸不由得红了。
孟韶只当他是热的,也不以为意。
宋怀瑜却是想着,孟韶要去户部了,回头他求求父亲,也去户部挂个职,历练历练,就算是做个小吏也行啊,那样不就又能跟孟韶在一起了吗。
两人在庙里逛了两圈,孟韶看天气不早了,心想,今日看来是跑不成了,也许是天意吧。老在庙里逛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还是回家去吧。
就道:“宋兄,我也逛累了,这就要回家了。你不再去看看令妹吗?”
宋怀瑜道:“院子是提前订好的。一群丫环婆子跟着,还有管事的在,我去也不过是在边上看着。等走的时候再去看一眼就行了。”
又跟孟韶道:“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到庙后面的杏林去玩一会儿。我还有件事跟你说呢。就是上次在春阳观,跟我们打起来的那个徐良哲,建威将军的孙子,”宋怀瑜抑制不住心中的高兴,哈哈大笑道,“他被人给打啦!”
建威将军?徐良哲?那不就是自己的便宜外祖家的孙子吗?上次还污蔑自己是小倌,还打了宋怀瑜一顿的那个。
听说他被人打了,孟韶心里也很是高兴。
“他不是很厉害吗?谁敢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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