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断袖”抱腿日常》35.五君观(三合一)

    见来了这么多的官兵, 逛庙的许多人众却是惊慌起来。
    有那胆子小的愚夫愚妇, 忙忙地跪在了地上喊着:“大老爷饶命!”
    也有那等鸡鸣鼠盗之辈, 生怕落到官兵手里, 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事儿会抖落出来, 想要要趁乱逃跑的。
    于是就蛊惑旁人道:“快跑啊!落到官爷手里,二话不说, 先打一顿板子,没罪也判你个有罪,脱层皮都出不来。”
    众人一听, 更加惊慌了,你推我,我挤你的, 乱成了一团。
    孟韶和李卓才被人群推挤着, 都看不清是往哪里走。
    两人急忙喊道:“这事儿与大伙儿无关, 大家不要乱!”可是惊慌的人群哪里听得进去?依然使劲推来挤去。
    李卓才只好用肩膀护住孟韶,道:“二弟, 那边有棵树, 我们想法儿挤到那边去。”
    “好。”孟韶简短地应了一声,两人就奋力地往树前挤去。
    那些兵士早有准备, 见此情形,皆高声大喊着:“大伙儿都不要动, 站在自己的位置!否则, ”说着呛啷啷一阵刀响, 兵丁们纷纷抽|出了锃亮的腰刀, 大声道,“格杀无论!”
    他们一边喊,一边还有条不紊地四散开来,将人群围成了一小堆一小堆的。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弯了腰,想要开溜,被一个兵士照着头上拍了一刀,厉声斥道:“老实待着!”
    只见鲜血立时就从那人头上流了下来,糊了一脸。众人一看,吓得皆都安静了下来,再不敢推挤熙攘。
    人群安静了下来。紧接着,山门前的大道上就出现了一队军容严阵、披盔带甲的兵士。
    为首的三人皆骑着高头大马,孟韶打眼望去,只见右边之人是李士其,左边是一个身穿甲胄、身形魁梧的男子,她并不认得。
    而正中间的那个人正是夏侯明景。
    只见他穿一身玄色绣金线战袍,头上带着亮银冠,腰中挎了一把宝剑。俊美的脸上神情端肃,比往日里平添了几分威武与霸气。样貌虽依然俊美无俦,但却让人不由得生畏,不可逼视。
    突然间,孟韶竟然有些怕他看到自己,不由得就低下了头。
    就听李卓才凑到了她耳边,低声说道:“左边之人是东宫侍卫统领商俊义,右边那个好像是锦衣卫李佥事的儿子李士其,只是不知正中之人是谁。”
    孟韶低着头,正想着要不要跟大哥提一句侯明的事儿,就听李卓才又说道:“李士其是五皇子的伴读,也算是东宫的人,看来这件事跟东宫有关了。”
    孟韶想了想,还是说道:“大哥,小弟着看中间那人怎么那么像我们书院的一个同窗啊。”
    李卓才被孟韶的话吓了一跳。他轻咳一声,又悄悄捏了一下孟韶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二弟,不许胡说。中间那位……虽然大哥没见过,但,就凭他小小年纪就位居尊位,连东宫侍卫统领都以他马首是瞻,必定是贵不可言,二弟不可大意妄言,免得招来祸患。”
    孟韶想,万一以后夏侯明景要是给自己安排了差事,她在李家人面前总也要有个说辞,就小声说道:“大哥,真的很像。不过我只是跟大哥私下里说一句,不会跟别人乱说的。”
    李卓才嗯了一声,悄悄地注意着官兵们的举动,如果有个不对,也好有应对之法。
    因为孟韶与李卓才站的位置几乎就在观门口,有兵士过来,开始将他们这一群人往旁边驱赶,好腾出道路来。
    让孟韶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趁乱偷东西,而这个倒霉被偷的,正是孟韶的荷包。
    荷包是清绮新给她做的,因为今日跟大哥一起出来逛庙,所以清绮给她塞了好几块碎银子,还有一张小额的银票,说是叫她布施了,求个平安符回来。
    如今这平安符没求,倒是要便宜小偷,孟韶哪里肯就此罢休?她可是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呢。
    “呔!大胆的偷儿,快把荷包还给我!”孟韶一把扯住了那人的衣领,怒道。
    那小偷一脸愤愤:“谁偷你东西了?无凭无据的,小哥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守卫的兵士此时最怕得就是闹出乱子来,至于有没有人丢东西,是不是有小偷混在其中,他们却是不管的。
    当即就有一个兵士抽|出刀来,喝道:“不许吵嚷,全部给我到东边墙根去待着!”
    那小偷得意地看了孟韶一眼,冲着她挤眉弄眼的,把孟韶给气得,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李卓才也扯了一下孟韶的袖子,悄声道:“算了,这种时候,只能先忍了。你丢了多少银子?回去大哥补给你。”
    孟韶冲着那个小偷冲了口唾沫,正打算就此算了,就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且慢!”
    孟韶一回头,就见是不远处骑在马上的夏侯景明发话了:“把那小偷绑起来,将荷包还给他。”
    说着,拿马鞭一指孟韶。
    夏侯明景都发话了,立时就上来两个兵士,将那小偷反剪了双手绑了,从他身上摸出了一个崭新的,上面绣了竹叶梅花的绿缎子荷包来,问孟韶道:“可是这个?”
    孟韶急忙点了点头:“是,是,正是这个荷包。”
    那兵士就将荷包抛了过来,孟韶伸手抓|住了,冲那兵士道谢道:“谢过军爷了。”
    她又抬头去看夏侯明景,想着也谢一谢他的,结果却见他已经扭过头去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陌生人一样。
    孟韶不由得有些灰心,看来夏侯明景还在生她的气啊。
    她沮丧地低下了头,却没有发现夏侯明景拿眼角的余光斜着觑了她一眼。
    在这里看到了孟韶,夏侯明景其实心里很不高兴。他都跟孟韶说过了,叫他不要到处乱跑,可他就是不安生待着!
    今日这五君观人群众多,成员复杂,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自己又有正事要办,可没工夫时刻盯着他。
    见孟韶“羞愧”地低下了头,夏侯明景又想,看在他还知道错 的份儿上,他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就冲身旁的人吩咐道:“把他们俩个带到那边茶棚子下,看起来,不要让他们乱走。”
    说完才带着人打马进了五君观。
    奉命看管孟韶和李卓才的两个兵士并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看起来,还以为他们也是与这次事件有关的嫌犯,对他们很不客气。
    让他俩站在那儿,盘问了半天他们的身份,待听说他们都是顺明府尹李大人家的公子后,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茶棚里有座,那兵士让他们都坐下来等着。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就见好几个人被压着出来了。
    有那位坐在高台上的观主,还有几个管事的道士,另外还有一个身着官服的人,孟韶一看,竟然是孙文昌的父亲,礼部侍郎孙季圣孙大人!
    其他人都很认命的样子,被反绑着手,低着头走着。只有孙季圣不停地挣扎,嘴里喊着:“下官只是来逛个庙会,犯了哪条律法了?五殿下,您不能如此对待老臣啊!臣要面见圣上,臣要面见圣上!”
    夏侯明景冷冷道:“有你见的时候。”嫌他聒噪,又叫人将他的嘴堵了。
    孙季圣挣了几挣,却发现绳子越挣越紧,嘴又被破布堵住了,只觉心中一片死灰,颓然地低下了头。
    其实,孙季圣现在也明白了,八成是书院贪墨案败露了。
    二皇子叫自己今日来五君观,不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所以将自己推出来做替死鬼的吧?
    其实他倒是高看二皇子了。二皇子回来后,是得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就命令五灵道长将银子全部运走,然后再将秘道堵了,大不了等以后再挖。
    可是搬银子容易,堵秘道的话,动静就有些大了。这些日子以来,五君观外一直有可疑人等在外面晃,不光白天,晚上也不消停。
    二皇子怕被人听到动静,探到秘道,所以就想趁着五灵道长生辰,五君观过庙会时人多声杂时,悄悄将秘道堵了。这样的话,声音都会被外面嘈杂的人声所掩盖,就不会被那些人探查到了。
    至于叫孙文昌来,只是因为二皇子怀疑五灵道长好像是想跑,所以让他来监视他的。
    二皇子本以为今日是庙会,各色人等鱼龙混杂,老大一向谨小慎微,必定不会有所举动的。却没想到夏侯明景竟然说动了太子,就选在了今天,将他安排的那帮子堵地道的人当场堵住了。
    很快又有一串头上身上全是土的黑衣人被带了出来,庙里的群众也都被赶了出来。官兵将观门上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地围了起来。
    孙季圣一看果然是事情败露了,也不嚷嚷了,低了头,心急如焚地思索着对策。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从人群里冲了过来,嘴里大喊着:“爹!爹您怎么了?”
    孟韶一看,来人竟然是孙文昌。他就跟疯了一样,挣开兵士的阻拦,冲到了孙季圣的身前,抱住了他的腿,一声声地喊着爹。
    突然间,孙文昌抬头看向了夏侯明景,神情绝望,喃喃道:“果然是你,你果然是五皇子。”
    “什么,你见过……五殿下?”孙季圣敏锐地听到了儿子的话,猛然间抬起头来,看着儿子。
    孙文昌刚要说话,夏侯明景一挥手,立时有两个禁卫军上前来,捂了孙文昌的嘴,将他拖下去了。
    孙季圣又低下了头,心头苦涩,儿子一心只想着那个宋三娘,就算是见到过五殿下,也不会觉察出什么不对来,前来跟他说的。
    孙文昌虽然见过夏侯明景,不过他确实从没往自己父亲身上想,只是让孙季圣没想到的是,其实他也曾与夏侯明景面对面,中间只隔了一架密密的藤萝。
    夏侯明景押了一干人等出来,经过孟韶待着的茶棚前时,孟韶见他这就要走,理都不理自己,就高喊了一声:“殿下!”
    这一次李卓才没有阻拦他,他也想问问,他与二弟并没有犯什么事儿,五皇子为何要将他们看管起来。
    李卓才冲着夏侯明景行了个礼,还没开口,旁边的看管他们的士兵倒是替他问了出来:“殿下,这两个人怎么办?也一起带走吗?”
    夏侯明景一愣,他只是让人保护一下孟韶,怕他在混乱中受伤而已。
    不过,底下的人会错了意,他也不打算解释,只淡淡地开口道:“不用,放他们走吧。”
    那兵士虽不解,不知殿下为何将这两个人抓了又放,不过他可没胆子质疑,大声应了一声:“是!”然后对孟韶与李卓才道:“两位公子可以走了。”
    孟韶还想上前去试探一下夏侯明景,看看他消气没有,结果被他一个严肃的眼风扫了过来,吓得缩了回去。
    孟韶看懂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不想理她。
    她只好沮丧地低下了头,不再言声。
    等下山后,李卓才才问她:“二弟,你认得五殿下?”
    孟韶蔫头耷脑地嗯了一声:“他……应该就是我们书院的那个同窗,前一阵子我还纳闷呢,他怎么突然不来了?谁想到他竟然是皇子,到书院去大概是微服查案的吧。大哥,这事我只跟你说了,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李卓才心下惊异,点了点头道:“这个大哥自然省得。”又问道,“看样子,你与他还有些交情?”
    孟韶道:“也就是认得,说过几句话而已。”
    李卓才点了点头,倒也没再追问下去。
    第二日,孟韶回了书院,宋怀瑜不知有什么事,又没有来。
    孟韶就发现,整个书院气氛诡异,凝重中又带着暗暗的兴奋。她想,必定是昨日事发了,夏侯明景不可能只去五君观抓人,书院里反而没动静。
    果然,没过一会儿,她旁边的同学左志就憋不住了,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唉,听说了吗?祭酒大人还有陈监丞都被抓走了!”
    孟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真的吗?为何要抓他们啊?”
    左志一副深谙内情的样子,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据说还是因为上一次的事儿,死一个秀才倒是没什么,可是,据说他们贪了大笔的银子。像咱们这等官家子弟,他们自然不敢造次,可对着那等没权没势的,却是可着劲儿地要银子呢。不过是一个祭酒而已,贪这么多,也不怕把自个儿撑死!”
    孟韶心中明白,吴祭酒不过是二皇子的一个喽啰而已,不过她还是装作吃惊的样子,道:“真的吗?他们胆子有这么大?”
    看孟韶被惊呆了,左志一颗八卦的心得到了满足:“千真万确!”
    第二天,宋怀瑜回来了,很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跟孟韶说:“原来那个穷书生侯明竟然真的是五皇子,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总是针对他了。可想起孟韶那时候劝过他多次,这话他就有些说不出口,说出去了,不就灭了自己的威风了吗?
    宋怀瑜又想起了昨日,孙文昌那副面如死灰的绝望神情。
    孙府被禁卫军封了,孙家人也都被赶了出来,虽说随身的衣服首饰可以带,总算是拿出了些东西来,还可以赁个房子住,但跟以前的日子也是天差地别了。
    宋怀瑜又看了一眼孟韶,见他听到侯明就是五皇子时,并没有惊诧,想着他是早就相信这件事的,深悔自己怎么那么蠢。
    他又想起孟韶与侯明关系不错,以前他把侯明当一个穷书生,觉得他清高孤傲,如今知道了他是皇子,再想起以前的事来,又觉得他对孟韶也算十分照顾了。
    宋怀瑜想要提醒孟韶一下,让他注意别与五皇子走得太近。可想起五皇子最是厌恶断袖,这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书院的案子结了,义父也不提让她入赘郑家的事了,孟韶这一阵子的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这一平静下来,她又仔细回想起了那天在五君观的事儿。夏侯明景叫人抓了小偷,帮她拿回了荷包,还叫人将她看管了起来,等完事后却又什么都没说就放了。
    孟韶心中闪电般一亮,五皇子他,之所以将她看起来,不会是想保护她吧?
    至于理都不理她的事儿,她也想通了,夏侯明景肯定是忙着办事,顾不上她。
    如此看来,夏侯明景这么些天既不来看她,也不让人给她安排差事,应该不是还在生她的气,而是事情太忙,顾不上吧。
    孟韶心里又充满了希望,这下案子结了,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有个差事了。
    可是她等来等去,依然是一点信息也没有。
    这一天,宋怀瑜说明日是他母亲的生辰,想要请孟韶过去吃一杯酒。
    孟韶其实是不太想去的,宴席间人多事杂也就罢了,据她所知那位郑佥事与宋父也是有交情的,万一到时遇到了,多尴尬。
    她推脱了一番,结果惹得宋怀瑜不高兴了,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巴上了五皇子,就看不上我了?这几天叫你做什么你都不去,连中午饭也不肯同我一块儿吃,这是打算跟我绝交是怎么的?”
    孟韶只好搬出自己的义兄来,道:“你也知道,那天你……被我义兄看到了,他不让我与你多来往呢。”
    把宋怀瑜给气得,拧着脖子走了。
    孟韶本以为这事儿就算了了,结果下午一散学,李家就派了小厮来接她了,说是明日要去宋府赴宴,叫她回家去先准备准备,明日好一块儿过去。
    孟韶叹了口气,看来这事是躲不过去了,不过还好,是跟着义父与义兄一块儿去,就算是遇到郑家的人,也不是她一个人尴尬。
    宋怀瑜站在府门口迎接宾客,本来是没精打采,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样子。待看到李家父子带着孟韶前来,不由得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孟弟!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昨天他邀请孟韶被拒,就生气地回了家,并不知道后来李家派人去书院叫孟韶的事儿,还以为是他自己回心转意了呢。
    他高兴地上前,先冲李泰与李卓才行了礼,这才说道:“李大人,李公子,孟弟,我领你们进去。”
    说着也不用知客的管事,自己亲自带了他们进去。
    宋怀瑜特意将孟韶安排在了自己的座位旁边,却将李泰与李卓才安排到了别处。
    李泰本就想让孟韶多与宋怀瑜交往的,自然没什么异议,还高兴地叫他们好好玩儿。,又叮嘱孟韶,一会儿要以子侄之礼,去给宋二夫人磕个头。
    孟韶点头答应了。
    宋怀瑜因为还有迎客的任务,所以就叫孟韶先坐一会儿,喝点茶,吃点点心,一会儿他回来再带他去见母亲。
    宋怀瑜走后,孟韶无聊地坐了一会儿,就见陆兴言也来了。陆兴言是宋怀瑜的朋友,孟韶在书院里也经常见他,两人还算说得上话。
    陆兴言一来,就拍了拍孟韶的肩,笑道:“你也来啦?走走走,跟我出去逛一逛,呆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孟韶不想去逛,万一碰到她不想见的人呢,就道:“怎么会没意思,这茶水和点心都不错。陆兄刚来,还是坐一会儿,歇口气儿吧。”
    陆兴言一听到“茶水”二字,脸上就显出了痛苦的神色,凑到孟韶跟前,低声道:“兄弟啊,千万别再跟我提什么茶水,为兄我在家里一不小心喝多了,如今正急着去方便呢。”
    说着,不由分说,扯了孟韶的手腕就走:“孟弟啊,快陪我去一趟吧。”
    席间人多,孟韶也不好与他推让,只好跟了他出来。
    陆兴言倒是来过宋家,也不用人指引,带着孟韶穿过花园小径,来到了那翠竹掩映的方便之处。
    因时辰还早,宾客们还没来全,再者说,大家都刚来,一般也用不着方便呢,所以这里并没有什么人。
    孟韶就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的小园子里等你。”
    陆兴言说了一声:“好。”就急匆匆地冲了进去。
    也是孟韶倒霉,她刚在小园子的柳树下站定,就见郑佥事从茅厕里出来了,见到她,讶异地“哎呀”了一声。
    “你小子也来啦?”郑佥事嘿嘿一笑,上前拍了拍孟韶的肩,力气大的差点儿将孟韶给拍倒了,“没想到你小子长得一副瘦瘦弱弱的小白脸样儿,倒还有些胆色!”
    “老夫倒是中意你了,可你那老子却又不愿意了。”郑佥事道,“不就是被人闲言碎语地说了两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这些酸腐文人就是胆小,叫老夫说,怕个屁!”
    孟韶一听,忙问道:“什么闲言碎语?小子没有听说过啊。”
    “你没听说过?”郑佥事一愣,道,“哦,也难怪,这种话你那义父自然是不想让你知道的。哼,他还想做好人,今日老夫就来告诉你,就是朝中上下都知道了李泰想让自己的义子入赘到我郑家的事。人们都说原来还以为李泰收养书吏的儿子做义子,是大义大贤,如今看来,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郑佥事看着孟韶,又道:“其实老夫倒是看你小子还行,不如还依先前所说,你还入赘我家,就说是你看上了我家三娘,也就是了。至于那些闲话,不必管他。”
    孟韶一听郑佥事还想让她入赘,忙摇头道:“大男儿志在四方,小可……不想入赘。还请郑大人往后不要再提了。”
    郑佥事听了,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道:“小子,你再好好想想,你要是入赘了我们郑家,老夫一定把你当亲儿子看。到时有老夫亲自上手,一定能把你这小身板练成铁塔一般。”
    铁塔一般?孟韶打了一个冷战,虽然她不想恢复女儿身,可要练成铁塔一般,她也着实不想,并且也不可能练成。
    正在这时,陆兴言也方便好出来了,孟韶急忙跟郑佥事拱了拱手,跟陆兴言回了席上。
    宋怀瑜还没回来,陆兴言交游广阔,半路上就被人拉去高谈阔论去了。
    孟韶独自坐在位子上,手里捧了一杯茶,心里却是想着刚才郑佥事说的话。原来,是有人在朝中说了闲言碎语,义父才改变主意的。
    可是,她只是一个不起眼儿的书吏的儿子,原来义父就想让她入赘的,也没见别人说过什么闲话,怎么突然就有人议论起这事儿来了?并且还传得满朝都是?
    有这种能力,并且还愿意帮她的,大概也就只有夏侯明景了吧?看来那天他说会帮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孟韶一下了又高兴起来了,看来侯明并不是还在生她的气,而是现在没工夫理她而已。
    不一会儿,宋怀瑜也回来了,跟着他父亲宋侍郎觥筹交错,与客人们寒暄了一阵儿,就说要带着孟韶去后面见他的母亲宋二夫人。
    恰这时,宋二夫人也派了个丫头来喊宋怀瑜。
    那丫头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宋怀瑜问她怎么了,她又说没事儿。
    孟韶怕人家有什么家里的私事,就道:“想来是令尊找你有事相商,我还是过后再去拜见吧。”
    宋怀瑜哪里肯放,自从孟韶来了,他都没跟他说过话呢。“走吧,走吧,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叮嘱我好好跟着父亲待客,不要吃太多酒罢了。”
    “走罢。”说着就去拉孟韶的手,孟韶忙躲了开,怕他再来拉扯,就道:“我,我跟你去。”
    宋怀瑜有些讪讪,不过还是笑了笑,跟孟韶一块儿去了后院。
    那丫环其实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是夫人身边的翠红姐姐叫她到前院来喊三爷的。还叫她不要告诉别人,只叫三爷一人,可这个人是三爷的朋友,她也不敢说什么。
    那丫头引着宋怀瑜与孟韶,七拐八拐的,却是没去后院正堂,而是去了一个叫竹园的小园子。
    “二夫人说,叫三爷一个人进去。”那丫环站在了园门口,为难地说道。
    宋怀瑜却是理都没理那丫环,强拉了孟韶的手,将她扯进了园子里。
    孟韶也觉得有些不对,如果只是叮嘱儿子不让多吃酒,干嘛要强调只让他一个人进园子?再说了,今日是宋二夫人的生辰,她怎么不在正堂待着,却跑到这冷僻的小园子里做什么?
    孟韶使大力挣脱了宋怀瑜的手,沉声道:“宋兄还是自个儿进去吧。我在园门口等你。”
    宋怀瑜见孟韶态度坚决,本还想再劝,就见母亲身边的心腹丫环翠红已经出来迎他了,只好作罢,道:“那你就在这门口等我,不要走远了。”
    宋怀瑜匆匆忙忙地进去了,孟韶百无聊赖地坐在了园门口的一个石凳子上,一边看着小园里一丛丛地翠竹,一边纳闷,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等了没多长时间,就见宋怀瑜出来了,身边跟着一个人,正是孙文昌,却是面色灰败,步子踉跄,好像连气儿都不待喘一下一样,一副死相。
    而他们身后,一个年纪约四十多的,穿了酱紫色团花褙子,满头珠翠,一身贵妇打扮的人,扶着一个丫环的手走了出来。
    一见到孟韶,她就勉强笑了笑,冲宋怀瑜道:“你朋友来了,怎么也不请进去奉杯茶,倒叫他在这凉凳子上坐着。”
    宋怀瑜却道:“娘,不用装了,他都知道的。这就是孩儿经常跟您说起的孟韶。”
    孟韶不知道宋怀瑜说的“他都知道”是指什么,可看到孙文昌那样子,又想起了那次在孙家的藤萝小筑里发生的事,大概也猜到了些什么。估计是这个孙文昌趁着宋家办宴席,又来偷偷私会宋怀云了。
    孟韶忙向宋母行了礼:“孟韶见过二夫人。”
    宋母很亲切地道:“不必如此客气,你与瑜儿是好友,叫我一声伯母就是了。”
    说着,又叫丫环取了见面礼来,因先前宋怀瑜说过,所以宋母早就备下了,递给了孟韶:“这是伯母的一点心意,虽不算好,平日也能把|玩一二。”
    孟韶见是一块儿温润的碧玉,连连推辞,哪里肯接?她又不是人家的亲眷子弟,怎么好收如此重的见面礼。
    谁想宋怀瑜早替他接了过来,一把塞进了她手里:“拿着吧,难道你还嫌弃这玉成色不好?”
    宋怀瑜这样一说,孟韶哪里还能再推辞,只好接了过来,想着以后寻个机会,送宋怀瑜个价值相当的东西,还了这份人情也就罢了。
    从宋府祝寿回来,孟韶并没有多想。谁知一回到李府,义父就将她叫到了书房,满脸喜色地说,宋二夫人有意将宋家的庶女许配给他为妻。
    李泰道:“上次让你入赘,义父也是看郑佥事前程好,女儿生得又貌美,可你嫌是入赘,不愿意。这一次,可是侍郎的女儿,北靖侯府的孙女儿,又不是入赘,义父帮你娶进门来,你总没意见了吧?且更为难得的是,你又与宋家儿子交好,这要成了亲,以后一定是婿舅相和,夫妻和美的。”
    孟韶一听,只觉如同晴天一声霹雳一般。这,这……
    宋二夫人难道是觉得孙家败了,所以就想把女儿推给自己?可人家宋云娘也得愿意啊!
    当然她孟韶是更不愿意的。
    孟韶不知道的是,今日孙文昌与宋怀云私会时,被两个出来更衣的官家夫人撞到了,虽然宋二夫人特意叮嘱了人家,不要把这事儿说出去。可她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儿只怕以后迟早会传出去。
    而孙家败了,就算宋怀云是庶女,宋二夫人也不可能让她嫁给孙文昌了。
    恰好宋二夫人今日正好看到了孟韶,一下子就起了意,想要把宋怀云嫁与他。虽然他家世不行,但好歹也是李府尹的义子,再说了,他又与儿子交好,把宋怀云嫁与他,宋二夫人心想,就算是以后那件事传了出去,他必也是不会嫌弃的。
    宋二夫人想得很好,可是却给孟韶出了一个大难题。
    孟韶心想,不管是从哪方面看来,这门亲事都是非常完美,无懈可击的,只怕说出去,人都还会称颂她义父胸怀大义呢,给他娶这么好的亲事。
    人家就算再是庶女,那也是侯府的孙女儿,比她这个书吏的儿子强了不知多少。
    “义父,我,我……”孟韶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实在是太突然了,她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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