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战》12.第 12 章

    “中了‘无’如不立时施救，中毒顷刻便会呕血而亡。如一中此毒，即用‘以毒攻毒’之法，逼住其毒性，可暂保性命。但毒性仍会发作，可谓‘中者必死’。此毒无色无味，中者无觉，但在中毒吐的血中会有一股淡淡的甜香。”这是三师父在授课时说的。
    那时闵毓对毒兴趣正浓，曾去向三师父请教“无”的出处。三师父说：“‘无’是魔教至宝，在教中地位尊宠之人才持有此物。”闵毓又问此毒可有解药。三师父言道：“如果有的话，那也只有魔教大小两位教主有。但从未见他们用解药救过任何一人。所以，有人怀疑，魔教的两位教主也没有解药。如果真是如此，‘无’就是无药可解的。”闵毓问三师父能否解此毒，三师父笑着摇头。
    闵毓兀自不死心，试着研制解药，一次次失败后，她终于放弃了。但她改良了“冰”，改良后的“冰”可以暂时压住“无”的毒性。
    而后，闵毓在与树林中捉鸟时曾亲见此毒，还出手救了两只小豹回来。当日在那林中……
    叶黎指着树上的一只鸟，叫道：“那只！”双足一蹬，向那只黄色小鸟扑去。还未扑到，那鸟儿已惊觉飞起。叶黎伸手在枝上一指，身子急速旋起，仍是抓向那只黄雀。黄雀冲天飞高。叶黎左足在树梢一踢，抢上数丈，眼见伸手便捉到黄雀，却忽然自空中急坠下来。一直站在下边的闵毓见状一惊，忙抢过去。叶黎身在半空，左手向林中茂密的灌木丛一指，叫道：“那边。”纤腰一扭，横掠几丈，落向木丛。
    叶黎刚落脚还未站定，一股袖风疾卷而至，叶黎躲闪不及，被抛出灌木丛。闵毓的声音从丛中传出，“就在外面，别过来。”
    闵毓盯着面前倒在血泊中不停呕血的金钱母豹，闻到血中逸出的极淡的甜香，左手按入血泊中，右手将血泊中的两只幼豹拎开。
    叶黎的声音在头上不远处响起，“你要用‘冰’吗？”闵毓抬头。叶黎站在灌木丛边的大树上，俯首看着她。闵毓道：“帮我收集些树枝，我要生个火。”叶黎道：“行，立刻就好。”跃下树去。
    闵毓默运玄功，不多时左掌掌沿处冒出丝白烟。她提起左掌，在两只幼豹颈中各击一掌，叫道：“树枝准备好了么？”
    叶黎应了一声，一捆树枝抛进灌木丛。闵毓接在手里，将两只小豹扔出去，道：“走远一点。”
    她把树枝堆在母豹身上。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往树枝上倒出些白色粉末，收起小瓶。又掏出一个皮囊，从中取出一把小铲，沿着母豹身周挖了一圈凹道。接着，摸出一个盒子，将盒中碧绿色的粉末尽数洒入凹道。然后，拿出火石，“砰”的一撞，火星溅落在树枝上，“噗”的燃起淡蓝色的火焰，冒出淡蓝色的轻烟。闵毓站在凹道外，注视着火势。火烧得很旺，却不曾烧到凹道外面，直烧了大半个时辰，才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堆白灰。
    闵毓伸袖抹了抹脸上的汗，用小铲铲些白灰到原本装着绿色的盒中，装满一盒，收入怀中。将剩余的灰铲入凹道埋好，这才松口气，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出木丛。
    叶黎站在数丈外的高树上，注视着闵毓的一举一动，见她出来，跃下树迎了上去，道：“完事了吧？”闵毓点点头。叶黎看了眼怀里的幼豹，道：“回山上去吧！”闵毓“嗯”了一声，跟在叶黎身后，向山上走去，走出十余步，她回过头看了那灌木丛一眼，一颗心忐忑不安。
    闵毓忆起往事，心中模模糊糊地似乎想到些什么，正待仔细去想，忽听见屋外有动静，凝神细听，便知这间屋子已被十几个人包围，不禁暗骂自己粗心。
    “闵毓，赶快出来。”闵毓认出是八师父方骥的声音。心念电转，已知自己落入别人的圈套之中，屋内这数十条人命定是要算在自己头上，更何况她们中的毒的自己一个专有，凝笛中的是魔教至毒--“无”，要说这些人不是自己杀的，自己与魔教无关，是没有人会信的。
    闵毓向凝笛的遗体磕下头去，低声道：“师娘，愿您泉下有知，保佑弟子手刃凶手，替您与三师父报仇。”抬起头时，注意到凝笛颈侧有一极小的红点，正待上前细看，只听“砰”的声，门被踢开。
    闵毓回过头。只见八师父方骥站在门边，满脸深恶痛绝。闵毓站起身，淡淡道：“八师父。”方骥冷哼一声，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狠辣。”闵毓看了眼凝笛的遗体，道：“她是三师父的妻子，希望八师父能让三师娘与三师父合葬！”
    方骥一怔，认出正是三哥陆昭远失踪多年的妻子楚凝笛，不楚又惊又怒，大声道：“闵毓，你当真丧心病狂，连师娘也不放过！”短棍一摆，猱声抢上，直指闵毓胸前。闵毓疾往后退。那棍却如影随形。闵毓施展轻功，满室游走。
    方骥身法如风，一根短棍上下翻飞，始终不离闵毓背心要穴。闵毓于躲闪之际，已从门口，窗口将屋外情形了然于胸，心中正盘算着如何脱身。岂料这一分神，被短棍击中左肩。正打在日前的锥伤上，伤口登时破裂，血如泉涌。再加上棍上含了内劲，闵毓身子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左手陡地拔剑出鞘，一道清丽亮艳的剑光闪过，方骥手中的短棍从中劈成两半。闵毓趁他一怔之间掠出窗外。
    眼前剑光闪动，两柄长剑迎面刺到。闵毓手中长剑亮起耀眼的淡青色的剑芒，锐烈的剑风疾扫而过。“噹噹”两声，两截剑尖掉在地上。闵毓还剑归鞘，左手轻按剑柄，道：“别逼我出手，我不想伤害你们。”她的左肩因运功使剑，血流得更快了，一条灰黑色的衣袖成了酱紫色。
    二十个曾与闵毓同门艺的师兄妹将她围在其中。
    方骥抢出门来，向站在圈外的一白衣男子道：“文杉，一起上！”跃入圈中。不料他招式甫施，闵毓右手一抬，数十道蓝光激射而出。方骥收势疾闪，胸前微微一痛，低头看时，只见一枚细若牛毛的蓝针赫然钉在胸口，一时间浑身力道忽然尽失，“噗嗵”一声，坐倒在地，短棍掉在身旁。只听“啊啊”声响，二十名弟子都着了暗器，顷刻间兵刃脱手，跌倒在地，全身动弹不得。
    一直站在一边的白衣男子身形一动，已然拔剑在手，剑尖直指闵毓眉心。他剑式轻灵，迅疾，剑招连绵不绝，让闵毓无暇再发暗器。闵毓展开六师父所授的“无极掌法”与之斗在一起。
    堪堪使完六十七招“无极掌法”，闵毓肩头的伤口越来越痛，整条左臂便如灌了铅一般重，好似不是自己的，胸腹间更是气血翻涌，几次都要吐出血来，总算勉强忍住。闵毓心知再不尽快止血，这条左臂势必作废，说不定连这身功夫也废了，当下扬手又掷出一把蓝针。文杉足尖一点，跃起身来，蓝针尽数从他靴底飞过。
    闵毓向后退出数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叫道：“他们都中了我的毒，如果你再动手，我就毁去解药。”文杉上前一步，心中犹疑不定，便即止步。
    方骥叫道：“别理她，将解药抢来。”文杉道：“解药给我。”闵毓道：“让我离开，我就给你。”方骥怒道：“不行。”闵毓秀眉一扬，道：“三师父已故去，天下只有我能解此毒。如你不放我走，我就毁去解药。解药炼制不易，费时费力，等到另行制成，你们早已毒发身亡。”
    文杉点头道：“可以，我放你走，解药给我。”方骥怒道：“你……”文杉急道：“这些弟子需要解药。”方骥怒哼一声，不再说话。闵毓纵身后跃，动作奇速，扬手掷出解药，叫道：“一人一粒。”
    文杉接过小瓶，奔到方骥身边，倒出一粒药丸喂入方骥口中，方骥恨恨道：“想不到她倒是深藏不露，功夫原来这么高。”文杉沉吟道：“她掷暗器的手法甚是诡异邪门。”方骥哼道：“她魔教邪徒，自然邪门。”文杉安慰道：“这次让她跑了，下次我们有了提防，一定会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