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外星，张嘴吃药》28.028

    028
    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犹如打仗一样, 云一梵彻底化悲愤为力量, 手速飙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在自己的里面把裴大尾巴狼狠狠地蹂.躏了一番，突然——
    “哎。”幽怨的叹息声从旁边传来。
    我屮艸芔茻！舅舅大人被吓得从座椅上蹦了起来，扭头一看, 发现他外甥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旁边的桌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活像刚刚失恋一般。
    “小外甥, 你这是乍得了？”不是跟裴霄去学什么按.摩手法了咩, 这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吧, 难道……这俩吵架了？
    想到这儿，他舅有点暗爽，但一看王朝这没精打采的样子, 顿时心疼到不行，决定去找裴大尾巴狼算账！
    “你今天早点睡，我去下卫生间。”
    “……好。”
    王朝下巴搁在桌子上, 整个人如同一滩软泥，有气无力地应了声, 心好累：我对男神死心塌地，他却对我图谋不轨, 明明不该再有奢望，偏偏就是放不下他。
    “驴？”小熊猫叼着小黄鸭跳到了桌子上, 好奇地歪着脑袋。
    “小绿啊。”王朝伸手抱住小熊猫, 后者心情愉悦地甩甩尾巴, 舔了舔他的脸，欢快地驴叫了声。
    依稀间，他有种回到了遥远时空的错觉，仿佛曾经，人生同样处于谷底时候的他，身边除了小绿，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云一梵行走如风，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裴霄面前，表情凶狠地瞪着对方：“你，对我外甥，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这一看就要拼命的架势，却被裴霄一句话轻轻松松化解了。
    “小朝他，是不是知道你给他的药不是‘钙片’了？”
    “额……”
    云一梵莫名心虚了起来，仔细算算，他外甥今天的反常举动，都是从“钙片”其实是治疗精神病患者的药物这一真相的曝光开始的。
    很多时候，人并非不能接受真相，他们抗拒的是：自己所以为的事实，被触不及防地推翻，周围其他人都知道了，而他竟是最后一个知晓的。
    如果，他能早一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早点告诉他外甥的话，是不是……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云一梵默默地忏悔着，自责着，完全没法去责怪裴霄，因为打一开始，就是他认定了王朝脑子坏掉了，让好友帮忙的，至于后来的事情，为什么会逐渐脱离他的预想，他已经无从思考，毕竟最重要的是眼下。
    “那现在怎么办？”
    裴霄沉默了片刻后，说：“先让他冷静一下吧。”
    他想的比云一梵更多，如果只是“钙片”的真相被曝光，王朝的反应不至于那么大，恐怕是他已经发现了抑制剂的真相，误会了什么。
    “冷静？事情要是有你说的那么轻巧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着急了。”他这个外甥，要是以前的话，受点委屈一声不吭，特别的阿Q精神，不用多少时间就能自我恢复，但是现在？
    云一梵完全摸不准王朝的套路了。
    不再一味地忍让，让自己受委屈，这一点，舅舅大人深感欣慰，欣慰的同时又隐隐担心：“不管他以前是个蛋还是个什么都好，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地球人类，还满脑子想着建造宇宙飞船回母星这一点，我实在是不放心。”
    裴霄听到这儿，眉梢微动，然而阿尔法星球已经消失了，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了，或许，他该找个适当的时机，跟王朝好好谈一谈。
    “哎，这件事算起来，我也有一半的责任，我先回去看看。”云一梵叹了口气，全然放弃了算账的念头，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住，回头看向裴霄，神情古怪地问了一句，“你跟沈元是怎么回事？”
    “什么？”裴霄心中微讶，面上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怎么回事？”
    以他对云二货的了解，这家伙满脑子的狗血言情套路，并不擅长阴谋论，加上沈元有意接近王朝之前，已经做了不少准备工作，那一套似是而非的说辞，足以糊弄当事者。
    “哦，没什么。”云一梵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他外甥怀疑沈元可能是岛国派来的特工，或者是CPH4-2.0的试验品，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照理来说，裴霄应该是没有嫌疑的，他主动邀请对方搬过来，是为了就近观察，了解真相……吧？
    电光火石间，舅舅大人犹豫了下，裴霄和外甥之间，他当然选择相信后者，哪怕王朝近段时间的表现有点奇奇怪怪的，不过直觉告诉他，小外甥更可靠。
    “那个，我先走了。”
    “好。”
    裴霄微微点头，在对方离开之后，表情变得尤为凝重，看来王朝对他的误会不是一般的大，不只是怀疑到了抑制剂，甚至推演到他跟沈元之间的“合作关系”。
    虽说当初他答应合作，只是为了引出真相，当时的他，还未确定王朝的真实身份，也无法肯定地说，对方就是他要找的人，万一——
    那是有心人精心构设的另一起阴谋呢？就像……沈元。
    眼下问题比较棘手的是左东来背后那一股庞大的势力。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裴霄看了眼号码，心中了然，是左东来打过来的，看来沈元已经顺利地回去告状了。
    他神色淡淡地按下了接听键，左东来那股地方口音浓重的腔调隐隐压抑着怒火：“裴霄，你的解释。”
    裴霄平静地反问：“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解释？”
    对方冷哼：“为什么反悔？”
    裴霄漫步走到落地窗前，抬头看向星星点点的夜空，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合作的前提是彼此信任，你我之间缺少最基本的信任，没有合作的必要。”
    从三个月前，沈元被送入七院开始，他就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因为他是裴治臻的养子，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岛国那边的实验出了问题。
    千人计划的幸存者不多，时隔二十年之后，不是死了就是疯了，还有些根本就不了解内情的。
    而那些人，对左东来而言，全都没有利用价值。
    然而——
    裴霄不一样。
    【我们观察了很久，觉得你是一个人才，欢迎你加入超能者研发计划。】
    左东来那边对裴霄的成长轨迹做了透彻的分析和研究之后，做出了最初判定：裴治臻临死前肯定将一些重要资料交给了他的养子。
    【你会选择学医，显然是对你养父曾经的工作很感兴趣的，现在有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你面前，难道你还要犹豫吗？】
    【我们发现你身边，有一个叫做王朝的青年，身份很可疑，他或许是当年千人计划的试验品，而且他好像很喜欢你，裴霄。】
    左东来的每一句话都暗藏陷阱，如果裴霄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只有乖乖被牵着鼻子走的份，然而他错估了真相。
    二十年前，岛国特工将CPH4-2.0样品盗走后，在实验室制造了毁灭性的爆.炸事件，趁乱离开，同时带走的还有千人计划的核心数据资料，以及古谭青藏在保险柜里面样品切片。
    以当时岛国更为先进的科技，他们从样品中提炼出了一段记忆。
    一段关于外星王子的记忆，因为设备受限，重塑的画面中，角色轮廓模糊不清，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了解到整个故事的始末。
    他们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在CPH4-2.0原有的基础上，试配出了更稳定的脑域开发药剂，并从那些被判处死刑的罪犯中挑选条件合适的人来进行试验。
    沈元便是其中一个试验品，他原本的名字并不叫沈元，在那个疯狂的追星族青年跳楼自杀后，他代替了对方的身份，授命前往接触裴霄。
    “我可以原谅你的这一次无礼，裴霄，但是绝对没有第二次。”
    左东来冷漠又高傲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裴霄轻笑了声：“左先生，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合作已经终止，所以没有下一次，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裴霄，你将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沈元这样的战士，我们还有很多，你等着接受制裁吧。”
    对于这番毫无意义的威胁，裴霄的反应很直接，结束通话，转身的瞬间，发现刚才云一梵离开的时候，估计没把门关严实了，只是虚掩着，所以——
    在他跟左东来通话的时候，王朝什么时候溜了进来，他竟然都没发现。
    四目相对，气氛安静到令人窒息。
    王朝抿着嘴，内心摇摆不定，他舅之前假装去卫生间实际上去找裴霄算账，没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给他灌了一堆的鸡汤，苦口婆心地讲了许多人生道理。
    虽然他并不想要听那些，但终归不忍心辜负他舅的一片好意，他迷迷糊糊地听着，逐渐下定了决心，与其这样自我纠结下去，干脆找裴霄去好好谈一谈，开门见山地把话说清楚。
    如果对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就跟他舅搬出去，反正他现在也不差钱，随便去哪儿都行。
    前一秒下定决心，后一秒被这触不及防的一幕打的措手不及，他知道自己不该偷听，脚下却似扎了根一样，挪不开半步。
    左先生是谁？什么合作？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可能……裴霄真的是个大坏蛋！
    想到这个可能，王朝心里特别委屈，那些温柔包容的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陷阱吗？
    “小朝，我们谈谈。”
    裴霄将手机随手搁在桌上，朝一步步后推，即将转身离开的小青年走了过去，眼下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若是现在不谈的话，他们之间的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王朝杵在原地，吸吸鼻子，将差点掉出来的眼泪逼退回去，若无其事地应了声：“你说，我听着。”
    裴霄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这副明明很难过偏偏要假装坚强的模样，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上一世处境艰难的大皇子，如果可能的话，他真不想把那样沉重的过去告诉王朝，只想对方按照曾经的遗愿，做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心怀希望，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事情要从我很久以前开始做的一个梦说起来……”
    王朝明显愣了下，怀疑对方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还是投他所好，逗他玩呢？在他走神的时候，裴霄已经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腕，牵着他往床的方向走去。
    对方用的力道并不重，只要他不乐意，随随便便就能甩开，但是——
    王朝内心默默流泪：怎么办，他是不是中了裴霄的毒？明明对方很可疑，他却下不了决心撕破脸！
    裴霄牵着他的手，走到床边靠墙的地方，按下了墙上挂钟的右侧位置，一道暗门奇迹般地出现在两人面前。
    王朝惊讶地张大眼睛，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密室？
    “跟我来。”
    “里面有什么东西？”
    王朝忐忑不安地问，眼底闪烁着迟疑，蓦然间，他想起了自己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找一个学医的女朋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细思恐极！
    裴霄微笑着说：“很快你就知道了。”
    王朝站着没动，读心术依旧失败，他的预知能力在这个时候似乎也罢工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转身就跑的话，有多少几率成功逃生？
    可是他为什么要逃呢？心中反问了一句后，他愕然，之前沈元不管说什么，他都始终保持着一份怀疑，然而对于裴霄，他一直都是无条件信任的，直到他发现对方交给舅舅的药，是用来抑制他的超能力的，这才开始疑心。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想亲自听对方解释，因为他不信自己会看错人，就算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赌一把！
    “好。”他轻轻应了声。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四面围墙，没有窗，妥妥的密室风格，十平米左右大小，格局很奇特地融入到整个公寓之内，没进到这里面之前，根本就不会怀疑这个密室的存在。
    室内摆着整整齐齐的书架，架子上的纸质资料有些已经发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所知道的，关于千人计划的资料，有些是父亲留下的手稿，有些是我整理的资料，还有一部分，是关于你的。”
    “我？”
    王朝惊讶地反问，见裴霄走到了其中一面书架前，取了一本资料集下来，他好奇地凑上前，一看，慢慢地脸红了。
    这是一本素描稿，上面的人都是他，有背着斧头去院子里砍树的画面，也有盘腿坐在沙发上雕小木马的画面，还有蹲在墙角玩木雕，卷着被子睡得像头猪……
    裴霄把他雕刻十二生肖的那些画面，几乎都记录了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后，王朝心中忍不住有点小小的雀跃：裴医生是在暗恋他吗？
    裴霄看他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沮丧，这才开始正题：“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反反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
    王朝的好奇心地勾了出来后，目不转睛地听着，从一开始有些嫉妒那个出现在裴医生梦中的人，到后来，惊奇地得知那人居然是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结合自己的梦，和先前的推演，加上这会儿裴霄给出的解释，终于把那个残缺的圆补齐了。
    他的预感没错，沈元果然没对他说真话，还把事实都颠倒了，怪不得他觉得那个傻白甜的故事那么诡异，这么说的话，他舅确实是地球人，他和裴霄才是……一国的！
    只是——
    相爱相杀，最后死在喜欢的人怀里，这结局实在是太惨烈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回不了母星了。
    赚钱建造宇宙飞船这个计划，中途夭折，王朝的心里有点空荡荡的，可裴霄也没说错，他们已经转世重生了，不管以前是什么，现在他们的身体只是一具凡胎肉身，生活在法治社会，必须遵守法律规章制度。
    哪怕明知左东来那一伙人心机叵测，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杀上门去把对方干掉，干不干得掉撇开不说，对方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合法的投资商，至少看上去清清白白的，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么回事，小朝，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王朝回过神来，迟疑了下，问：“咱们可以报警吗？”他不想坐以待毙，只是主动出击的话，也摸不准方向，但要给左东来添点乱，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办到的。
    左东来是以投资商的身份定居在这里的，名下的产业不少，一个别有居心的投资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清清白白地在这边赚钱？
    “我前段时间自学了一些计算机基本应用操作，可以去调查他的公司有没有偷税漏税这类违法行为，一旦证据确凿，就可以去举报他了。”
    王朝说的比较含蓄，要是他舅在这里的话，估计会狂吹一顿：你绝对不敢相信，我外甥，天才！自学黑客技术短短数十日，收获颇丰！
    因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番“吹捧”，天上掉金币接起来都没那么快呢。
    不过裴霄毕竟不是一般人，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可以。”总得给王朝一点事情做，免得他到时候主动出击，直接去找左东来拼命要强。
    至于这位左先生引以为傲的“战士”，裴霄还没放在眼里，这些试验品出身的“超能力者”所激发的超自然力量终究有限，不是没有办法处理。
    只是数量太多的话，会让他比较头痛，哪怕那些人原本就是死刑犯，但若是哪天街头发现了一具横死的尸体，势必会引起社会治安骚动。
    王朝脑子转的飞快：“还有，咱们是不是该通知一下顾博宇？”
    古谭青疯了，但顾博宇清醒着呢。
    “仔细算起来，要是当年没有那一场爆炸的话，或许古谭青不会疯，顾博宇对那古老头一直不离不弃，想来也是真爱，他肯定比我们更想让左东来付出代价。”
    裴霄笑着夸奖他：“好，还是小朝想的周到。”
    王朝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摸摸鼻子，说：“裴医生，我们先出去吧，舅舅等会要是找不到我的话，会担心的。”他们进来密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嗯。”裴霄点头，正准备把素描稿放回书架，被王朝拦了下来。
    “这个，可以借给我吗？”
    “当然可以。”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王朝顿时眉开眼笑，像得到了一样稀奇的宝贝一般，把画册抱在怀里。
    云一梵在书房敲了一个小时的存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外甥刚才说去WC，结果这么久都没回来！难道——
    不会是找裴霄掐架去了吧？
    不行，他得去瞧瞧。
    “舅舅，你的存稿还没写好啊？”声音听上去挺欢快的，跟刚才没精打采的样儿呈鲜明对比。
    云一梵惊讶地回头，发现他外甥满脸美滋滋地抱着一本什么东西，往被窝里一藏，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到不行。
    “舅舅，我错怪裴医生了。”
    “裴医生是个好人。”
    “嘿嘿，舅舅，你肯定猜不到，原来我跟裴医生上辈子差点就成了一对。”
    眼瞅着化身话痨的小外甥，舅舅大人满脸问号：刚刚的一个小时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裴霄那混蛋又用什么谎话欺骗了他外甥！？
    不等他想明白，又听到对方说：“舅舅，咱不回母星了，我准备自己开个公司。”
    说风就是雨，这是撞了什么邪？他舅茫然，问：“什么公司？”
    王朝：“一个网游公司，我还想搞个网站，以后把舅舅捧成当家花旦！”
    “那我先谢谢你了哟。”云一梵敷衍地点点头，暗中给裴霄发了条微信，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半天没等到回复，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却发现手机铃声响了，很近，就在他……脚边。
    他低头一看：小熊猫正抱着一只看上去挺眼熟的手机，一个劲地瞎按。
    “小绿，你从哪儿拿的手机啊？”
    “驴！”
    听到小熊猫的叫声，王朝转身走了过来，一看，哭笑不得，刚才他去找裴霄的时候，这手机被随手放在了桌上，估计是小绿晃悠的时候好奇就顺手牵羊了。
    “小绿，乖，把手机给我，我去还给裴医生。”他拿了一包鸡肉零食过去做交换。
    小熊猫将手机丢了，一把抓住零食。
    王朝捡起手机，发现刚好有一条短信跳了进来，内容很嚣张很中二地写着：死亡通缉令……
    后面的内容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