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科举日常》52.初露水面07

    之后便是皇帝勉励敲打, 提醒金科进士们不忘初心。
    今日朝见结束的很快, 出了宫门, 陆决明刚要往回走，却不想被楼毓叫住。
    “陆兄, 请等一等。”
    陆决明诧异，心中有些纳闷，他和楼毓认识的也比较久了, 最近也算见得多，但是楼毓现在的语气，怎么觉得怪怪的。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可是面上却是不显，陆决明回身道：“楼兄。”
    他想了想，又问道：“不知道怎么没见着徐兄？”
    自从来到京城之后，他就很少出门，碰不到徐清远也是应该的, 可是接连在会试殿试上都没有看到徐清远, 他就有点奇怪了，毕竟徐清远的童试乡试成绩也不差。
    “文清现在不在京城，他被姑父丢到军营里去了。”
    说道徐清远，楼毓至今觉得好笑。
    姑父是个典型的军汉子, 为人粗狂，不喜舞文弄墨, 专爱武刀弄枪。
    当初文清出生的时候, 姑父为了给取个好名字, 差点把头发都给揪没了，却只想出老虎豹子之类的名字，如果不是祖父拦着，文清估计就顶着一个猛兽的名字。
    后来文清的名和字，还是祖父给取的。
    可是这些陆决明不知道，他现在疑惑的是怎么童试乡试都过了，会试反而不参加？
    楼毓解释道：“文清不喜文爱武，一见到学问就头疼。当初去郯城，是因为犯了一点小错，害怕姑父姑母生气。”
    陆决明恍然大悟，难怪没有在会试上看到他。
    一阵明悟之后，陆决明又不仅觉得莞尔，原来还是一个熊孩子。
    没错，徐清远的性子，在回来的路上，陆决明也了解了个大概，再加上徐清远的年龄，他在陆决明的眼里就是个孩子。
    陆决明想着，脸上渐渐露出笑意。
    楼毓看的莫名，出言问道：“陆兄，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到我家娘子了。”陆决明连连摇头，他该说不愧是出身武将家吗，就连能当上大将军的青黛，对着经史子集之类的书也是两眼一抹黑，硬要逼着她看，要不了一刻钟就能睡着，不过对兵书排兵布阵的阵法，她倒是挺感兴趣的。
    陆决明想，这或许就是青黛尽管不喜学问，却仍旧能成为有万夫难挡之能的将军。
    否定之后，陆决明接着说道：“不知道楼兄可还有事，若无事的话，我便告辞了。”
    “两日后就是琼林宴了，不如宴会过后，我们约文清一起聚一聚。”
    陆决明心里一紧，楼毓无缘无故的，怎么回突然提起琼林宴？
    “好，就依楼兄所言。”陆决明面上不漏声色，不管楼毓有何目的，他都承情了。
    陆决明想的很明白，敢在琼林宴上对他发难，唯有晋王了。
    只是不知道楼毓，或者说是楼家和晋王有什么过节？
    回到家时，青黛和陆商枝已经回来了。会试之后，陆决明就离开赵叔家，搬回了自己的住所。
    会试的举子已经在皇帝面前留了名，会试是皇帝目前最为关注的事，晋王就算胆子再大，只要没有撕破脸，就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对他做什么。
    所以从会试结束到琼林宴之间的这段日子，他是安全的。而枝儿有青黛随身护着，再加上有他的准备的药，安全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一早，陆决明刚起床，就有人来报，说赵叔来访。
    陆决明一顿，连忙说道：“快请。”
    紧接着，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就向客厅走去。
    陆决明心里很疑惑，他们现在住的这件宅子虽然是赵叔的，可是除了他们来京城的第一天之外，赵叔从来就没有亲自来过。
    今日赵叔这么早就过来，着实让陆决明很意外，也很不理解。
    “赵叔来了，快请进。”
    陆决明的动作快，几乎是和赵叔同时到达客厅。
    “常宁啊，我这么早来，没有打扰到你吧。”见到陆决明从里屋出来，赵叔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陆决明也跟着笑道：“赵叔说的哪里话，你这么说可是折煞小侄了。”
    “你呀你呀。”赵叔笑着，即使整张脸都被面露遮住，也不难看出赵叔现在心情很好。
    等笑声停下之后，陆决明问道：“不知赵叔用早膳没，一起用些？”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赵叔摆手，脸色严肃了点，“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就两句话的功夫。我外面还有事，说完就得走了。”
    见到赵叔严肃的模样，陆决明脸上笑意不见，取而代之的事同样的冷静与严肃。
    “不知赵叔要与小侄说的是？”
    “后天就是琼林宴了，你要小心些。”
    陆决明心中一震，为什么楼毓和赵叔都会特地提到琼林宴，难道是有什么他可能无法力抗的事情发生？
    “赵叔，不知可否为小侄解惑？”陆决明面色凝重，或许他还是小看了晋王，居然敢在琼林宴上发难。
    赵叔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常宁，这么久了，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的差不多了。”
    赵叔的这一席话，让陆决明曾经在赵叔身上感受到的违和感再次出现。
    从赵叔的出现，到赵叔对他们的无条件帮助，无时无刻都在透露着一种诡异感。
    陆决明试探问道：“可否是和晋王有关？”
    赵叔负手而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过却足以让陆决明明白，赵叔说的，就是他所想的，但是这也更让陆决明疑惑。
    赵叔十分神秘，陆决明曾经问过他，问他为什么会对他们兄妹这么好，当时赵叔的回答是陆父救过他，他只是在报恩。
    但是陆决明却不这么觉得，陆父是陆家的家主，他救过的人多了去了，而他自己，也不是施恩望报的人。
    可真正明理暗里帮助他们的人，却只有赵叔，而且赵叔的帮助，并不像是报答普通的救命之恩，反倒像是在旅行临终之时的托付。
    至于其他的，不是没有能力，就是碍于陆老夫人的态度，不敢出手相助。
    过了一会儿，赵叔淡淡的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先走了。”
    赵叔刚跨出门，就被陆商枝扑了个满怀。
    “面具叔叔，你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你就要走了。”
    陆商枝摇着赵叔的胳膊，娇憨的说道，没搬回来之前不觉得，搬回来以后她才发现，她挺舍不得面具叔叔的。
    可是面露叔叔天天都很忙，没有时间陪她。
    “哎哟，枝儿啊，叔叔没告诉枝儿，是叔叔的错，要不就罚叔叔今天陪枝儿好好玩一天，好不好？”
    “好，不许反悔。”陆商枝一口答应，“叔叔，我们去买面具吧，你戴面具很好看，我想看你戴新面具。”
    “好好好，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看到这一幕，陆决明忽然有一种诡异的想法，或许当初枝儿那么自然的就接受青黛的样貌，和她异于常人的审美有着莫大的联系。
    刚来的时候陆决明还不是很明白，后来他可是知道青黛的杀伤力有多大。
    人声鼎沸的街市，只要让多数人注意到青黛，立刻就会抱头鼠窜。宾客盈门的酒楼，只要青黛往门口一站，里面瞬间就会鸦雀无声，多数人都会战战兢兢，连筷子都握不住。啼哭不止的幼儿，只要青黛往他面前一站，瞬间就会噤若寒蝉……
    诸如此类事件不胜枚举，陆决明怎么也想不通，青黛的样貌，在他看来明明很正常，除了偏男性化一点，和脸上那条已经淡化几乎看不到的伤疤外，简直就是完美无缺。
    可偏偏这里人却视青黛为洪水猛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就连胆子比较大的，只要青黛往他面前一站，能升起反抗之心的也是少之又少。像当初那个大嫂那样，敢和青黛动手的，更是几乎没有。
    “相公，赵叔怎么来了？”青黛比陆商枝来的稍微晚一些，她来的时候只看到赵叔和陆商枝消失的背影。
    陆决明笑着摇头，“就闲聊了几句，赵叔是来接枝儿的，你看。”
    陆决明指向赵叔消失的方向，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青黛，如果晋王真的想要在琼林宴上发难，青黛知道了也没有用，他不想让青黛担心，“倒是你，这些天那么辛苦，怎么不再睡会儿？”
    最近青黛很辛苦，比陆决明辛苦的多，她不仅每天要接送陆商枝，还要防着晋王暗中对她们搞鬼，还要想办法抓住晋王的小辫子，每天要消耗的经历，即使是青黛，也有些吃不消。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好不容易相公有一点空，她才不要在床上度过。
    “就你说的有理。”陆决明亲昵的捏了一下青黛的鼻息，揽住青黛说道：“我们去吃饭吧。”
    青黛的想法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越明白，他就越心疼，如果没有和他在一起，青黛也不用时时保持警惕，每天都过得殚精竭虑的。
    陆决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现在他对晋王毫无办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多喜欢青黛一点，多爱她一点。
    早饭过后，陆决明借着读书的幌子支开青黛，将当初从郯城带来的那份契约书，还有分家时的房产地契证明等等全都找出来，他不知道在琼林宴上，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他只能多做一些准备来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