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美人》47.第四十七味

    第四十七味
    守护
    这一天在沙秋的公司里, 乔琪见到了很多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 因是年底的缘故，她还跟着沙秋参加了场总结报告会。
    坐在沙秋旁边，看着每个部门的经理依次上台进行陈述，每个人讲完后, 沙秋都会执着笔问上几句。
    乔琪虽然听不懂，但也能从几个经理的卡壳中感觉到她提出的问题都很一针见血。
    眼睛呆呆地盯着戴了副黑框眼镜的沙秋，此刻的她身上似乎有光一般, 耀眼夺目，让人羡慕。
    “享购国际的丁总今晚邀请您去纽约参加明早的敲钟仪式，秋总, 您去吗？”乔琪顺着声音源头看去，是公关部的薇拉总监。
    沙秋的笔头抵住下巴，“去。”
    话音刚落，便有助理退出会议室订机票了。
    这一插曲过后, 下一部门经理便上台打开了自己部门的ppt。
    乔琪看着各种各样的数据，很难相信这是今天临时赶出来的东西。
    总结汇报会议持续到了晚上，结束的时候，窗外早已华灯遍布。
    几个秘书拿着订好的外卖进来，审计部的几个高层被留下来，听着沙秋的下一步指示。
    “……散会后立刻开始对市场部几个主管的审计, 罗维明天联系法律部, 对设计部的那几个在合约期内接受其他公司聘请的设计师进行官方起诉, 年前我要看到结果……”
    这几句话之后, 乔琪又恢复了听不懂的状态了。
    草草吃完了晚饭，她便跟着沙秋赶往机场。
    第一次目睹公司上市敲钟，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沙秋拉上眼罩，“休息一会儿吧，这钟估计是敲不成的，明天有得折腾呢。”
    本来还很兴奋的乔琪一愣，随后便难以置信地看向沙秋，心底各种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抵达纽约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十多个小时后了。
    刚下飞机，沙秋留守在这里的助理团便围了上来。
    七嘴八舌间，大致就是昨晚她和自己说的一样。
    享购国际昨晚融资突然出现大问题，导致今早可能无法顺利上市。
    乔琪虽然不在商界，但是也明白上市失败对于一个企业是多大的打击。
    尤其是享购国际这种本身根基就不牢的，甚至可能直接导致破产。
    虽然可能无法敲钟，但是她们还是坐车赶往享购国际。
    到了享购时，里面的情况和她猜的大差不离。
    从前台开始的惨淡一路蔓延到总裁办公室，走廊里的显示屏上一片红色，享购国际自今早开盘以来便开始持续走跌。
    乔琪就算再不懂这些，也能够猜到这八成是被人整了。
    融资失败不算罕见，但是在敲钟的前一晚的E轮融资突然失败，足以看出背后人的用心险恶。
    乔琪跟在沙秋身后，看着她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房门。
    一进屋子里，满地狼藉。
    落地窗前站在一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身形落拓。
    “丁总。”
    丁虹纤回头，对沙秋扯出一抹苦笑：“见笑了。”
    沙秋回身坐到勉强还能做人的沙发上，捡起手边的一本材料翻了翻，目光落到桌子上一小捧的薄荷糖包装纸上。
    “眼下还有几家公司没有撤资？”
    “就只剩下YUL，严氏，LM，楚氏还有你的海辰风投了。”
    沙秋笑了笑，“海辰风投不会撤资的。但你手上还有多少股？”
    “不到百分之五十，所幸还是最大股。”
    ……
    乔琪虽然听不懂，还还是明白除了上市失败，眼下更重要的是资金链断裂。
    “纽约当地的几家银行已经停止贷款了。”
    丁虹纤的最后一句话乔琪还是明白了的，简单来说就是没钱了。
    非但没钱，她还欠了一大笔债。
    沙秋继续发问：“给了多少期限？”
    “一个月，连本带利一个亿，美金。”
    这笔钱虽然沙秋拿得出，但是她却不方便拿出来。
    商场讲究微妙平衡，她不能因为欣赏丁虹纤这个人就出这笔可能没有回头的巨资。
    但是乔琪就没那么多忧虑了。
    “可以做抵押贷款吗？”
    丁虹纤早就注意到了乔琪这人，但也只当是沙秋带来的一个小朋友。
    没想到她却这么问，虽然不明白，但是看沙秋也没阻止，便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我在南美和欧洲有几座小岛，还有非洲的矿岛，如果抵押的话，应该能够拿出这笔钱。”
    丁虹纤的眼底浮现碎光。
    “你要什么？”
    乔琪咬了咬牙，看了沙秋一眼，后者却依旧波澜不惊。
    “我要你名下企业的百分之五原始股作为利息。”
    不是享购国际，而是丁虹纤名下的所有。
    一句话，让沙秋眼角微挑。
    看来她低估了乔琪的学习能力了，这才几天，就那么敢想敢说了。
    乔琪这话在此刻，与别人来看无疑有点趁火打劫的意味了，但是对于丁虹纤却是雪中送炭一般。
    在供暖完善的今天，虽然烧炭麻烦了点，但是却已经能够救命。
    在乔琪调来自己产权证明之前，丁虹纤就已经弄好了一系列合同文书。
    下午两点，纽约各家商行解除了对于享购国际的资产冻结。
    晚上收盘时，享购国际令所有人都难以相信地停止了一路狂跌。
    夜晚降临，华尔街上依旧红绿一片。
    乔琪站在这一片集齐了全世界精英的土地上，突然有了一丝亲切感。
    或许她已经不能像她母亲那样成为一个传说，但是她终究是传承了她的血脉。
    看到丁虹纤的第一眼，她就想要在她身上押宝了。
    尽管她没有经验，但是没关系，一次两次，慢慢地就熟悉了。
    丁虹纤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失败了，但是也没关系，她还能站起来继续的。
    当晚，总裁办的人没有一个人下班。
    这场闹剧在乔琪开口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结束，乔琪不缺钱，但是却不会把它们用好。
    不过好在沙秋一点点地在教她，早晚有一天，乔琪会彻底长大，成为一个不让曾经的乔家大小姐失望的公主。
    有了乔琪的资金，享购比起上市之前更加忙碌。
    丁虹纤甚至连陪她们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歉疚地让秘书送她们去机场，这场恩情她无以回报，只能尽全力让乔琪不会后悔。
    沙秋并没有直接回国，反而是带着她去了趟欧洲。
    飞机停在苏黎世机场后不久，便有皇室的人来迎接她们。
    跟着沙秋越久，乔琪学的越多，但是疑惑的也就越多。
    比如说此刻，为什么享誉欧洲的波利娜王后身边的第一女官会亲自来接沙秋。
    一路无话，赶到皇室时，刚好是晚膳时分。
    乔琪跟着沙秋穿梭在宫殿里，最后抵达王后宫中。
    “秋儿。”有着多国混血的波利娜王后见到沙秋后便露出喜悦的神色，在看到乔琪后，也不由露出一个比起以前要亲切不少的笑容。
    沙秋却依旧是淡淡的。
    “你们一定累了吧，晚膳马上就好，我让人特地准备了几道中餐，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乔琪静静聆听着王后的碎碎念，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柔软。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缘由。
    “国王有空吗？”
    波利娜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欣喜的神色：“有的，他一定有空，我这就派人去找他。”
    有女官过来请她们移步餐厅，乔琪跟在两个人身后，看着王后想亲近却又不敢太过靠近的神色，莫名有点苦涩。
    快到餐厅的时候，她们刚好和匆匆赶来的国王遇上。
    米海尔国王头上都浮现出了薄汗，可见刚刚来得有多心急。
    用完晚餐，沙秋找了个理由支走乔琪后，这才说出这次来意。
    “乔琪的这个名誉公主里面，没有你们的插手吧。”
    波利娜王后自然不想让沙秋对自己的印象更差，除了表示他们没有插手外，还解释了当时的情况。
    乔琪被一群女官带着，四处参观这座号称全欧最美的宫殿。
    除了应有的典雅建筑外，最有特色的大概就是近百顷的花海了吧。
    其实她能够猜出来沙秋来这儿的目的。
    最近她一直在学着管理自己的产业，自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当初的乔家大小姐名义上以大半个乔琪来换她的名誉公主头衔，但实际上只是借了皇室的名义，避免乔琪因为这笔庞大的财产而被人盯上。
    实际上，交换到皇室手里的只有乔氏的五分之一。
    可是在她清点自己产业时却发现，除了那五分之一，这几年来，本应陆续交到她手里的东西差了将近大半。
    也就是说，至少还有五分之一的产业落在一些人手里，而乔琪所有的五分之三里，还有一些是那些人在运转。
    发现这些的时候，乔琪除了心凉外，也就只剩下懊悔和自责了。
    她到底是多么没用，才会被人当成傻子一般地对待了二十多年。
    甚至如果不是一些意外，或许她一辈子都不能知道了。
    天际上的弧形月斜挂，清清冷冷地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所有的罪恶肮脏和黑暗都无处逃窜。
    曾经的她还想过手软，但是此刻，她只想让所有的因果得到偿还。
    往日那个城堡里天真烂漫的公主终于进入了广袤的天地，看到了光明，也见识了这世间的黑暗丑陋。
    在震惊失望过后，她学会将情绪隐藏在银色盔甲后面，手持利剑，守护自己的王国，也要守护一直保护着她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