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美人》29.第二十九味

    第二十九味
    考验
    华国禁枪, 哪怕是凤城也不能公然违反规定。
    因此, 玉宜说得实战也不是荷枪实弹。
    步行穿过一片密林，入目的便是宽阔无边的马场。
    玉宜接过驯养员手里的马鞭, 径直朝着自己的爱马走去。
    马房的负责人走到乔琪身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乔小姐, 请您跟我来马房选马吧。”
    乔琪善射不善骑, 对选马更是没有门路，只能由着工作人体帮她挑出一匹黑马。
    牵着马绳踏上青草地时，四周已经多了好多个移动靶。
    玉宜骑着马走到乔琪面前，扔了一把步.枪给她。
    “移动靶你应该是很熟悉的，我也就不多解释了，待会儿看你表现。”
    说完，玉宜便下了马，将马绳交给乔琪，“骑我的马。”
    乔琪虽然不明白为什么, 但还是跨上玉宜的白马。
    骑着马在场中跑了几圈，熟悉了下场地后，移动靶便开始移动起来。
    □□白马开始加速，乔琪也举起了步.枪。
    然而, 就在她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右手手腕突然被人射中, 登时青紫了一片。
    乔琪愕然地看向站在瞭望台上的玉宜, 目光停留在她手里的弓弩之上。
    一刹那, 乔琪便明白这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射击中靶那么简单的。
    白马突然仰天嘶鸣, 乔琪将□□甩到身后，双手紧紧抓住白马的毛发，身体紧贴在马背上，这才避免被甩下去。
    嘶鸣过后，白马开始在马场狂奔，而瞭望台上，玉宜对乔琪的“围猎”还在继续。
    不断有包了布的石子擦过一人一马，移动靶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乔琪紧咬牙关，一把拉住缰绳，任由马儿如何发狂都死死不放。
    另一只手拿起背上的□□，猛地直起上身，对着这些移动靶便是一阵快速扫射。
    场中的移动靶顿时少了近半，乔琪重新趴伏到马背上，暗暗计算起了射程和最佳射击点。
    而瞭望台上的玉宜越来越没有耐心，包着布的石子用完后，她直接拿起墙上的95步.枪，只是里面装的也是没有弹头的子弹。
    就这一会儿功夫，乔琪已经来到了瞭望台下。
    两把步.枪同时举起，比的就是谁的手速更快了。
    两声枪响后，玉宜和乔琪身上都中了枪。
    只是——
    玉宜看着乔琪解开外衣，露出了里面的皮带扣，刚好挡住的就是中枪的心脏位置。
    视线下移，乔琪腰间的皮带已经不见踪影。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玉宜身后的驯养员颔首：“应该是刚刚在马背上的时候。”
    “呵，胆子真大。”
    玉宜走下瞭望台，看着马背上的乔琪，斜挑了下眉梢。
    “你怎么敢肯定我会瞄准你心脏？”
    乔琪敛眉：“直觉。”
    “莽撞。”玉宜冷笑：“如果我是选择直接爆头呢？”
    乔琪看向玉宜的眼睛，“但你没有。”
    这个回答取悦了玉宜。
    正午强烈的日光下，玉宜没绷住，放声笑了出来。
    乔琪下了马，茫然地看着大笑不止的玉宜。
    半晌，玉宜拍了拍乔琪肩膀，笑容不减：“乔琪，其实你早就死了。”说着，她对着乔琪的太阳穴做了个射击手势。
    乔琪目送着玉宜消失在马场，依旧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用过午饭，那个浑身叮当响的小姑娘便带着乔琪到了玉宜的书院。
    “乔小姐叫我叮当就好。”
    乔琪点头，表示明白。
    “外面都把我家主人传得妖魔化，但是实际上，她只是太孤独了罢了。”
    言罢，叮当还俏皮地眨眨眼睛。
    叮当只将乔琪带到了书院门口，随后便退下了。
    书院里静悄悄的，踏进院中，入目便是一地的梧桐落叶。
    凤城乃是凤凰之城，最多的便是青桐。
    玉宜正靠着廊檐逗猫，见到乔琪来了，其中一只黑白猫好奇地溜达到了乔琪脚边。
    只是除了它，其他猫儿似乎没有丝毫猫族应有的好奇心似的，对乔琪这个闯入者几乎不闻不问。
    黑白猫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重新跃到廊檐下，“喵喵”地博取玉宜的关注。
    然而，玉宜却再不理它。
    乔琪踏上石阶，就要抱起那只被冷落的黑白猫，却冷不丁被抓了一下。
    这还是撩猫逗狗无数的乔琪第一次被嫌弃，或者说是避之不及，下意识地便看向猫的主人，玉宜。
    黑白猫重新凑到玉宜面前，绕着尾巴求关注。
    可惜玉宜依旧熟视无睹，径直朝着屋里走去。
    乔琪独自站在廊檐下，刚开始的委屈过后，她便明白了玉宜的意思。
    难怪她姐姐总说玉宜是个疯子。
    如果不是疯子，谁能有她这样苛刻的性子。
    门口的黑白猫依旧在自顾自地委屈，却再不理乔琪一下。
    玉宜坐在书案前，案上铺着一张世界地图。
    乔琪坐到她对面，就看见那张地图上被她涂成了两种颜色。
    非黑即白。
    “她们都说我极端，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只有敌人和朋友之分。”
    “不是的。”乔琪反驳：“你没有爱人吗？”
    玉宜笑了：“你没听说过我的事迹吗？”
    乔琪点头又摇头：“听说过，但我不信。”
    “或许吧。”玉宜出了会儿神，取过笔筒里的一只黑笔开始标注。
    “继续说你的父亲吧。”
    乔琪正襟危坐，认真地记下玉宜的叙述。
    “你的父亲是个私生子，但是在欧洲皇室里，类似的风流韵事也不多这一例。
    有意思的是，很多私生子都更出色，你父亲也不例外。
    你的伯父，也就是现在的那位国王曾是你母亲的追求者，当然，你母亲的追求者也不差他一个。
    只是，你爷爷的另一个私生子心太野了，他想除掉你伯父还不够，还想让你父亲为他服务，为他设计武器。”
    说到这，玉宜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笑容。
    “你的那位伯父倒也是个奇人，我这一生就没见过比他更蠢的蠢材。
    一个接受皇家教育的人居然会目光短浅到暗地里和一个私生子合作，却又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张口闭口的血统纯正。”
    后来的事情自然很简单了。
    乔琪的父亲被明暗两派围攻，乔家大小姐看不下去，出手维持了其中的平衡，结果自己也陷进了泥潭。
    再然后，乔大小姐出事，封尚下落不明，私生子的阴谋被封尚击碎，到最后反倒便宜了那个最小人的伯父。
    听完了玉宜的陈述，乔琪的双手紧握，指甲深陷到掌心。
    直到回到自己房间，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玉宜任由乔琪行尸走肉般地离开，食指按下椅子上的一个播放键，叮当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但是实际上，她只是太孤独了罢了。”
    手腕上的银镯碰撞，玉宜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
    小乔琪，不管你报不报仇，都必须明白，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
    一个狙.击手，只应该相信自己。
    *
    本来是要在国外待一个月的江翊在听说乔琪去了凤城后便连夜飞了回来。
    从朵姨口中得知乔琪前一天刚收了一个奇怪的包裹，江翊便猜出了事情的缘由。
    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没有人接，江翊少见地暴躁了。
    封简，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就在他独自一人暴躁时，封简终于有了回信。
    【乔琪该长大了。】
    一句话让他的怒火彻底点燃。
    乔琪的长大太过于残忍，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他会好好护着她，一辈子都会护着她。
    他们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在乔琪年幼时期就丢下了她，过了那么多年，又凭什么把她重新拉进旋涡。
    用一句该长大了，就想让乔琪再次去承受与她无关的过往，他们怎么能那么自私！
    “砰”地一声响后，江翊的手机碎片四下飞溅。
    窗帘紧拉的屋里，江翊拨开额前碎发，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们以为乔琪的嗜睡症是怎么来的，如果乔琪再出事，他江翊绝不会放过这些自以为是的人。
    东南凤城。
    早上还是艳阳的天气，到了午后便开始风云诡变。
    玉宜站在乔琪门前，屋里是一群忙碌的医生。
    等仪器撤去，玉宜看向叮当：“她怎么样了？”
    一直和医生沟通的叮当斟酌着用词：“医生说乔小姐是体力透支，心力交瘁。”
    玉宜背在身后的手松了松：“那就算了。”
    “主人，什么算了？”
    “你把乔琪之后的体能训练减一减，她的自保能力足够了，我不需要她去主动出击。”
    “是。”叮当应声就要退下。
    “等一下。”玉宜按了按眉心：“你去问问，乔琪的嗜睡症是怎么回事。”
    是夜，乌云遮月。
    玉宜看着床上熟睡的乔琪，终究是叹了口气。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她太心急，一心想要为老师报仇，结果忽视了乔琪，忘了她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不是什么工具。
    可是，乔琪这么多年的的确确被保护的很好，如果不是凤城的仪器设备远超市场所有，检查出乔琪疑似被人催眠，失去过一部分记忆，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乔琪的那段记忆里到底有什么，要让催眠她的人不惜以她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为代价进行催眠。
    一时间，玉宜意识到了事情的棘手。
    回到书房，电脑右下角弹出了沙秋的视频请求。
    玉宜看着屏幕上的沙秋，只能承认这次是沙秋赢了。
    “你早就知道乔琪嗜睡的原因了？”
    沙秋闲闲地靠在扶手上，“我不知道啊。”
    “那你……”
    “哦，因为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玉宜现在很暴躁，如果不是她还有点分寸，乔琪很有可能就被她刺激出问题来了。
    沙秋喝了口水，继续气死人不偿命道：“因为某人从我手里抢人，我不高兴了，想看戏。”
    玉宜：“……”
    玉宜愤怒地关了视频。
    沙秋看着黑掉的屏幕，遗憾地叹口气。
    既然她挂了自己视频，那某些信息就让她自己去摸索吧。
    谁让她说自己比当初的乔大小姐差远了的！
    莫易宸放下手里的书，抱起摆弄扳指的沙秋放到自己腿上，语气无奈：“别玩过了。”
    “我可没玩。”沙秋义正言辞，“其实有些时候想想，那些前程往事真的很恶俗，但曾经的当事人却被这些狗血玩得团团转，甚至到了现在，还有人走不出来。”
    “因为那些对我们来说的剧本是他们的生活啊。”
    旁观者清罢了，谁都没立场说谁。
    凤城后半夜下了场秋雨，空气里凉意更盛了。
    乔琪醒来时脑海空白，拥着被子坐到床边，就看见站在窗边剪窗花的玉宜。
    美人长发披散，秋雨，黄叶，卷残风。
    乔琪有点手痒。
    “玉姐姐。”
    玉宜早就察觉床上动静，此时也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
    “我可以画你吗？”
    玉宜一愣，“画我？”
    “对啊对啊。”
    午饭时间，乔琪的大号微博终于诈尸了。
    依旧是半张成图。
    玉宜一张侧脸半明半暗，长发及腰，目光星星点。
    乔琪发博的时候，玉宜就站在一边。
    等微博上传成功后，玉宜便登上自己微博点了个赞。
    乔琪靠着床头继续刷博，结果就是，她的微博被攻陷了。
    声势直逼上次和沙秋的互动。
    玉宜习以为常地继续剪窗花，顺便还给乔琪剪了几只小兔子。
    “叮当说，你过几天要进一个剧组？”
    “对的，不过剧组好像就在临城。”
    乔琪继续刷微博，刷着刷着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天CP观光团到此一游。】
    【嘀，天一卡，楼上的，CP不可拆也不可逆！】
    诸如此类的cp粉让乔琪很是莫名。
    “玉姐姐，这个天一、一天是你和谁的cp粉啊，怎么找过来的？”
    玉宜闻言，接过手机翻了翻，就看见热评第一。
    【画美，姐姐更美。】
    乔琪也凑过来，注意到评论人似乎也是个明星。
    只是这昵称实在看不出是谁。
    _CTM_。
    这算什么意思？
    玉宜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却又很快隐去。
    也不回答乔琪便将手机重新没收，“是个人罢了。过几天我会和你一起去剧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