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美人》27.第二十七味

    第二十七味
    夜店烧烤摊
    在夜店包厢里烟熏火燎地烧烤也算是独此一家。
    林哲刷着酱料如是想着。
    半个小时后, 就在大家伙儿已经习惯屋里的烟雾缭绕, 红着眼睛抢肉吃时，一阵紧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江翊放下刷子正准备开门, 就被一伙人破门而入了。
    “不许动，手背到身后。”
    ……
    一番骚动后, 破门而入的警察和举着竹签的林哲等人相对无言。
    还是为首的警官见过世面, 咳了两声打破尴尬：“有人举报你们聚众吸毒，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他还煞有介事地环顾了一圈包厢，试图找出点疑似物。
    还是乔琪好心，在他路过自己的时候，递上了一瓶白色粉末：
    “你在找这个吗？”
    领队眼睛一亮，刚要有动作，就看见乔琪倒了些在面前的鸡翅上。
    涂抹均匀后，乔琪举起鸡翅递给警官：“你要尝尝吗？”
    安静。
    包厢里死一般的安静。
    最后还是沙秋起身, 无视严蕾一脸看好戏的激动，径直走到领队身边。
    “怎么称呼？”
    “我姓王。”终于等来了一个正常人，姓王的警官擦了把头上的汗。
    “王警官，幸会。”
    “幸会。”
    寒暄过后, 沙秋直奔主题：“王警官也看到了，这包厢里有很多不方便抛头露面的人物, 可你们搜查的动静也实在大了点。”
    王警官听完, 又抹了把头上的汗。
    “不如这样, 我们所有检查都可以配合你们, 但是我们就在包厢里进行。”说着，沙秋还贴心地递了张纸。
    王警官接过面纸，抹了几下汗：“当然可以，我马上让技术人员过来。哎哟，这包厢里真热啊，我先出去透透气。”
    等毒品检测完，已经是后半夜了。
    夜色舞池里的音乐也换成了布鲁斯蓝调，王警官的所在辖区的警察局局长赔笑地转达检测结果。
    自然是一切合格。
    反正也是后半夜了，像茹梦这种单身狗也懒得回去折腾，便让她哥茹勋给她弄了个VIP休息室将就。
    沙思面不改色地跟着蹭了个床位，本来还想帮她姐沙秋要一个，结果被飙车过来的莫易宸一顿眼神威胁。
    不过最省事的还是乔琪，等沙思想起她的时候，就发现人家已经抱着江翊的胳膊睡得香甜。
    “江翊，要不给你也弄个房间吧？”
    江翊点头，轻手轻脚地抱起乔琪，堂而皇之地走进休息室。
    半梦半醒的茹梦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意识到，原来真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鸠占鹊巢！
    这么折腾下来，这群人第二天集体起不来床。
    反倒是乔琪因为睡得早，九点多钟就醒了过来。
    乔琪一睁眼就看到倚在床头的江翊，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怕是拽着他睡了一夜。
    手撑着床坐了起来，细细打量起了江翊。
    就连睡着了，他的眉头都是紧蹙的。
    侧脸弧线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线，下巴上有新生的胡茬，青黑青黑的。
    乔琪伸手，用指腹按了按胡茬，有点痒痒的。
    睡梦中的江翊似是有所察觉，抬手挥了挥，声音疲惫：“别闹。”
    乔琪这才注意到他的眼底青黑一片，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想到这，乔琪叹了口气，从另一边下了床。
    外面的风很大，乔琪披上外套踏上阳台，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放矮了身段躲在小木桌后，打开手机相机，对准了对面的走廊。
    走廊外缘是玻璃窗户，从乔琪这儿勉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沙思的后背完全暴露在视野内，但是看不清她对面站着的人是谁。
    乔琪耐着性子，蹲了几分钟后，对面似是发生了争执，沙思被那人按到了玻璃上，而那人也露出了半张脸。
    “凌旭风？”
    乔琪按下快门，弯腰溜回了房间。
    关阳台时，她没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结果，刚好对上了凌旭风的视线。
    哪怕隔了一个花园的距离，乔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不能怪她胆小，实在是凌旭风的眼神太锐利了，完全颠覆了前几次他温润如玉的人设。
    不过……他和沙思有仇？
    “怎么了？”
    江翊的声音把正想的入神的乔琪吓了一跳。
    “没什么。”
    江翊也没再问，走到乔琪面前，手抵住窗沿发力，将阳台重新关好。
    关好阳台，江翊带着乔琪回到地毯上，“在担心沙思？”
    乔琪摇了摇头：“她们都比我靠谱，担心也是白担心。”
    本以为江翊会安慰她，结果他居然认同地点点头，拿起一边的拖鞋就往她脚上套。
    乔琪怒了，“翊哥哥，你不安慰安慰我吗？”
    “可是你说的没错啊。”江翊表情无辜：“她们的确比你靠谱。”
    乔琪：“……”
    一大早就把自己气成了河豚的乔公主暴躁地出了房门，迎面就遇上哈欠连天的茹梦：
    “早啊。”
    乔河豚气哼哼：“都快吃午饭了，早什么早！”
    怼完茹梦，乔河豚便跟在江翊后面寻找下一个泄气对象。
    独留下一脸懵逼的茹受气：“……”
    刚好林哲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揉着睡眼也打了个招呼：“早啊。”
    乔河豚：“早什么……”
    乔琪还没怼完，就被茹梦抢了：“都快吃晚饭了，还早屁啊！”
    江翊&乔河豚：“……”
    就在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沙思带着推餐车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见到这个架势，差点就手贱去戳河豚了。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
    乔河豚&茹受气&林可怜：“早什么早，都快吃夜宵了！”
    沙躺枪：“呃……夜宵时间过了，要不吃明早早饭吧。”
    在休息室餐厅里用完早午饭，吃饱喝足，沙思便准备找早上被怼的场子了。
    刚清完嗓子，餐厅门就被叩了几叩。
    “进。”江翊最先开口。
    但在看到进来的人的瞬间，林哲把自己给噎到了。
    灌了口牛奶，他才艰难开口：“凌旭风，你也太阴魂不散了吧！”
    凌旭风对于林哲的大反应熟视无睹，视线扫过低着头的沙思，顿了两秒后便朝着乔琪走去。
    “这是颜教授让我转交给你的邀请函，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
    转交完邀请函，凌旭风便离开了。
    虽然昨天的事情没有大问题，但是按照流程，他们还是要去警察局走一趟的。
    吃完饭，几个人便朝着警察局进发。
    下午一两点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值班室里的小警察困得不行，冷不丁就被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江翊等人吓到了。
    这……莫不是来踢馆的？
    乔琪第一次来警察局，从进门起就好奇地四处打量。
    相比起她这副“刘姥姥”的模样，其他人就淡定多了，各自做完笔录便毫不留恋的离开。
    唯有乔琪，早早做完笔录就去找警犬玩了。
    江翊找到她时，警局后院那只纯黑的拉布拉多正被她生无可恋地撸着。
    乔琪是典型的三分钟热度，但却从不喜新厌旧，对于家里那群狗子猫子兔子都是雨露均沾，但是在外面，但凡被她碰到手的宠物，那肯定是爱不释手的。
    可以说是很帝王家的喜欢了。
    滥情，善变，薄情。
    江翊蹲到乔琪身边，解救下了几乎要被撸秃毛的狗子，还给了一直跟着乔琪的饲养员。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乔琪摸了摸下巴，跟在江翊身边走出警局：“不知道呢，海拉老师说我之前被扣留的毕业画展申请通过了，那我的四时本草画展也就不用着急了。”
    江翊拉开车门，看着她系好安全带：“我怎么觉得你这口气很遗憾呢？毕业不好吗？”
    “不算吧，但是没压力就没动力，我只是觉得我的本草画展遥遥无期了。”
    听完乔琪的话，江翊关好副驾驶的门，绕过车头回到自己驾驶座上，边点火边宽慰：“那就慢慢画，慢工出细活。”
    乔琪点头，转身翻出包里的邀请函：“非洲野生摄影展？摄影展为什么要找我？”
    江翊拿过邀请函，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内容后，随手搁到了遮光板上：“最近非洲不太平，你别去了。”
    “啊？”虽然不理解，但是乔琪对江翊的决定从来不会反对：“好啊。”
    正好她也有事。
    想到接下来就要进剧组，乔琪试探地瞥了眼江翊，斟酌着开口：“翊哥哥，你最近忙吗？”
    “还行，有几个大型的国际会议，要出国一阵子，怎么了？”
    乔琪摆手：“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几个小时后，车子下了高速，但是江翊并没有把乔琪送回豫园路，反而是带到了自己所在的安保全面的别墅区。
    “原先的那个地方你不能住了，先住我这儿吧，你的那个阿姨我也让人接过来了。”
    说话间，江翊的车已经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
    “虽然你的行动限制解除了，但是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别乱跑，实在要去哪里一定要找人保护你，知道吗？”
    乔琪乖巧点头：“你现在就要走吗？”
    “晚上七点的航班，我就看着你进去吧。”
    乔琪闻言一愣，几乎就要追根究底。
    但好在理智尚在，及时阻止了嘴边的那句“是因为我的事吗？”
    眼下江家完全被江翊掌控，除了她以外，乔琪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让江翊忙成这样。
    可是，哪怕事情和她有关，她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江翊敏锐地察觉到乔琪情绪的低落，嘴唇翕动，尚未来得及发声，手机便热切地震动起来。
    乔琪余光一扫，就瞥见了上面的“姚摇”二字。
    趁着江翊接通电话的瞬间，乔琪推开车门，丢下一句“我走了”便跑进了别墅。
    冲进别墅的乔琪直奔二楼，一拉开窗帘，便听到楼下的引擎声。
    眼睛酸胀起来，长长的睫毛湿润，像是沾了水的羽毛，美丽却又脆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江翊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忙于接手江家，扫除敌对。
    忙着他自己的事业，在那个边缘世界驰骋称王。
    而她，甚至连他在做什么都一无所知。
    更不用说像姚摇那样助他一臂之力。
    甚至，因为她的身份，他不得不为她身上的利益链四处奔走，维持那个微妙的平衡。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博取江翊关注的方式变成了装傻，变成了惹事。
    像一个她以前最讨厌的刁蛮公主那样，任性又霸道。
    夜幕落下，落地窗上映出自己的影子。
    这张脸依旧明艳，却再不天真。
    真是矛盾啊，她既盼着长大，却又畏惧着长大。
    如果有一天，她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了，那她还能依靠什么让她的翊哥哥无条件地宠着。
    到那时，自己会哭吧。
    可是，她好像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呢。
    卧室门被叩响，惊醒了几乎陷入自己的梦魇的乔琪。
    “谁？”
    “乔小姐，是我。”
    乔琪抹了抹脸上的冰凉，起身走向门口：“什么事？”
    “我就问问，您要用晚膳吗？”
    “不用了。”
    房门外重新恢复安静，乔琪便倚着原木门缩在地上。
    “乔小姐，今天有一个包裹送到这来，上面的签收人写的是您。”
    包裹？她刚刚才过来，谁会给她寄包裹。
    脑海里一阵电石火光闪过，乔琪意识到有问题，当即拉开房门。
    “朵姨，包裹呢？”
    “在楼下茶几上。”
    乔琪跑下楼，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黑色包裹。
    翻开上面的寄件人，只有一个皇冠标志，只是正中的凸起上有个小小的数字9。
    “朵姨，这包裹是什么时候寄过来的？”
    “上午九点多。”
    “九点多。”乔琪呢喃着这个时间，发了几秒呆后，便转身回了房间。
    翻出美工刀划开胶带，撕开外面的黑色包装袋，露出里面的一个木盒子。
    木盒上依旧是一个金色皇冠，依旧有个数字9。
    乔琪抱起木盒，放在耳边晃了晃。
    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有晚风溜进卧室，吹散她脸上的燥热。
    乔琪的手握住盖子，一点点掀开，露出里面的内容。
    柔和而明亮的水晶灯下，一柄银色的特质手枪静静躺在凹槽里。
    流畅的枪身上似有光晕流转，六枚特质子弹立在盒中，弹身的纹路蜿蜒，交汇，最后形成一个类似祭祀的标志。
    这个标志乔琪一生都不会忘记。
    当初她抱着母亲冰凉的骨灰盒时，她那失踪多年的父亲曾用木棍在雨中泥地里给她画过。
    “乔琪，就是这个图案害死了你母亲，你要牢牢记住，再遇见它时，离得远远地，一定要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