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95.第95章

    “下面是一组简讯。不久前轰动网络的明星勒索案将在后天上午十点开庭审理, 在公众面前消失半月的被告人贺某也将出庭……”
    收音机里正播着新闻，听到了与贺鹏有关的简讯，董野默不作声地调大了音量, 还想听听详细的消息，然而播音员念完这句话之后便又转到了下一条简讯。
    虽然平时寡言, 但和事务所里其他人一样, 董野也在默默关注这个案子，毕竟他们的老板也被牵扯进去了。最近公司里又传出一些别的八卦，当初一起联名起诉的几家经纪公司不知什么缘由, 忽然就放弃起诉了，还在坚持起诉的最后就剩他们的事务所以及另一家规模不大的经纪公司了。不少人传是那些公司收了舒濠的好处才放弃起诉的, 而舒濠这么做的目的是想保贺鹏整他们的老板。
    想到这里, 董野不由看向身后正在认真背台词的谢泽。他好像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剧本营造的世界里, 压根没听到刚才那条新闻。
    这样也好。
    董野挠了挠头, 又把收音机的音量给调了回去。他又往车后瞧了瞧，发现车里的水果好像吃光了，他摸摸口袋, 扭头对谢泽说道：“泽哥, 我出去买点水果回来。”
    谢泽这才从剧本中抬头, 定定看了他两秒才缓缓回过神。
    “好。方便的话，直接买切片装盒的那种吧, 给剧组其他同事也带点回来。”他边说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钱包, 递了一张卡给董野, “辛苦了。”
    董野接过卡应了一声就下车了, 刚关上车门，就看见舒铭远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不时朝这边看过来，一会儿摸摸脑后一会儿搓搓手的，像是想过来，又很犹豫。
    “舒总，找泽哥有事吗？”
    关于谢泽和舒铭远之间的关系，董野当然也听过不少八卦，而据他观察，老板对舒铭远的态度确实跟别人不太一样。不过他这个人挺淡定的，老板都没发话，他自然不会大惊小怪，更不会主动去打听，但平时就对舒铭远多留了一个心眼。
    “没事，那边轨道出了点问题，一时半会儿还拍不了，我就到处逛逛。”
    没猜到这个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助理会突然跟自己搭话，舒铭远自己乱了一下，好在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以他精湛的演技睁大了眼睛说了一段瞎话。
    “哦。”董野闻言，果然朝远处人群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舒铭远的话，“泽哥在车里看剧本，我要去给他买水果，先走了。”他说完，也不等舒铭远回话便匆匆走了。
    “……”
    怎么说呢，舒铭远忽然发现董野虽然表面上没小赵那么能说会道，但内里都是一样机灵会看人脸色。在选择助理这点上，舒铭远忽然佩服起秦勤。
    站在原地默默看董野走远，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之中，舒铭远这才做贼心虚地摸摸鼻子，低着头往谢泽的保姆车走去。
    他上车时，车里还在播放新闻，这时已经到国际新闻了。
    那看来，谢泽也听到贺鹏案后天开庭的消息了。
    ……不对，谢泽肯定早就知道开庭审理的时间，毕竟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公司的法务在处理。
    想到这里，舒铭远忽然觉得自己好蠢——听到简讯就巴巴跑过来，生怕谢泽的心情会受到影响，可人家早就知道了，现在他一尊佛似的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哪有紧张的样子？
    看舒铭远上了车，谢泽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来的。刚才的简讯他听到了，不过开庭的日子他早就知道了，一开始还有点惦记，真快到了日子，情绪反倒平静下来了。舒铭远这傻小子忙不迭跑来，怕是来安抚他的。
    谢泽想想，又觉得舒铭远有几分可爱，于是看着他便笑了起来。
    刚上了车的舒铭远抬头就见谢泽看着自己笑，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急忙伸手擦擦脸又擦擦鼻尖，一个人忙活了半天，可谢泽丝毫没有收敛笑意的意思，他最后只得丧气垂手，问道：“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没有。过来坐吧。”谢泽摇摇头，脸上笑意更甚，继而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递了过去，“等后天的审理结果出来，我们就有得忙了。”他说完这句话，笑容终于稍稍有所减淡，但也与舒铭远想象中的忧虑相去甚远。
    舒铭远坐到谢泽身边，接过果汁，但没有打开，只是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他果然知道，也果然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
    “大哥跟我发过短信了，那天应该还是万钧的法务组长为贺鹏辩护。法务那边近来被我哥整得够呛，这次胜败概率五五分吧。”舒铭远边说边用手指轻轻拭去果汁罐上的水滴，“我让孙秘书去法院旁听了，判决出来后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过不管结果如何，审判一结束，我就要跟我爸抢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你后天会公开邮件里的内容？”
    “我目前的打算是这样的。嘉骅的股东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暂时会对邮件内容保密，但也撑不了多久。齐导揣着这个秘密，压力也很大。”舒铭远说着抬头看向谢泽，“我也知道，不管我选择什么时候公开，对你的影响都很大。现在的舆论环境说差也不是很差，但肯定也不是很好，如果能瞒，我想你能瞒一辈子。可我爸不会让我们如愿的。”
    其实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公开，不仅对谢泽，对齐导与《不诉衷肠》同样有难以估量的影响。但舒铭远前前后后都思量过，只要他们抢到先机才有可能阻止事情往更坏的方向继续发酵，他是想拖想瞒的，最好能挨到电影下映之后再做打算，可他爸不会那么好心。
    “嗯，我也考虑过，后天差不多就是最后期限了，再久你父亲的确是等不了。不过你想趁早公开，被牵涉进来的人就多了，最起码，你先要跟齐导他们通个气。”
    谢泽也想到这点了。
    “嗯，我昨晚自作主张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需要时间考虑。今天还没碰到他，但是片场里也不好直接谈这件事，估计还是要等到晚上收工之后。”
    当初年少时是不会想那么多的，不会去想他做了一件事会扯进什么人，不会想他说过的一句话可能会影响到许多人，他也就是任性就是自私，仗着年轻与富有，虽说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却还是无意抱了一颗为非作歹的心。
    也就是这两个月才终于明白世事艰辛，可能爱情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反抗也不是凭借一时冲动与一己之力能完成。现在做决定前习惯了多停顿几分钟多思考一会儿，就怕疏忽大意又牵累了别人。
    “那这样吧，晚上收工之后，我跟你一起去见齐导。”谢泽沉吟片刻，“话还是两个人一起去讲比较好。”
    谢泽的提议让舒铭远不由吃了一惊。这件事因他而起，谢泽是没必要陪着他去挨可能会来的白眼跟指摘的，况且谢泽本来就承受了中伤与污蔑，实在不用这样事事都陪着他、为他打算。
    “还是我自己去吧。本来挺好的一部电影，都快拍完了，被我搅成这样，估计齐导心里也不痛快。他今晚要是跟我发脾气，我也就是受着，挨点骂，你就别跟着我去受罪了。”他说话时一直看着谢泽，这一次没有低头躲避。就算再如何羞愧内疚，如何懊丧悔恨，他都觉得自己不能再闪避了，不敢面对谢泽也要面对，不敢看也要看，不是出于补偿心理，而是……这本就该是承担责任的姿态。
    舒铭远看过来的目光毫无闪躲，反倒让谢泽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或是羞愧时人会下意识低头，这都是常识了，他没想到舒铭远还敢这么直视。可恰好是这么“不正确”的眼神，他心中忽然便有了答案。
    虽说依然不是十全十美，但足以让他有了交卷的底气。
    牵累别人这件事让谢泽很忐忑，但关于舒铭远的，他却踏实了。其实他还是在等，等自己想明白。但情感是想不出来的，他让舒铭远走进自己的箱子是因为那时少年问他是不是总是这样一个人，他到现在还放不下舒铭远是因为只有舒铭远一个人对他说——有想见的人就去见，是因为舒铭远说想等他房间灭了灯再去取车。他自己是个古怪的人，而舒铭远恰好就是那个能在最恰当的时刻触动他最奇怪的点的唯一。
    而现在舒铭远愿意在愧疚时直视他了，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新的开始，犯错的人也放下了，放下了犯错的那一刻，放下了自我感动式的忏悔不安，或许下定了某种决心，或许暗许下某种全新的期待。
    谢泽觉得，即便不去考虑舒铭远，他也该给自己一个新的机会，一个重新接近那个唯一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见齐导骂过人？况且骂人也帮不上什么忙，今晚我跟你一起去，解决问题最重要。”他说着停了一下，缓缓深呼吸了一次，“这是我们两个要一起面对的问题。毕竟，作为你心中唯一的明星，我有义务为你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