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闹绯闻就搞事[娱乐圈]》96.第96章

    谢泽决定说这句话时并不忐忑, 但说完反倒忐忑了——因为舒铭远的反应似乎并不热切。谢泽不后悔自己说出口，只是有一点……茫然。
    但很快，这茫然就消散了。
    因为反应“并不热切”的舒铭远好像终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终于从他话里听出了更深层的含义，本就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这下不由瞪大, 嘴唇幅度不大地张张合合, 不知是有话想说还是太过惊讶的本能反应。
    两人在车里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这一次是舒铭远先红了脸，他终于回过神似的小心翼翼把手里的果汁放到一旁, 慢慢把左手伸到谢泽跟前，有点结巴地说道：“那、那能不能……把戒指摘下, 再戴上去？”
    “……”
    万万没想到舒铭远会提出这么蠢又特别羞耻不要脸的要求, 谢泽呆了一下, 但最终还是不吭声地照做了。
    他轻轻握住舒铭远的左手, 指腹贴着对方的掌心，发现青年的手掌里已经满是汗水。手指握住朴素的铂金指环稍稍用力将它摘下，指尖这是好似有点麻木了, 他分不清自戒指上传来的温度究竟是真的还是他的错觉, 不由得捏得更紧了。
    见他这边摘了戒指就没动作了, 舒铭远还以为他忽然反悔了，也不顾自己的手还被握着, 忽然莽撞地主动拿无名指往戒指里套, 就这么硬生生地又让戒指给“戴”回了自己的手指上。
    “你不能反悔啊……”他说着, 还委屈地看了谢泽一眼。
    没想到舒铭远还能来这么一出, 谢泽又是一愣，眼看着戒指都套到人家手指上了，再被这么委屈一瞥，本该是滑稽的场面，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心口一紧，紧接着脸颊就开始发烫了。
    “你急什么……”吭哧半天，他从嗓眼里挤出这么半句话，忽然拿手在舒铭远头顶按了一下。
    他的反应终于让舒铭远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了，青年脑袋被按着，他就低着头偷笑了两声，悄悄握住了谢泽的手，倾身过去正想做点坏事，却感觉车身向一旁微微一倾，接着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泽哥，我买了切好的哈密瓜……嗯？舒总也在？两位是在谈事情吗，那我把东西放下了，你们慢慢讲吧。”
    买了东西回来的董野看那边两人坐得近，虽然没看到刚刚发生的事，但心里也有事，放下手中的袋子，他识趣地又跳下了车。
    这边的舒铭远在听到声音时就吓得立刻正襟危坐，就算这时董野主动留出空间给他们，可大好的气氛也没了。他忍不住捂住脸用力叹了一口气，耳边却传来谢泽忍俊不禁的笑声。
    谢泽这个人笑点真的很低很奇怪，怎么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但“腹诽”归“腹诽”，舒铭远此刻的心里依然像吃了十吨蜜似的，又轻飘飘的，好似只要他不抓住椅子的扶手，整个人就要从开着的车窗飞出去了。
    “别光想着我们的事了，今晚之前要拿出态度和方案给齐导才行。”
    但谢泽的一句话立刻就把飘飘然的舒铭远给拽了下来，他不由得用力挺了一下后背，双手规规矩矩搁在膝盖上，就着谢泽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上午开拍前，齐导果然找到舒铭远，说晚上收工之后一起去吃宵夜。舒铭远看他脸色凝重，猜到肯定不是吃东西这么简单，便立刻点头了，还说叫上谢泽一起。齐导也听明白他的意思，意外地，居然露出一丝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晚上收工时间也不早了，谢泽和舒铭远卸了妆出来，齐封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们了，让他们吃惊的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把老师金树野给请了过来。金老爷子嘴里叼着烟，在等人的当口猛吸了几口，见他们出来，一把将香烟夹开，用力喷出一口烟，冲这边两人抬手挥了挥。
    金大导演都来了，谢泽和舒铭远当然是更不敢怠慢了，纷纷加快脚步迎了过去。
    “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们可别错怪小齐啊。”这几人还没说上话，金导就抢先把责任揽过来了。他的声音浑厚如昔，带着特有的金氏率性粗犷，听的人仿佛心窍都张开了，豁达得不得了。
    “原本是想去路边摊随便吃点东西的，”舒铭远说着朝谢泽递了个眼色，“既然金导来了，那肯定要挑个高级的地方坐坐了。”
    谢泽收到舒铭远的信号，略微颔首，附和道：“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吧。小远他今天开自己的车来了，不如就坐他的车吧。”
    两位导演可都是心细敏锐的人，一下就听出谢泽对舒铭远的称呼变了。他们当下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说废话，但齐封却说自己开车载老师过去，不然一会儿回家要劳烦人送了。
    于是四人两辆车一前一后驶出片场。
    其实舒铭远也注意到刚刚谢泽当着别人的面叫他小远了，心里这个美呀，可场合太严肃，他也不好在两位导演面前表现得太高调，只得拼命忍下雀跃高兴。现在车里就剩他和谢泽两个人，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他装出埋怨的口吻问道：“你坐在后座，这不是在说我就是给你开车的？”
    “不乐意？”
    谢泽本是一手支颐看着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听了舒铭远的话，他缓缓扭过头，慢条斯理问道。
    “乐意！特别乐意！”舒铭远急忙高声说道，“那……是不是往后都是我开车接送你？”
    “平时我出门时你都还没起床，别逞强了。这种事，下部戏再说吧。”谢泽唇边噙着一抹笑，轻轻巧巧拒绝了舒铭远的提议。
    “哦……”
    舒铭远应得跟小狗吃不到饼干时委屈的呜咽似的，可怜巴巴地扁扁嘴，他决定还是先当好今天的司机，以后的事，有的是机会争取。
    他最后将车停在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外，接着齐封的车也驶入了停车位。四人下了车，舒铭远开了包间，没敢叫太多酒，又要了一点佐酒的小食和水果，这就领着其他人进了包间。
    “既然今天就是来谈事的，别的废话都不说了。”一坐下，金树野就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跟你们二位确认一下，你们在公开关系之前，是不是真的考虑过这个事对小齐这部电影的影响？”
    毕竟是弟子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金树野这人再如何洒脱，还是会担心弟子因为别人的事吃了亏。况且他也了解齐封这个人的个性，有那么点理想主义，又有点倔，而且还不怎么会发脾气，现在遇上谢泽和舒铭远的事，他想到谢泽当初的仗义，现在怎么都会站在他们这边的。可拍电影毕竟还是要跟最世俗的钱与舆论打交道，金树野说什么也不能让弟子吃个哑巴亏。
    谢泽了解金树野的直性子，当初也多亏了这位导演的直性子，他才有机会主演那部让他获得第一个影帝头衔的电影，所以对金树野，他向来是感恩加崇敬的。现在金导语气听起来不客气，他也不恼火，而是轻轻拍了拍身旁的舒铭远的膝盖，让他好好解释。
    “就是因为我们考虑过，才会请齐导来谈这个事。这说穿了只是我跟我爸之间的事，但是却把谢泽还有齐导都牵连进来，口头的道歉没什么意义，今天就是奔着解决问题来的。”舒铭远态度诚恳，面对金导的质问也是不卑不亢，“威胁信的发件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贺鹏了，他攀上了我爸这个靠山，后天他的案子开庭，不管结果如何，我爸都会对外公开躺在齐导邮箱里的那个故事版本。加上水军和各种营销公司推波助澜，就算我能第一时间站出来澄清，谢泽和电影的风评也已经受到了伤害，甚至很有可能许多人都不会看我的澄清，只是沉浸在戳穿明星虚伪皮相的快.感里。”
    舒铭远语气很稳，每句话之间的逻辑顺畅，显然这番话在他脑中已是酝酿多时打磨多遍。他分析了《不诉衷肠》目前的拍摄进度与资金状况、日后上映最可能的排片率、与主演所能带来的最大观影效应，接着就说到如果主演爆出道德甚至法律层面的污点，国内市场基本是不用考虑了。
    “但如果这个所谓的‘污点’实际只是两个成年人之间的恋爱问题呢？”
    舒铭远刚说完，膝盖就又被谢泽轻轻敲了一下。他知道是谢泽让他别再过多地讲起以前的事，便略过这段，跟两位导演分析现在的舆论导向和受众们感兴趣的话题。
    “现在很多电影在宣传期确实喜欢打出‘男男CP’这张牌，受众好像也都喜闻乐见，但他们是不是真的接受这件事，我们心里也有数。但我会尽我一切努力——我的大哥和二姐也会一起——将对《不诉衷肠》这部电影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这是我目前能做出的保证。”
    他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自己先低头吁了一口气，这才往两位导演那边看去。
    而金树野与齐封坐在一起，谁都没说话。
    包间之中一时静极。
    有谢泽坐在身边，尽管舒铭远心中忐忑，却还是耐着性子等待。
    过了一会儿，金树野终于动了动。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拍拍身边的齐封。
    “小齐，陪我出去抽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