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养蛙记》31.(番外)

    还有五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上头有指示,今年全队都不能回家过年, 全军待命, 不允许休假。对没有成家的人来说,这是个坏消息, 意味着没有年夜饭可以吃了。
    陆弘远可没心思去同情那些私下嗷嗷狼叫的战友们,他自己虽然名义上是有家属在的,但也跟没有差不多。
    又是三天野外集训结束,在外面没条件可以洗澡,他满身都是泥和汗, 本身又是个爱干净的人, 只想快点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
    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五楼, 在打开自己的家门前, 他先缓缓吸了口气,以免遇到她的无端挑衅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和她对吵。
    谁知, 当他打开门, 居然不是意料中的灰尘满地冷锅冷灶,也没有她阴阳怪气的话语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饭菜香,经过阳台门口时, 一阵风吹来, 还有隐隐的洗衣粉的清香。一看,外面挂着两三件衣服,还有几块抹布, 看样子应该都是她刚刚晾上去的。
    厨房里有人在做饭, 满屋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忘了刚才一心只想先去洗澡, 走到厨房门口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半熟悉半陌生的身影,她侧过来露出半张侧脸,表情似乎很平淡,没有一贯的怒气和怨气。她做菜的样子很专心,动作几乎称得上温柔贤淑,揭开锅盖看了看,又轻轻盖上,根本没发现他在身后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似乎要回头找东西,他这时想躲也来不及了,只好迅速清了清喉咙。
    她抬头看到他,好像也没有被突然冒出的人吓到,反而看起来有点像是……第一次见所以在好奇地端详?
    不过是三天没洗澡没刮胡子而已,至于认不出来吗,还是说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她很快收敛了所有表情,想必是记起了他们之间的“不共戴天”的关系,没再看他一眼,又回头去侍弄她的菜。
    他心想自己是被进门来感觉到的异样气氛迷惑了,居然主动来靠近她。他也不期待她会叫自己一起吃饭,默默地也转过身子,回房间拿衣服洗澡。
    没想,等他拿着半湿的毛巾擦着头发出来时,桌面居然留着半盘菜,一大碗饭。
    而厨房、客厅和饭厅都不见她的人影。
    那些饭菜他没有动。直到下午也还在那。到了晚上他再出来时,饭桌空了。
    黎雅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回到十年前了!
    回到才刚刚和陆弘远扯证,随军还不到一个月的时候!
    她不是在马路上被车撞了吗,怎么会又回到这间房子了?她早就把这个地方租出去,搬到城里去住了。
    这是她结婚那年陆弘远分到的房子,他们纯粹是机缘巧合下被双方父母撮合在了一起,糊里糊涂地就结了婚,在新任婆婆的主意下,她第二个月就随了军。
    来了才发现,陆弘远喜欢的人不是她,而公平的是,她最开始喜欢的人也不是陆弘远。
    后来她才知道新婚丈夫根本不满意这婚事,他在部队里有喜欢的人,是一个文工团女兵,但他亲生母亲不知怎么打听到的消息,知道那女兵同时和好几个男的玩暧昧,言明绝不肯接受这样的儿媳妇,以死相逼,终于逼自己儿子娶了家乡的姑娘。
    在陆母看来,结婚前有爱慕的对象很正常,十月的菠菜会起心,长大的姑娘当然可以对异性动心嘛。
    新找的这个儿媳妇虽然以前迷恋的不是自家儿子,也曾追着别人跑,但好歹是一心一意而不是水性杨花,况且村里的姑娘不懂什么风花雪月的,就是有那点意思也是清清白白,淳朴得很。
    可不像那个文工团跳舞的,据他家老陆老战友的儿子说,那可是明目张胆地和好几个男子眉来眼去,心安理得地接收所有人对她的奉承和关照呢,活脱脱一个狐狸精样。
    她不能让儿子娶这么个人回来。
    黎雅清就这么被推到了陆弘远新任军属的位置。她本来也打算忘记旧事,是带着迎接新生活的美好憧憬来的,结果马上就被泼了一大盆冷水,然后半辈子都没暖过来。
    新婚丈夫给她开门时没有惊喜也没有激动,只有一脸的惊讶与漠然。
    事实上他在结婚的第二天就匆匆回部队了,两人只见过短短的两面,她都怀疑他是不是能记住自己。
    那晚他把原本住的东屋让给她,自己住进了西屋。
    她通过周围几个军嫂串门闲聊出的八卦,知道了他心有所属。
    她登时就想收拾包袱回家,可是他明白她的意思后,冷冷地打击她:结婚报告都打上去了,证也扯了,你这时候回去拿乔给谁看?
    给瞎子看也不给你看!黎雅清很想这么说。但冷静下来后,她又想,村里她是不想回去的了,在那里她是个已婚身份,不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况且,凭什么她要灰溜溜地被气回家给狐狸精让位?她就要坐镇这里,吃好喝好,气死那些想看她落荒而逃的人。
    丈夫的冷淡让她心怀不忿,她也不爱给他做家务了,反正她做的饭他也不吃,她动他的衣服,他就在第二天把衣服放进自己房间还锁上门。每个月放在桌面的二十块生活费就是她有个丈夫的唯一证据。
    楼上楼下那些同为军嫂的女人看她的眼光越来越直白和不怀好意,还会在她听得到的范围说她这说她那,说她“不要脸,上赶着倒贴都没人要,把丈夫逼得有家不能回,可惜了李芳那么漂亮又痴心的一个好女人”什么的。
    她又不是神仙,佛都有火啊。她开始忍不住对他反唇相讥,抓住机会就想刺他一下。
    而她重生回到的就是这个阶段。
    这时她还没有到整天和他吵翻天,烦得他宁愿去部队里挤大通铺也不愿意回来的地步。也还没有被妒忌刺激得失去理智,害那个女人被热汤烫伤,直接导致陆弘远坚定要求和她离婚。
    她真不知道那时是自己故意,还是不小心碰到的。当时她做了一大桌菜替他招待战友,几个文工团的也来了,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表露出陆弘远和那个李芳才是大家眼中的天作之合,一起回忆他们感人的往事,又隐隐把她说成横刀夺爱的阴险女人,暗示她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不要当场把所有人都赶走,只是把筷子一拍,猛地站起来想离开回房间。
    可能是她命中注定有劫数吧,也不知怎么发生的,汤碗掉下来了,那个女人就被烫伤了。
    她的丈夫第一时间推开她,她倒在地上,傻傻地看着一群人都紧张地围着那朵小白花,心想众星拱月也不过如此啊。
    没人关心她被碎玻璃刺伤了手和腿,流了多少血。她只记得第二天,一夜未归胡子都没刮的陆弘远回来,没问一句她是不是故意的,直接就把离婚申请书甩到她面前。
    “你这么恶毒的女人,我陆弘远娶不起。”
    他还算厚道的是,对她说这个房子她可以继续住或者回老家,他每个月还是会给她一笔生活费,潜台词是让她不必回村说他家坏话。
    她接受了,他后来搬走了,据说调去了上海,和那个李芳一起考进军校了,后来又听说他们结婚了,很幸福,只是好像一直很遗憾没有孩子。
    然后她就没再听过他们的事了。
    她独自生活了好几年,有人给她介绍了个离异带了孩子的男人,是个很温柔细心的男人,虽然不高也不帅,但他们认识后处得还不错,都有打算一起凑合过日子的意思了。
    有次他们一起出街买东西,一辆失控的车冲过来,她本能地推开他的孩子,自己来不及躲避,就倒在了车下。
    就在那最后几秒她还在想,原来电视里车撞过来真的只有那么一瞬间啊,她以前还总觉得那些主角推开人之后,只会呆在那等车撞,怎么就不会避开呢。等她也试过一次,才知道那么点时间,哪怕能反应过来做出一个动作已经很了不起了。
    等她再睁开眼,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去了医院,身上也没伤没痛。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接受了回到十年前的事实。
    她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后肚子咕咕叫起来。她下床去厨房,先煮了点面条填了下肚子,出来见到处是灰尘还有蜘蛛网,又花了一些功夫把肉眼可见的地方收拾得干净利落,当然,他的房间她没动,记得他门一直是锁着的,她也犯不着去触他霉头。
    快到中午了,她又进厨房做饭。只有一小块猪肉,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闻起来没有放坏,橱柜里还翻出两根胡萝卜,她就做了个胡萝卜炒肉。
    发现他在身后时,她是吃了一惊的。但那么多年独居让她练就了面瘫的本领,她不动声色地转头掩饰掉自己所有纷乱的念头。
    如果没记错,他对她不理不睬才是正常的。只要她不主动挑起话头,他也不会和她吵。果然他默默离开了。
    吃饭时,她突然想到什么,就把饭菜都拨了一半出来。她前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早出去自己找工作,靠他给的钱过了几年。后来虽然都把他的钱寄回去了,但也不知道他收没收到。
    既然是人家给的生活费,她总不好像以前那般任性只管自己吃饱。她也不想去叫他吃,就放在那他爱吃便吃,不然估计还会嫌她烦呢。
    晚上她照样做了两人份的饭菜,自己一个人在吃。他跑完步回来换衣服,看都没看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
    他其实余光有留意她的神情和动作,她居然还是没有跟他吵。还有她穿的衣服好像不是那么大红大绿了,估计已经洗过澡,中午和晚上穿了不同的两身衣服,换了素净的颜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没那么霸道和土气了。
    她之前那身大红衣裳是去拍结婚证照时穿的,他只要在家都会看到她不是穿这身就是花花绿绿的,仿佛在刻意提醒他,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妇了。
    黎雅清吃完饭也没啥事做,就在阳台那方寸大的地方来来回回踱步消食。她不知道陆弘远房间有扇窗正好对着阳台,这时窗帘也没拉严实,所以陆弘远在书桌前想着事情时,很轻易就注意到了窗外那抹身影。
    她穿着颜色很淡的长裤长衫,应该是睡衣,因为天冷外面还套着一件旧外套,看起来很像他的军大衣,但是是旧的,他记得有一件他放在老家了,他妈说留着最冷的时候穿很暖。
    如此看来应该是妈给了她。
    黎雅清身上这件的确是婆婆当时怕她路上冷,随手给她的。她上辈子知道是陆弘远的衣服,闹翻后就把它扔在衣柜里碰都不想碰。
    但今天收拾东西时翻出来,她一时也没想起来,就当作是自己的衣服了。阳台风大,这么厚的外套一件就够暖,穿脱也容易,正好适合。就是太长太大了点,可能是她爹给的?
    陆弘远也不知怎么着了魔,居然没有马上去拉紧窗帘。他只是坐在那,时不时就瞄一眼,还有点担心会被她发现他在看她。他发现她不吵不闹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他在想,她真矮啊,那么小一点,他到腰部的大衣都垂到她膝盖下面了。她给他的印象不是母狮子那么泼辣么?敢和他梗着脖子对着吵,对着他的冷脸一点也不害怕,也不怕被邻里听见。
    军营里很多人可是都会被他的脸色吓到不敢说话。
    这次回来她好像沉默了很多,看着没啥生气的样子,不像是在做戏,还两次给他留了饭,虽然他都没敢动。
    他怕这只是一个假象,是个陷阱。
    他那么冷待她,她也那么排斥他,怎么可能突然对他服软呢?
    他最后看一眼阳台上那个让他看不懂的女人,翻身躺到了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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