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蹲在原地想不出所以然来, 蔡向梦站起身子往溪水中央看去, 鱼儿尾尾,却是真的找不到昨天那条最特殊的锦鲤。
她眺望着蜿蜒前行的小溪,开口道:“既然方修做梦梦到自己沿着小溪走去见到了那条锦鲤,不如我们也走过去看看到底尽头是什么。怎么样?”
关兴思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是想着自己呆在这里也找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不如三个人去探探险,也不枉费他们被吓个半死才千辛万苦的来到这里。
“行,走吧!”
方修借着关兴思的手,站了起来,他拍拍衣服上的野草,也点头应声, 他想知道, 小溪的那头是不是真的如同他的梦境一样。
三个人背上包, 并排走着, 沿途的风光很美,鸟儿轻鸣,蝶儿翻飞,草儿青绿, 流水潺潺, 每一帧都像是一副画一般。
蔡向梦拿着相机一直在拍, 关兴思没带相机, 就用手机多拍了几张, 加上不同的滤镜, 真的美得就跟仙境一样。两个人边走边拍,偶尔还来张合照,玩的有些不亦乐乎。
关兴思招呼方修一起过来拍照,方修看着他们两个自得其乐的模样,觉得也是神奇的,前一秒被吓得眼泪汪汪,后一秒就能咧嘴大笑,仿佛之前看到的鬼是假的一样。
方修双手插在裤兜,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他的目光搜索着四周,印入眼帘的景象跟他梦境中的一模一样,他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想知道到了那个地方,会不会也起雾。
眼看着方修一转弯就没了身影,关兴思连忙收了手机,拉着蔡向梦一起追了上去,突然间,林中起了大雾,阳光无法穿透其中,朦朦胧胧,看不见前方。
“方修,方修——”关兴思大喊着,但是没有听到方修回应他。他心里有些急,忍不住攥紧了蔡向梦的手,蔡向梦也担心,但是雾太大了,前方三米她都看不清是什么。
“为什么突然起雾了?”方才闲适的心情骤然消散无影,蔡向梦觉得她这一天过得有些刺激,小心脏一松一紧,都快心肌梗塞了。
“我也不知道。”关兴思抿紧嘴巴,握了握蔡向梦的手,“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你一定不能松开我的手。”
“好,我知道的。”蔡向梦的手心都是汗,但是她却不敢拿出来用纸巾擦拭,她怕自己一松手,就剩她一个人了,这个地方太诡异,她不得不谨慎起来。
“你听到水流声了吗?”关兴思侧耳问道。
蔡向梦点头,“听到了,小溪在我们旁边,我们沿着水声走吧。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好!”
方修见到大雾时,突然欣喜若狂,他薄薄的红唇微微弯起,向来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听着水声,沿着小溪的方向,大步前行着,在心里计算着,大概多久,雾气会渐渐淡下去,而他会在终点见到那个青年。
林子里很安静,唯有潺潺的水声哗哗响动着,方修不知疲倦地走着,终于等到了雾气散去。
乳白色的雾气像素纱在树丛中缠绕着,飘动着,又宛若仙女身上的飘带,在袅袅飘动。
方修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那儿,他梦中的那个大水潭出现了,青年赤着上身,神色慵懒地趴在石块上。
水中的鱼尾轻轻荡漾,鱼鳍上就像薄纱一样,散蔓开来,他如牛乳般的肌肤莹润剔透,艳红色的鱼尾衬着肌肤越发白皙如雪。削瘦的腰肢堪若盈盈一握,那两枚红色的小果子被水打湿,微微挺立着。
雾气渐渐散去,阳光重新肆意地散落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光影忽明忽暗,仿若神仙仙子下凡,妙不可言。
方修的呼吸一滞,垂在裤子两侧的手指不自觉地轻颤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腿,不小心踩在了一片枯叶上,发出咔嚓的响声。
他心里一惊,看到青年眉头微拢,咻地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
他的眼睛像桃花瓣儿一样,看着他的目光清冷如水,却因为眼尾不经意地上扬而显出几分媚意。眼角的鱼鳞流光点点,玉面芙蓉,撩人心怀。
那一瞬间,方修的心就好像被他的目光击中了一般,酥酥麻麻的,像是电流流过,顺着心脏通向了四肢百骸。
“你是谁?”青年的声音清冷如玉石,他一抬手,那诱/人的身姿便被素衣包裹,他游到了溪水中央,目光警惕地看着方修。
方修口干舌燥,好一会儿才将那干涩的感觉给压了下去,他深吸了几口气,抬腿靠近溪边,他不愿居高临下地看着青年,让他觉得有威胁感,便盘腿坐了下来,目光与他平齐。
而这一举动似乎也让青年对他的防备减轻了几分。
方修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显,他轻声开口道:“我叫方修,是来这里玩的旅客。昨天我跟我的同学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在这儿看到了一条特别的锦鲤。因为昨天天色太晚,我们又迷了路,所以没敢在这耽搁太久的时间,便先走了。等我们回了民宿,便计划着今天过来再看一次锦鲤。”
“然后我便发现了你。”方修的眼睛很幽深,里面没有惊讶,没有贪婪,有的只是浓浓的欣赏与小心翼翼的忐忑。
青年摇摆着尾巴,瓷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知道,昨天就是你们打扰了我的清闲。而且还用臭脚玷污了我的溪水。”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青年面无表情的说着抱怨的话时,方修莫名地有些想笑,承认错误道:“是我们的错,不该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乱把脚伸进去。”
青年点点头,似乎对方修的这个回答很满意,大多时候,他都没有看向方修,目光散漫而慵懒,“既然你已经看到我了,那便回去吧!”
方修有些急,他心里怀揣着很多事情,他不想就这么离开,他掐了掐自己的手,逼自己冷静下来,“我能问些问题吗?”
青年抬头,被溪水打湿的睫毛湿漉漉的粘连在了一起,显得眼睛越发的清亮水润,他不甚在意地用手划着水,“你说。”
“你是成精的锦鲤吗?”
青年散漫道:“是啊!”
“那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方修小心问道。
青年侧目而视,又懒洋洋地游回到了大石块旁,靠在了那里,“我叫苏酥。”
苏酥,苏酥,方修在心底默念了几遍,觉得心中甚是欢喜,他刚要张嘴,却听见苏酥道:“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方修想要说出口的话语顷刻间被他咽了回去,他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带着异样的灼热,“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苏酥晃动着尾巴,一头扎进了水中,再出现时,已然到了溪边,水珠子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脸上滚落,露出一张让方修窒息的脸。
“你有听说过锦鲤的传说吗?”
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尺,方修能够清晰地嗅到他身上带着水汽的清冷气味,萦绕鼻尖,钻入心脏。
“我——”他的嘴巴发出气音,“我昨天听民宿老板说过,有缘人才能见到锦鲤,锦鲤会给见到他的人带来好运。”
青年皱眉,像个孩子一般,“民宿老板?”他退回了水中,脸上有了些许波动,“我不喜欢他。”
方修深吸了口气,心中因他的离去而怅然若失,他打起精神问道:“为什么不喜欢他?你见过他吗?”
苏酥点点头,伸出青葱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他埋了东西在那里,臭臭的。”
“什么东西?”方修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苏酥歪歪头,“一个死掉的人。”
方修倒吸了一口气,脑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那个老板昨天听说我们见到了锦鲤,今天便带着东西跟我们一起过来。但是后来发生了点事情,我们在他身边看到了一个鬼,所以便跟他分开走。可是他说他从没有见过锦鲤。”
苏酥轻哼一声,“他当然没有。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我的。我设置了障眼法,他在挖坑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看着。”
“距离现在是不是已经十多年了?”方修问道。
苏酥道:“大概吧。我活的太久,早就忘记了时间。”
方修突然心一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你出去后,记得叫人把那东西挖走,占了我的地盘,真是讨厌。”他皱皱鼻子,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人气。
“好!”方修自然是答应的,“那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苏酥盯着他看了几眼,看的方修忍不住挺直了身体,“可以,算是你为我做事情的报酬。”
方修心里一喜,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手中多了一红色鱼鳞,冰凉凉的,似有流光闪动。
“拿着这个,以后你来找我就不会迷路。”
方修刚要张嘴,突然眼前一黑,再次睁眼时,却发现他正躺在地上,关兴思跟蔡向梦昏迷在一旁,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苏酥说的,刘德权埋尸的大树下。
方修松开手,掌心正握着一红色鱼鳞,像是玉石一般,告诉他方才的一切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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