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38.38

    谭嘉应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裴澍言刚做完一台手术,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
    话还没说清楚谭嘉应就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裴澍言悬着心等了一会儿, 终于耐不住性子打过去。
    刚聊两句,就听到谭嘉应在手机里喊:“操他妈的!地震了!”
    裴澍言悚然一惊, 千头万绪一股脑涌出来, 紧接着谭嘉应交代遗言似的吼了两句话,电话猛地断了。
    裴澍言立即再打过去,但被机械的女声告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他又要给徐洛闻打电话, 突然想起谭嘉应说他手机关机了,于是急忙打给肖想。
    等待电话接通的空当, 裴澍言脱掉白大褂, 穿上外套, 拿上车钥匙快步往外走。
    ·
    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的病房里, 白成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白郎坐在床边,双手紧握着他爸枯瘦如柴的手。
    白成礼命途多舛, 半生煎熬, 才刚步入花甲之年, 就已经疾病缠身,高血压、糖尿病、肺气肿, 备受病痛折磨。
    昨天晚上, 白成礼起夜, 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紧接着便摔下床去,失去了意识。
    六耳的小窝在白成礼屋里,它被动静惊醒,尖叫着去叫白郎。
    白郎一路将人背到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是降糖药服用过量导致血糖过低从而引发突然休克,幸亏送来的及时,否则会有性命危险。
    白郎贴身照顾,一夜没合眼。
    早上的时候,白成礼醒了,白郎喂他喝了小半碗粥,然后护士来给他输液,他便又睡下了。
    白郎仍是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害怕,害怕失去这份得之不易的亲情。
    蓦地想起远在N市的徐洛闻。
    原本说好今天要去看他的,可现在去不了了,徐洛闻会不会在等着他?应该打个电话说一声的,可是昨晚出来的着急根本没带手机。
    正在出神,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白郎抬头,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陌生女人。
    来人正是白成礼的老同事兼好友邵绮敏。
    邵绮敏的女儿前几天生了,生了一个女儿,因为是剖腹产,需要住院一个星期,等伤口愈合才能出院,邵绮敏便留在医院照顾着。
    邵绮敏方才从病房门口路过,不经意瞧见一个熟人,还以为眼花看错了,走进来一看,竟真是白成礼。病床边坐着的,应该就是白成礼认养的那个儿子吧?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所以不知道该怎么招呼,邵绮敏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好,我姓邵,是老白的朋友。”
    白郎忙站起来,笑着问好:“阿姨好。”
    邵绮敏问:“你是老白的儿子吧?”
    白郎点头:“是,我叫白郎。”
    邵绮敏看向病床上的白成礼,担忧地问:“你爸怎么了?”
    白郎如实告诉她,最后说:“医生说不严重,明天就能出院了。”
    邵绮敏松口气:“那太好了。”她这会儿才顾得上仔细打量白郎,只觉得这小伙俊极了,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明星似的,不由笑着说:“你爸之前可劲儿跟我夸你,说我儿子这也好那也好,还托我给你介绍对象,今儿个瞧见真人,我觉得你爸真是操闲心了,就你这模样哪还需要介绍,恐怕追你的小姑娘早都排成队了吧?”
    白郎隐约记得白成礼确实跟他提过介绍对象的事,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阿姨,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您不用为我忙活。”
    邵绮敏笑着说:“我就知道。对了,你吃饭了吗?”
    白郎摇头:“我得在这里守着我爸。”
    邵绮敏忙说:“我这会儿正好没事,我替你守着,你赶紧吃饭去吧。”
    白郎感激地道了谢,又问邵绮敏借手机,他想给徐洛闻打个电话。谁知刚走出病房,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就看见裴澍言大步流星地从面前走过去,边走边讲电话:“……N市地震了,我刚才跟谭嘉应打电话的时候他亲口说的,这会儿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白郎疾走两步追上裴澍言,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沉声问:“你刚才是不是说,N市地震了?”
    裴澍言看到他,眸色蓦地一暗,不过转瞬便恢复如常,说:“对,N市地震了,就在两分钟之前。”他微微一顿,又说:“我现在要赶过去,你要跟我一起吗?”
    白郎说:“你等我两分钟!”
    他快步折回病房,把手机还给邵绮敏,又请她帮忙找个护工照看白成礼,然后和裴澍言一起离开医院。
    裴澍言打给航空公司,被告知飞往N市的航班已经全部停飞了,他当机立断,决定开车前往。
    ·
    飞机上,李彦正在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广播突然响了。
    “各位旅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非常抱歉地通知大家,刚刚得到准确消息,本次航班的目的地N市于十五分钟前发生5.6级地震,因此本次航班将即刻返航……”
    机舱里立刻炸了锅,空姐被团团围住询问情况。
    右手边的女人因为担心丈夫和孩子的安危已经哭起来,李彦强自镇定,沉声安慰她:“5.6级属于中强震,破坏性不大,你的家人一定不会没事的。”
    他是在安慰女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徐洛闻,你千万要平安无事。
    ·
    肖想正跟客户吃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看是裴澍言打的,他随手按了静音,没接。
    过了会儿,震动停了,没过几秒却又震起来。
    肖想只好拿起手机接听,小声说:“我现在正跟客户吃饭呢,有什么事……”话未说完,他霍然站起,脸唰地白了,“你、你说什么?地震?操!”
    肖想拔腿就往外跑。
    什么客户,什么五百万的订单,统统去他妈的!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谭嘉应,谭嘉应笑的样子,哭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撒娇的样子,一边亲他一边说“我好他妈爱你呀”的样子。
    他在须臾之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谭嘉应死了,他就陪他一起死。
    肖想冲出餐厅,冲上车,刚发动,手机又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肖想只觉心肝一颤,急忙接听,紧着嗓子“喂”了一声。
    “老公,”谭嘉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这边刚刚地震了,吓死宝宝了。”
    听到那声“老公”时,肖想瞬间就泪崩了。
    他被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击中,庆幸又感激。
    他攥着手机,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生怕谭嘉应察觉他的异样。
    “老公?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喂?靠,是不是信号不好?”
    肖想急忙深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绪,咳嗽两声清清喉咙,带着一点鼻音问:“你受伤了没有?”
    谭嘉应可怜巴巴地说:“倒没受伤,就是受惊了,我还以为自己要英年早逝了呢。”
    肖想笑着说:“祸害遗千年,放心吧,你会比翠花还长寿的。”
    翠花是他们养的一只巴西翠龟。
    谭嘉应笑着骂:“操-你大爷!”
    肖想又说:“说不定会有余震,你别在家呆着了,赶紧找个开阔的平地呆着。”
    谭嘉应说:“还用你说,我早跑出来了。”
    肖想把悬着的心放回肚里:“对了,洛闻和咩咩也都没事吧?”
    “咩咩没事,我正抱着它呢,”谭嘉应说,“但洛闻没跟我在一块儿,地震前就不见他人了,我正要去找他呢,这不是怕你看到新闻会担心嘛,所以先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
    肖想叮嘱:“那你当心点儿,有什么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应付完客户就马上去N市找你。”
    谭嘉应说:“知道了,爱你,么么哒。”
    肖想扯起嘴角笑了下:“我也爱你,超级超级超级爱你。”
    谭嘉应笑着说:“那我挂了。”
    肖想说:“对了,你赶紧给裴澍言打个电话,他肯定也担心着呢。”
    谭嘉应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肖想依旧心有余悸。
    用手抹把脸,呼出两口气,对着后视镜整理一下头发和领带,开门下车。
    既然他的心肝宝贝儿安然无恙,那么客户和五百万订单就不能统统去他妈了。
    ·
    谭嘉应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抱着咩咩坐到后座,说:“师傅,去森林半岛。”
    从车窗向外看,城市似乎安然无恙,高楼大厦依旧伫立着,只是路边聚满了人,路上也堵满了车,简直水泄不通,出租车龟速前行。
    手机屏幕上弹出有关地震的新闻,谭嘉应点开,大略浏览了一遍,说是市区基本没事儿,但郊区就比较严重,震塌了好多民房。
    关掉新闻,谭嘉应先给徐洛闻打电话,仍是关机,然后听肖想的话给裴澍言打过去,倒是很快接了。
    “喂,老裴。”谭嘉应有点儿不好意思,“刚才吓着你了吧?对不住啊,是我反应过激了,房子晃了两下就消停了,我没受伤,咩咩也没事,我这会儿正在去找徐洛闻的路上。”
    裴澍言稍稍放心,舒了口气,说:“没事就好,你给肖想打过电话了吧?”
    谭嘉应说:“打过了。”
    裴澍言说:“我正在开车去N市的路上,你随时跟我保持联系。”
    谭嘉应说:“行,我找到徐洛闻后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刚结束通话,手机又响起来,看一眼来电显示,是“钮祜禄·洁茹”,他妈金洁茹。
    正要接听,忽又顿住,犹豫片刻,谭嘉应按了静音,把手机放回兜里。
    哼,让你流放我,担心去吧!后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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