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15.胜利的曙光

    门被撞开了，红眼睛的恶灵提着月之刃冲了进来，像决了堤的洪水。
    “冲啊！”一个剑士在喊。
    “冲啊！！！”一排剑士在喊。
    然后所有的人都在呐喊，战争的口号穿云裂石，响彻了天地。我们都知道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胜利或者死亡！
    最前排的剑士投出了投枪。投枪划过了一道道弧线，陷入了恶灵的队伍之中，有敌人倒下了，但更多的冲了进来。
    喊杀声淹没了一切，我们也冲了过去，两股力量正面相撞了，开始了疯狂地相互厮杀。
    这一刻我将一切都忘了，脑中已没有了恐怖和意识，也忘却了伤痛与疲惫，我的眼中到处是扭曲的人脸，闪光的兵器和喷涌的鲜血。正确与错误、正义与邪恶在这一刻已不复存在，也毫无意义，屠杀的欲望已渗透了骨髓。必须这么做，只有这么做。胜利或者死亡！！
    这已不同于比试力量的决斗。我根本没有时间去召唤自然之力。我只是在用尽力量挥动长矛，没有办法后退或躲闪，到处是人，到处是血淋淋的面孔，只要看到血红色的眼睛我就会刺过去，根本没有时间区分对方的等级或对方在干什么、对方有没有受伤、甚至于是否还活着。我连续刺倒了几个恶灵，我感到无穷的力量在我身体中流动。我是最强的，我有最优秀的血统与最强健的体魄，我是无人可以敌过的！！
    血！到处是血！！我看到一张张面孔鲜血淋漓地在我面前裂开，一个个躯体被撕成血肉模糊的尸体。一个战友在我身边倒下了，他被月之刃从头到胸膛劈成了两半，他倒在了我的胸前，那半张脸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而我也将星星之矛扎进了一个恶灵血红色的眼睛中，刺穿了他的头颅，矛尖从后脑勺穿出，他抽搐了几下，便倒在了地上，长矛在滴血。血顺着矛柄流下，流到了我紧握的双手里，血浸透了我的全身，模糊了我的双眼。杀戮！这一刻只有这两个字才真正有意义！
    我已经忘记了自己共杀死了多少个敌人，我没有时间去计数。有几次剑擦着我的身体划过，差点儿将我的身体劈开。这时我会出一身冷汗，然后庆幸自己还活着。
    厮杀在继续，每一秒钟都有无数人倒下，鲜血染红了一切。
    我已忘记了时间，只顾奋力杀敌，但恶灵不断从城门涌出，怎么也杀不完。
    我们在后退……
    我们的阵线在后退……
    我们正在慢慢地被敌人压了回去，恶灵源源不断地从城门涌入，而我身边的战友则一个又一个地倒下。我们在后退！我感到了溃败的征兆，有些剑士已开始后撤或逃跑。我们败了，敌人太多了！
    阵线开始全面后退，许多战友在后撤，顽强抵抗的精灵多被一群恶灵包围，很快便惨死在屠刀之下。
    士气正在直线下降，阵线已不复存在。精灵开始溃逃。我的身边出现成群的恶灵。一种揪心的痛摄住了我：我们败了……
    目所能及之处全是黑色的铠甲与血红色的眼睛，恶灵已全部冲进了城中。
    我们败了……
    北钥城失守了……
    “不！！”我愤怒地喊着。
    我双手握住了长矛，将它指向了空中。
    “水之灵！听我调遣！！”我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来吧！来吧！！看看我的绝技。
    水出现了，像海中的巨浪一样砸了下来，我向后撤了两步。
    “绝技：冰凌飞刃！！”我挥动了长矛，水在空中凝结成了无数锋利的冰箭。向恶灵飞了过去，成片的恶灵倒下了，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恐惧。
    “是荣之星！……”我听到了恶灵的阵营传来了恐惧的叫喊声。他们乱了阵角，之前的进攻势头已荡然无存。
    荣之星？他们把我当成荣之星了？一万年过去了，荣之星的形象仍让他们闻风丧胆。
    好吧！再来一次！我再次将长矛指向空中。
    “冰凌飞刃！！”我集中了全身在力量再次使用了这一招，“精灵族是不可战胜的！！！”
    几百支冰箭冲入了敌人的阵地，恶灵们在溃逃。我们的剑士开始重整士气杀了过去。时局开始扭转了！
    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我在极疲劳的情况下连续两次召唤了那么多冰箭。我已经完全耗尽了体力。我的眼前一黑。喊杀声变得遥远了……
    意识慢慢地浮了上来，我慢慢地睁开了眼，景物从模糊慢慢地变为了清晰。我看到了天花板。突然间我感到浑身酸痛，我身上缠了不少绷带。我开始回忆起了那场战斗。
    “你醒了！”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缘盈？她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她身边还有一个老妇人在忙碌。
    “我们赢了，贺凌。”缘盈说，“你好了不起。我都听说了，如果当时不是你……”
    “你怎么在这儿？”我皱起了眉头。
    “我……”
    “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的语气很生硬。
    缘盈没有回答，垂下了头。
    “她已经在这儿呆了两天一夜了。从你被抬到这儿来时，她就一直在这儿。”老妇人说。
    我的感觉像被一把重锤砸在了头上。她……已经在这儿呆了两天一夜了？
    “对不起……”我轻轻地说。
    “如果你……不希望见到我，”她仍低着头，说话声音很轻，“我……这就走……”
    她站起身，快步往外走。
    “不，你别走，”我坐了起来，后背好疼。我惨叫了一声，她听到后，又急忙跑了回来。
    “你不可以坐起来的！”她扶我躺下了。
    “谢谢，”我说。我感到心里很内疚。缘盈，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没那个必要，”她勉强笑了一下，“在阴雾森林里你曾救过我一命；现在你又救了这座城。应该由我来说谢谢才对。”
    我们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你被抬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是血，可把我们吓坏了，不过后来才发现那些血都不是你的。应该是恶灵的吧。你身上只受了些擦伤、扭伤之类的。两三天就可以好的。你当时怕不怕呀？”
    “很害怕。”
    “不会吧，我原以为大英雄应该无所畏惧才对。”
    “谁说我是英雄？”
    “看那儿！”她指了指一个墙角，那儿堆满了英雄花，“这都是人们送来的，其实这只是一小部分，你收到的英雄花足以堆满一间屋子了。”
    “我不是英雄。英雄应无所畏惧才对。而我怕得要死，我只是运气好。”
    我们聊了一段时间，我们又成为朋友了，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我猜不透。
    “你和龙泽什么时候定婚的？”我问。
    “这个呀！”她笑了一下，“也不算什么了。两年前，他父亲向我爸爸提出的，然后我爸爸就同意了。”
    仅仅是这样？我原以为……
    “对了！爸爸！！”缘盈突然记起了什么，“爸爸说你一醒就去叫他。我全忘了，我要走了。”
    她就这样跑掉了，我没来得及再问下一个问题。
    不出二十分钟，灵主到了。
    “你真了不起，贺凌。”他笑了。
    “没有什么——我晕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们的剑士一鼓作气消灭了所有的恶灵。但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伤亡了一千名剑士。”
    “恶灵会不会再攻过来？”
    “我想一个月内是不可能了。敌人很难再集结起这么庞大的军队了。但封印越来越松动了，就必定还会有恶灵逃出封印山，而且恶灵的法力会更加的高强。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你妈妈。”
    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妈妈居然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对了，龙泽怎么样了？”
    “不要提他！”
    “他怎么了？他的病好了吗？”
    “我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只病了一天，第二天早上就痊愈了，置整个灵界于不顾！！”
    我看着灵主，他怀疑龙泽在装病。
    “我打算和他父亲再谈谈，”灵主仍愤愤不平，“这小子太傲慢了，我要取消他和我女儿的婚约。”
    取消……婚约？我的心中又产生了一种复杂的喜悦。
    “孩子，听我说。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愿不愿意作灵主？”
    我瞪大了眼睛望着蓝灵主。让我作灵主，整个灵界的主宰。我连做梦也不敢想的：作灵主！！
    “愿不愿意？娶我女儿为妻，作灵主！”
    “缘……缘盈？”
    “对啊！”
    “那……那龙泽……”
    “他不会怎么样，我已经警告过他了。如果他敢动你一下，我就杀了他。”
    “这……这个……”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缘盈的话。我不会强求你。但灵主那件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不，我……是说……”
    “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有兴奋、有高兴、也有一点点的顾虑。我努力运转自己的大脑，希望能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考虑。我走了，你休息吧。”
    灵主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躺着。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要记下这个日子。我在一天之间被推上了幸福的顶点。我不仅在战争中幸存，而且还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大英雄，而且……而且我还可以娶公主为妻成为灵主。
    今天是什么日子？！我一定要记下来。我腾地坐了起来，然后一阵剧痛向我袭来，我疼得又躺了回去。但，那疼痛一点也没有抹去我嘴角的笑。
    我可以娶公主为妻成为灵主！！那个可爱而纯洁的女孩将成为我的妻子！！我将戴着王冠在众人的敬仰之中生活！！
    我将娶公主为妻成为灵主！！……我的思想自由地飞驰开了。一幕以一幕的情景在眼前闪过：我的缘盈的婚礼将无比地盛大，像节日一样的隆重，我们坐在彩车之上，下面有无数的人来祝福，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挤满了街道，只是为了能亲眼看一下新的灵主。我不停地向人们招手，缘盈则把大捧大捧的鲜花撒向鼓掌的人们……　……在以后只要有大型的宴会，我和缘盈都会坐在首位，下面是成百上千的客人，他们会一同举杯祝福我和我的妻子，而我则点头示意，缘盈则轻轻地笑一下……　……我们会并肩走在北钥城的大道上，人们见到我会立刻停下脚步。“快看，快看，那个威武的人就是灵主！”“灵主？！真的是他呀！他旁边的那个就是他的妻子了，真是位迷人的皇后！”而我则装作没听见一样走过……　……我们会一同看望受灾的人们或受伤的军人，给他们送上慰问品，他们会感动地握住我的手：“灵主，愿神保佑您！你真是个好人！”而我则答道：“这没什么。这是一个灵主应该做的，我不会忘记灵界里的任何一个人的。”……　……我们的家布置得无比雅致，有客人来时，他们都会羡慕地张大了嘴巴，缘盈会在谈话的间歇用竖琴弹上一曲悠扬的曲子，客人之间会切切私语：“真是位多才多艺的皇后。简直像天使一样。”……　……我还会找到我的妈妈，她听后定会欣喜若狂：“这是真的吗？！孩子！我太高兴了！”妈妈抹去眼角幸福的泪水，拍了拍缘盈的头，而缘盈则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我将娶公主为妻成为灵主！！
    我将娶公主为妻成为灵主！！
    我兴奋得浑身颤抖。这一夜，我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