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恐惧像涟漪一样在灵界的大地上扩散开了,虽然它还没有到来。恐惧无处不在:恐惧使许多精灵开始迁离北钥城,向南方转移;恐惧使南方的军队北移,屯聚在北钥城中;恐惧使许多精灵开始向上天祈求;恐惧使士兵们夜不能寐、茶饭不香;恐惧使上层的领导者忙得焦头烂额;恐惧使占星师们不断占卜,但最终仍得不到满意的结果;恐惧使劳工们不断加高加固城墙,但却仍然嫌它太矮;恐惧使铸造师用月光石打造更多的盔甲和武器;恐惧使青壮年的精灵疯狂地训练以迎接战争的到来……。恐惧表现在流汗的额头上、表现在紧锁的眉头里、表现在失眠的眼睛中、表现在颤抖的嘴唇上、表现在慌张的双手里、表现在杂乱的脚步中……。
恐惧……。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恐惧一天天地增长。
我的法术已有了很大的进步。不仅可以召唤出各种自然之力,而且我还学会了一些比较基本的精灵法术:比如隐匿声音或用意志移动轻的物体。不过,我最厉害的还是召唤水的力量。根据灵主的教导,我可以在召唤来水的那一刻将其凝固成冰——冰箭或冰刀,然后刺向敌人。随着熟练程度的增加,冰的刃可以更加锋利和坚硬,再加上星星之矛的魔力,足以致命。
我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训练上,我进步的速度连灵主都不敢相信。有时,我甚至感到荣之星的灵魂已附在了我的身上。
先知所预言的十日之期越来越近了。第九天的晚上,所有的主线精灵都聚到了中心殿里共进晚餐。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真正能参战的主线精灵只有十几个,而且有些法力很低。绝大部分主线精灵根本不住在北钥城中,让他们在十日之内赶到几乎不可能。这也就意味着重担将落在我和龙泽的身上。
这顿晚餐多少有些难以下咽,恐惧在安宴会厅里游荡,大家互相敬酒,那样子有点像是诀别,很让人伤感;有些人掩面而泣。
缘盈以未婚妻的身分出现在了龙泽的身边,而龙泽的表现也明显是:“此物归我所有”,缘盈到底在想什么?她的婚姻究竟是由父亲一手决定的还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论是哪种,我的心里总是有些隐隐作痛,但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最可怕的事情是明天!明天我是否还能活着。
但……宴会上我还是喝多了酒。
在宴会上,由于灵主的坚持,我和龙泽握手言和了,虽然彼此的心中都很不服,但必定共同的敌人使我们不得不团结在一起。
灵主的样子很担忧。他已经在整个灵界布置了许多高手去寻找那个幕后的指使者:也就是我的妈妈。现在来攻打北钥城的恶灵还都没有法力,因为封印封住了他们的力量,但随着封印越来越松动,敌人的力量将会越来越高强。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尽早找到那个指使者,下一轮、下下一轮进攻将更加的残酷。
宴会之后,灵主开始与众人讨论明天的部署,龙泽在其中多次提出反对,希望灵主能采纳他的建议,但最后灵主被惹怒了。
“注意你的身份!龙泽!!我是灵主!!我不能采纳冒险的方案,我必须对每个人的生命负责。”
龙泽愤怒地坐了回去。
夜里,当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我发现那个护身符中的粘液旋转得更快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我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无法名状的担忧?那是什么……?为什么我很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清晨,布阵开始了,然而龙泽却迟迟未到。
“不等他了!”灵主有些怒了。
北钥城是灵界的北方锁钥之地,东西两面依山,北面的城墙又有十几米高,应该固若金汤才对。但……由于长年太平,军队人数不多,再加上南方的援军没有赶到,守城的士兵只有三到四千,而攻城的恶灵至少有两万。
城墙上布署了两排□□手和一排剑士。灵主所担心的并不是能否守住这道城门,而是……能守多久:“要守尽可能长的时间,消灭尽可能多的敌人,一旦守不住就后撤。“
城门后布置了所有剩余的部队,城门早晚会被击破,但城门不宽,一次进来不了多少敌人,可以围歼他们,现在我们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地利。
我被安排在了城门之上,战斗的初期,我只负责观战,我并不会用弓箭,如果城门被攻破的话,我就下去助阵,看得出灵主对我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战斗已经迫在眉睫了。
太阳逐渐爬高,又逐渐落下,守城的士兵都很安静,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有许多平民也自愿加入了守城的队伍,守城的人数不断增加,但龙泽却没有来,下午一个卫兵前来报告:“龙泽病了,不能来了。”
“病了?”灵主皱起了眉头,“但愿他是真的病了。”
天黑了,明月爬上了天空,苍白的光洒在了北钥城上。敌人在哪儿?为什么没来攻城?难道先知说错了?也许今天不会来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庆幸了,谈笑声开始响了起来。
警钟!!这一刻,警钟敲响了!!……每一下都像敲在了人们的心上。我迅速跑到了城墙的边缘向下望去。
来了……恶灵……铺天盖地的恶灵像潮水一样从对面山头涌了过来,满山遍野全都是黑色的铠甲!!
“我的天!!”不知谁叫了一声。
我感到自己在发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虽然以前我也几次面临巨大的危险,但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排山倒海的气势。我们输定了!他们太多了!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守住的!!星星之矛不自觉地出现在了手中。
他们在远处开始列阵,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方阵。
“神啊,保佑我吧!”我在心里默默念叨。我感到口干舌燥,嘴唇在抖。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恐惧已死死地缠住了每个人的心,□□手已将箭搭在了弦上。站在了城墙的边缘。但我可以看到那拿箭的手也在抖。现在,大家都还活着,但又有多少人可以逃过此劫呢?或者我们都会……
他们仍在列队,我看到了站在前排的恶灵肩膀上的云梯,还有军队中央那攻城门用的大木槌!
我脑中的意识快要空白了。太恐怖了!不知道一万年前的荣之星是否也会感到恐怖,我不是长得很像他吗?我……老天!!我怎么在想这个?!敌人就在面前了。
攻城开始了!!
巨大的方阵开始向前移动,好快!他们跑得好快!脚步声、呐喊声震耳欲聋,大地都在颤抖。近了!更近了!!……
“放箭!!”城墙上的指挥官喊了一声。
一排箭向一阵风一样扎进了夜色之中,有惨叫声,冲在最前排的一些恶灵倒下了。但后排立刻压了上来,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那势头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第一排箭手退后,取箭装在弦上。第二排换到了前面继续放箭,又一排箭飞了过去。
但……似乎一点儿用出没有。箭像射进了水里一样,立刻被淹没了。根本看不清是否射中了敌人,敌人像发了疯一样在冲,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恐惧、没有痛苦,不,他们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思想。他们似乎只有一个念头:摧毁这座城池!
第三排箭刚刚放完,敌人就已经攻到了城下,云梯搭在了城墙上,一些剑士冲上去将云梯从墙上踢翻。但更多的云梯又搭了上去,而且有些扶得很牢,怎么也踢不倒,恶灵开始向上爬了。天啊!这也太快了!前后不到一分钟!城池就快要守不住了!
“倒油!快!!”我听到有人在喊,声嘶力竭地喊。
几十口锅中的滚烫的油被倾倒了下去。我听到了一片惨叫声,有些正在向上爬的恶灵掉了下去,在地上翻滚。
是时候了!我双手握紧了长矛,站在了城墙边缘上。“火之灵!!”我又挥到了一下长矛,狂风在城墙下呼啸而过,火势更旺了。烧吧!烧吧!!烧死他们!!
他们汹涌的势头被压住了,大火阻断了他们的攻势。还好,敌人都没有法力,否则如果能召唤来水的话就全完了。
□□手不停地放箭,敌人全挤在了下面,很容易便可以射中。不断有惨叫声,不断有人倒下。下面已堆起了高高的尸体,而且乱作一团,好了,好了!我感到一种欣慰涌上心头,顶住了,现在顶住了!
然而好景不长,火开始小了,慢慢地熄灭了。油燃尽了,云梯重又搭上了城墙,攻城在继续。箭仍然像雨点一样落下,但仍阻挡不住那攻势。
有恶灵爬上来了!一个剑士冲过支劈掉了他的头颅。
“一定要守住啊!!”不知谁呐喊了一声。
守住!是的,守住呀。更多的恶灵爬了上来,剑士们不断挥剑砍去,我也加入了这队伍,脑中已没有了别的念头了,阻止恶灵爬上来,必须阻止他们。
一个恶灵从云梯那儿探出了头,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用长矛狠狠地扎了下去,矛尖刺穿了坚硬的盔甲,深深地陷进了他的胸口。这一刻我看到他血红色的眼睛,我用力抽回长矛,血喷涌出来。溅了我一身,然后他直直地倒了下去,我没有停下来,而是立刻用力将梯子推倒了。
恶灵不断向上爬,□□手的放箭受到了影响,实际上城墙上早已没有了什么秩序,乱成了一团。□□手随意地放箭,剑士见到哪里有云梯就向哪儿跑。
就这样约持续了半个小时,攻城停止了。没有恶灵在往上爬了。看来他们已经感觉到想爬上这城墙几乎不可能。我们有很优越的地利。我不知死了多少恶灵,但城门已经被血染红了。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血腥味。而我们只损失了几名剑士,□□手仍在放箭,城墙下仍不断有恶灵倒地身亡。
我们守住了,守住了……。我欣慰地笑了。这时我才感到体力不支,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我们守住了……
“咚”地一声巨响,整个城墙都在颤抖。我像触电一样爬了起来。他们在用攻城槌撞城门。
又是一声巨响。我向下望去:二十多个恶灵正在推攻城槌撞门,每撞一下,城门都会像地震一样抖动。
城下还有黑压压的一片敌兵,到底来了多少恶灵?为什么死了这么多之后,却一点儿也不见少?……不,应该已经少了不少,因为目所能及之处全是尸体。
又是一下,好剧烈的撞击,我险些因站立不稳而掉下城去。
“贺凌吗?!”一个急促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扭过头,是一个剑士。
“什么事?”
“灵主让你下去助阵,城门马上要被攻破了。”
“好。”我提起长矛随他下了城墙。
我看到了我们的军队,也有一大片人,正整齐地列队等在城墙后面。剑士们已经双手握住了投枪,随时准备投出。
城门正在承受一次次的重击,它已经裂了,裂缝在增大。
我双手握紧长矛站在了队伍之中,是惨烈的肉搏就要开始了。
大地颤了一下,城门被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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