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13.较量

    回去的路上，缘盈一直没有说话。我也感到了未来的可怕，我无法预测十天后会怎样，城池会不会被攻陷，我们又会不会战死。我的脑中浮现出了一幅悲惨的画面：火焰！烈焰在城里肆虐；血红色眼睛的恶灵在城中肆意屠杀……
    我摇摇头，希望将它从脑中甩掉，但它却像影子一样缠住了我。而且，我心中有种奇怪的不安。今天更强烈，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是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那是什么呢？
    我们进了中心殿的正门，在主建筑前的院子里，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
    “缘盈！”一个很响的声音。
    我们循声望去，是一个穿黑色盔甲的人。
    “是龙泽！”缘盈的脸上绽出了一点笑容。她向他跑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
    离近看时，龙泽的确很英俊，那身盔甲似乎散发出一种不可抵挡的魄力。
    “你回来了？龙泽！”
    “我回来了。灵主也回来了。正在找你。”
    “贺凌，”缘盈转向我，“记得吧，那次在火车上就是他和我一起的。”
    我记起来了。怪不得我有些印象。
    “缘盈，他是谁？”龙泽问，他的脸上有种明显的不怀好意的表情。
    “我给你介绍：他是贺凌，他是荣欣的儿子……”
    “荣欣？那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荣欣？”龙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一顾的笑，“叛徒的儿子。”
    我怔了一下，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龙泽！”缘盈皱了一下眉头。
    “好吧。我自我介绍一下，”他的脸上有一种傲气，“我叫龙泽。我是缘盈的未婚夫……”
    我呆住了。未婚夫？……一时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心头，我说不出那是什么。
    “你是缘盈的……未婚夫？”
    “是。”缘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我怎么了？为什么我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难道……？
    “你的表情怎么不太好呀，朋友？”龙泽不怀好意地说，“这些日子我不在，多谢你照顾缘盈了！”
    “我们走吧，龙泽！”缘盈说，“灵主不是在等着吗？”
    “别急吗！”龙泽又看了看我，“你是荣欣的儿子，也就是说你有荣家的血统了！灵界里的人们一直都说荣家有最优秀的血统。多年来，能亲手打败荣家的人是最大的愿望！”
    “你想怎么样？”我看着他，我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以和我比试一下吗？”他傲慢地说。
    “你想干什么？！龙泽！！你是不是小时候受缘烨的刺激受多了？！”缘盈拉住了他的胳膊，“贺凌，不要跟他比，你……不可能打赢他的。”
    “当然喽……如果你要是害怕了的话。”
    “我同意！”
    “好！”龙泽点了点头，两把黑色的剑闪现在他的手中，剑很长，闪着寒光。
    “贺凌，别听他的！”缘盈跑到我跟前，“别和他打，你打不赢的！”
    “让开，公主殿下。”我的声音很僵硬。
    我后退了两步，星星之矛在我手中出现，我双手握紧长矛，矛尖指着他。
    “荣家的星星之矛也传到你的手上了。”龙泽淡淡一笑，“我更想见识一下你的本事了。”
    他冲了过来，我迎了上去。我向他刺了过去，但他很轻易地用剑挡开了，他的剑法好流畅，剑挥动得好快，双剑挂风，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我的几次攻击全都被她化解了。当我刚开始着急时，他却抓住了我的漏洞，一剑砍了过来，我急忙后退，剑擦身而过，划破了我的衣服。
    我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猛地挥动了长矛。
    “水！！”我大喊道。水柱涌出，直向他扑了过去。
    “风！！”他用剑一挥，一阵狂风扫过，水柱被吹散了，一点都未溅到他的身上。
    “火！！”我又挥动了长矛，一条火舌从矛尖喷出，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向他的身体直扎了过去。
    他轻轻地念动咒语，用右手的剑在自己前方的空气中划了一个圆圈。剑运动过的地方留下了金色的痕迹，这时火舌已冲到了他的面前。但，那金色的痕迹像一堵无形的墙一样将火完全挡在了外面。
    “你输定了！！”他再次念动咒语，用剑指了我一下。空气中那金色的圈以极快的向我撞了过来，我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在我未来得及反应之前，已被撞翻在地。
    好厉害！……我忍住疼痛匆忙爬了起来。但……我看到一道火焰向我袭了过来，我急忙向后仰过身去。火焰擦着我的脸划过。我后退了两步。这时我才看清那火的来源：他手中的剑像燃着了的火炬一样，完全被火所环绕。
    他猛地一跃而起。怎么可能？他可以跳起五六米高。不，那不是跳！他在使用飞天的法术，缘盈曾向我提到过的那个很难驾驭的法术，但他却如此训练地跃入了蓝天。带火的双剑在空中划过了血红的痕迹。
    他向我飞了过来。从半空中急转直下，两把剑从直劈而下，我用长矛向上挡去。一声刺耳的撞击声！我感到手都被震麻了，长矛险些掉在地上。火在他的双剑上环绕，灼灼地向我逼来。
    “风！！”他大喊一声，一股强风自下而上涌出，我被卷到了空中。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疼……。当我睁开眼睛时，剑已经抵在了我的胸口。我输了，他好厉害，缘盈说的对，我根本不可能打赢他的。
    他很轻蔑地笑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不跟你计较。但，要是再让我看到……”他用剑在我胸口比划了一下，“想不到，像你这样的孬货真的是荣家的后代。——你也配使星星之矛？！”
    “龙泽！”我看到缘盈已经跑了过来，“你怎么可以出手这么重？！”
    龙泽转过身去：“我已经手下留情了。”他拉住了缘盈的胳膊，“走吧！灵主在等我们。”
    “贺凌受伤了没有？”
    “放心，他死不了的。——至少暂时不会死！”
    我看着他拉着缘盈走进了大殿。我支撑着想爬起来，但……太疼了。我又倒了回去。我躺在地上，我感到怒火在我胸中燃烧：他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独自坐在中心殿的顶楼上。夜凉如水，灵界的天空，星光灿烂。我慢慢地躺下，后背仍有一阵阵的疼，我的心也在疼……
    我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形单影只，孤独在我的心中萦绕。妈妈……，我多想再见到你，再与你说说话。发泄一下我心中的苦闷；我好烦，妈妈……
    在人界我是个了不起的人，不可一世。而在这儿，我却被人耻笑。龙泽！！你让我受的屈辱，我一定要让你百倍偿还！还有你，缘盈！过分！！好过分！！不要以为公主就了不起！！
    “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半天了。”
    我坐起身，扭头看去，是灵主。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灵主，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他冲我笑了笑，“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
    “下午的事我听说了。怎么说呢？我希望你不要记恨龙泽。我已经骂过他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这不可能。他太……”
    “他太过分了是吗？但他内心还是比较正直的。他很傲慢，但他有傲慢的资本——他是灵界第一高手。你伤得重吗？”
    “还好吧。”我摸了摸后背，还是很疼，“他招唤风把我吹上了天。”
    “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呀，贺凌！你根本不可能打赢他，你才受过几天的训练，他受了多久的训练？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刻苦学习法术，立志成为灵界第一高手。老实说，如果他只是召唤风来对付你的话，就说明他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他最擅长召唤火，他的绝技‘辉煌烈焰’在整个灵界无人可挡。”
    我感到有东西压在我的心里，我感到好难受，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听着。
    “大敌当前，我不希望你们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发生内讧。我很欣赏你，贺凌。你和龙泽不同，龙泽有勇无谋，又很傲慢。我一直因此而骂他。他却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继续我行我素。他没有运筹帷幄的能力，不可能成为领袖。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许多优点，你能处变不惊，临危不惧。在人界时，你能在那么困难的情况下打败我手下的三个灵兵，我真的很佩服，真的！不要忘了，贺凌，你有荣家最优秀的血统。总有一天，你会了不得的！”
    灵主看着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慈祥，他又接着说：“至于缘盈，她还是个孩子，什么也不懂，无论她做过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希望你能原谅她。好吗？”
    我仍然在沉默，没有回答。
    “你什么时候生日？”
    “啊？”我转头看了一下灵主，他怎么冷不丁地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1983年7月8日。”
    灵主听后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是你在人界的历法吗？我们这儿用的是月历，今年是月历9999年了。再过多少天是你的生日？”
    “再过……”我默默地算了一下，“20天！”
    “20天……”灵主似乎也在计算日子，我又将头低了下去，我并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关心这个，或许他是想给我买生日礼物。
    “20天后是月历一万年的元旦，”灵主似乎在自言自语。
    沉默在寂静中持续，我在低头思考事情。而灵主就在我身后坐着。大约十分钟后，我转头看了看他：他的右手正握着那棍灵主权杖，表情很奇怪，似乎介于痛苦与绝望之间。
    “您怎么了，灵主。”
    “啊？”他像被梦中惊醒一样，手中的权杖竟掉在了地上。
    “没什么，”他笑了一下，重又拣起了权杖，“我……在思考十天后的事。恶灵会来攻城……”
    “我们……能打赢吗？”
    “会的，孩子！”灵主重又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中心殿后面有个训练场。每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我都会在那儿晨练。如果你想学些什么的话，在那个时候去训练场。我还有事，要走了，考虑一下我的话。”
    灵主走了，我重又躺下，看着满天繁星。
    清晨，在训练场里，灵主开始教我更高深的精灵法术，我学得很快，灵主看样子很高兴。他走后，我又继续在练习，直到完全掌握为止。我一定要打赢龙泽！我一定要成为灵界第一高手！！
    快中午时，缘盈又来找到了我。
    “贺……凌，”她的声音有些犹豫。
    “干什么？”我皱了一下眉头。
    “我……”她看到了我表情的冷漠，后退了一步，低下了头，“我来……”
    “我正要走呢！”我收起了长矛，准备离开训练场。
    “我来代龙泽向你道歉的……”
    龙泽！！我听到这个名字的那一刻，心中又有了愤怒。那个可恶的家伙！！我转过身去，开始起开。
    “贺凌！我……我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但，我，向你道歉……我不希望……。还有，昨天你救了我，我还没有说谢谢呢！”
    我继续往前走，没有理她。
    “贺凌！你要去哪儿？”
    我站住了，但没有转身：“我要去哪儿难道还要你批准吗？！公主殿下！”
    她没有说话，而是哭了。我记起了灵主的话：她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她长得已经有些成熟了，但她的心却仍是个孩子。我……似乎不愿看到她流泪。这一刻，我似乎想去安慰她。但，谁来安慰我呢？！苍天在上，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吗？！
    她仍在哭……
    这时我又想起了龙泽！愤怒再度占满了我的心，我又想起了昨天的耻辱。
    “对不起，我有急事，再见！”我快步起开了。
    从那以后的几天里，我一直都未再见到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