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追月》13.13

    这两日，项家祺也不得闲。实地考察李家产业是不可能的了，幸而前些日子进京参加拍卖的江南富商都还未急着回去，家祺便请了几位到府里喝茶闲聊，旁敲侧击之下，得知李家确实不简单，在业界也还有些威望名声，当下心里有了底。
    三日之期一到，项家祺便与李亦然依约聚于宴宾楼。
    翠影阁内，两人寒暄一番后便入正题。
    项家祺亲自为李亦然斟酒后，道：“不知李兄可满意项家的几处庄园？”
    李亦然笑着答道：“见了王府庄园，方知何为美仑美奂、巧夺天工，哪有不满意的。只是不知项兄对在下的提议考虑的如何？”
    “这个提议对项家终还是吃亏些，所以希望李兄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项兄，请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劳烦李兄这几日带易荣到江南见识见识，熟悉一下生意，有李公子的引见，李家的老主顾老伙计应该不会为难于他吧？”
    “这个自然，生意上的交接要比庄园田产的买卖复杂上许多，亦然定当全力配合。”
    项家祺听得他如此爽快，也不由高兴，端起酒杯，道：“那家祺便借了这杯酒，祝愿这次生意成功。”
    李亦然也笑着喝尽杯中酒，道：“喝了这杯酒，生意便已成了大半，房产地契今日便可验得真伪，不如就明日正式交易吧，地点也不必再挑，还是在王府里妥当些，不知项兄意下如何？”
    李亦然所言这些倒正合了项家祺的心思，于是道：“那么，家祺明日便在府内恭候李兄了。”
    正事谈罢，两人也不再耽搁，一同步出翠影阁，正要往楼下走去。
    “项公子，见了老朋友怎么招呼都不打，莫不是喜新厌旧？”一张四方桌，一面正对了翠影阁，一面向着楼梯口。那人是面朝着翠影阁坐的，手端了酒杯把玩，偏着头含笑开口，话是对项家祺说的，却不看他，只是不着痕迹地瞟了李亦然两眼。
    旁人只当是两冤家聚头，一个漠视，一个挑衅，习以为常的戏码，只敢作壁上观。
    项家祺方才顾着脚下，倒是真没注意到这位江大公子，听得那话，只觉醋意十足，心下好笑，面上却无表示。
    只有李亦然不知就里，对着项家祺说道：“既然是项兄的朋友，可否为小弟引见？”
    项家祺面色不善，瞪了江煜瑾一眼，冷冰冰地开口：“我跟他不是朋友。”说完，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李亦然一怔，朝江煜瑾一拱手，便也跟了下去。
    江煜瑾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开怀，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还自言自语：“我们自然不是朋友。”
    旁人只当他中了邪，也不理他。
    项家祺和李亦然出了宴宾楼，便赶往总商会。商会里的人都与家祺相熟，不到一个时辰，双方的房产地契都验得真伪，结果自然是双方都满意的。为了慎重起见，项家祺还请了商会里几位德高望重的人翌日到王府做个交易的见证。
    处理完这些，项家祺送了李亦然回到住处，便回王府。回到王府却仍不得休息，他不曾忘记他只是代为打理这个家，一切还得向真正的一家之主汇报。
    没费多少工夫，便在项天明的书房见到了他。项家祺不禁想起小时侯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远远地看到他，只觉得亲情淡漠如斯，这个家到底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留恋的……
    “事情都处理完了？”
    项天明公事化的问话拉回了项家祺的思绪，忙回答道：“明天在府里交易完了，这边的事就基本了了。”
    “恩，做得好。我手头上的事也交得差不多了，只是皇上交代了太后百日也得让我来办，这样一来，又得延上半个月，你把江南的事安排安排，这边该辞的人都辞了，该扔东西也都扔了，剩下的分批运走，免得到时走得太招摇。”
    “是。”
    退出书房，项家祺边走边想，当年权倾一时名满天下的国舅爷竟然落魄到要逃离京城，不由想起一副对联：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