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追月》12.12

    拍卖的事告一段落，项家祺和伍易荣一结算，所得倒比预想的高出了近一倍。项家祺自然知道这得感谢江煜瑾暗中帮忙，心中不由泛起丝丝甜意，脸上表情也不觉柔和许多。
    伍易荣却不禁看呆了，直到有下人进来禀报，才略回过神来，只听得项家祺对他说：“你也一起来吧。”
    未及大厅，就见来人正坐在客位细细品茶，虽看不清容貌，但动作间已显出不凡气度，一身蓝衣作普通书生打扮，一时也看不出他身份。
    这时，伍易荣跟在项家祺后头，轻声告诉他：“主子，那位是临安李公子。李家是江南望族，兼做丝绸茶叶生意，近年来茶楼酒肆方面也有涉及。因为路上耽搁，没赶上那日的拍卖。”
    项家祺略一点头，步入了大厅。
    来人连忙起身行礼：“在下李亦然，拜见世子。”
    项家祺还了一礼，道：“李公子不必客气，我们兄弟相称便是。”
    李亦然一怔，忙道：“项兄，久仰了。”
    两人客套一番，分了主客位坐下，项家祺才得空打量此人。儒雅中不失精明，尤其一双眼睛泄露了心中抱负，项家祺暗道，这人绝不寻常。
    李亦然这厢面上虽无表示，心中却不由诧异，实难将眼前这个清绝出尘的美人与传闻中冷心铁腕的商界奇才联系在一起。
    略长的沉默，李亦然一阵尴尬，忙开口道：“此番冒昧前来，实有一不情之请。”
    项家祺示意他继续说。
    “倒要叫项兄取笑了。亦然此次奉家父之命进京，原是想借着这次拍卖的机会，让家族生意在京城生根。岂料路上耽搁，昨日才抵达京城，错过了拍卖，一路行来倒成白费。幸而巧遇伍兄，得知王府仍有些产业待售。亦然今日造访正是前来求购。”李亦然说得恳切。
    项家祺略一沉吟，道：“项府所有商铺已经售罄，所余的不过是些庄园田地，李兄可有兴趣？”
    李亦然答道：“项兄，实不相瞒，家父有心举家北迁，若能购得王府的庄园田地正是再好不过。”
    项家祺点头道：“既然如此，易荣你就带李公子去各处庄园看看吧，若是满意，价钱方面可以商量。”
    李亦然连忙道：“且慢，李家虽诚心求购，一时却筹不出如此巨款，但听闻项兄有意在江南落根，在下倒有一主意。”
    项家所余庄园尚有七八处，良田何止千顷，合在一起确实价值不菲，项家祺倒也没想过可以独卖给谁，只是如今三月之期已迫，江南的生意还无着落，当下便决定听一听李亦然的主意，于是道：“愿闻其详。”
    李亦然有备而来，从容答道：“李家愿意支付一部分现款，而其余以李家在临安的全部产业相抵。其中包括茶场和丝绸作坊各一座，茶楼酒肆各两爿，庄园三处，茶地桑地总公千顷。”
    这个提议有些意思，且不论两边价值是否相等，倒符合了各取所需这个理。而项家祺正是看重了李家在江南的名声、客源和熟练的伙计，至于这些符不符实，自有待考证，但他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当下道：“这个主意倒也可行，但细节还需商议……”
    这时，项家另两位公子走了进来，大公子听得又是在变卖家产，心中愤恨，便口不择言起来：“我说家祺啊，你玩就玩嘛，怎么还带家里来了……”
    只待越说越下作，却见项家祺脸色铁青，看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冷，大公子不由心悸，想着到底是家祺在掌家，也不敢再多嘴，拉了二公子灰溜溜地离开。
    项家祺也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只当作不曾发生，继续对着李亦然说道：“李兄，不如我们各自带齐了房产地契，三日后于宴宾楼再议此事。”
    李亦然笑着答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于是项家祺又对伍易荣吩咐道：“这两日，你便带李公子去各处庄园看看吧。”
    送走李亦然后，项家祺独自想了会。只要察实这个李亦然可靠，这笔生意立即可成，只是一旦这笔生意结束就要动身江南，自己真的放得下江煜瑾吗？一想到他不由想起，和他往日相处的城西别院也要变卖了，心中更不免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