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绮的这一句“怎么是他”一出口,孝君已经很敏锐地回头瞪向她:“你认识他?”
念绮心虚,慌乱之下脱口而出:“没有,怎么会?他是辽人,我哪里可能认识他!”说完赶忙将头转向别处,生怕被孝君火眼金睛看出破绽来。
正在这时,高参将匆忙地从城楼下跑上来,对着孝君身边的佘老太君行礼报告道:“太君,耶律少华命人在城楼下升起火来,想要融化城墙上的冰层。”
“什么?”孝君小心翼翼地探身向下望去,果然辽人堆了一大堆的木柴,浇上了牛油,很多堆篝火在城墙下开始熊熊地燃起,黑烟也滚滚地升上来。
“而且有2万辽人正在快速向雁门山方向行进,好像想要从索道攀过雁门山从后面夹击我们。”高参将继续回报着坏消息。
“索道?!”孝君和念绮齐声叫出:“我们怎么不知道这雁门山还有索道?”
连佘太君也是一愣:“这前朝留下的索道,不是已经荒废了几十年了吗?自从金沙滩一战以后,宋军放火烧了索道,就没有人再从这条索道上通行过。他们2万人的兵马要从破败不堪的索道上行军简直是不可能的。”
“但是探子回报,确实有2万契丹军队朝雁门山索道进发。”高参将如实回答。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如果白登山也能让这么多契丹军队给爬过来,那翻过这雁门山索道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孝君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从雁门山索道到这里大概要经过多长时间?”
高参将沉思了一下:“最多1个时辰多一点,而这城墙上的冰层估计到时候也化的差不多了。若他们前后夹击,我们恐怕抵御不了多少时间。”他说完,满脸愁容。
情况紧急,孝君连忙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身边的高参将:“高大人,麻烦你,确认一下哪个是耶律少华?”高参将与耶律少华交锋过几次,在他那里没有占得过半分便宜,有一次差点还被他生擒活捉,所以估计即使对方化成灰,高参将也认得出来。
高参将从来没有见识过望远镜,揣在怀里不知道怎么操控。孝君只得作了个示范,高参将会意,将望远镜凑到眼睛前,突然就失声惊叫起来:“太神奇了!那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呢。”边说着边手舞足蹈起来。
孝君苦笑不得,只能提醒地叫了他一声:“高大人,麻烦你了!”
高大人意识到自己失态,凛凛了神色,仔细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儿,便指着中间的一个方向大呼起来:“是他!就是他!这个王八羔子!那个骑在白马上的人就是耶律少华。!”
听到这句话,念绮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口:“天哪,真的是他?”这一句终究没有逃过孝君的耳朵,孝君转过头双目紧紧锁住念绮脸上的表情变化:“你确实认识他?袁念绮!”孝君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提高了,目光炯炯如探照灯一般。
念绮毕竟是撒了小谎,被以后立志做金牌诉状律师的孝君一吓唬,连挣扎也省略了,就一五一十地招供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战略性地略去了两人亲密接触的那部分。可是孝君与念绮相交相识十几载,看她闪烁不定的眼神,心里就怀疑念绮瞒掉了什么重要情节。孝君一把将念绮拉到身边,躲开其他人,然后急急问道:“你跟耶律少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念绮,性命交关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瞒我。”
念绮咬着下唇,脸渐渐泛红:“我和他。。。他吻了我。”她索性一股脑儿倒出实情,将头深深低下,只是看着地面。
孝君若有所思:“他来探勘军情地形,被你撞见,不杀你灭口,反而在你几乎掉崖之际不惜冒生命危险救了你。救了你不算,还吻了你。他一向痛恨宋人,对你倒手下留情,格外开恩。总归是有个原因的吧。”
念绮一脸无辜表情,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孝君突然莞尔一笑:“我知道了,他喜欢你!”然后突然孝君又探身看了看城墙下愈发多的火堆,再看了下手表。咬了咬牙,“念绮,你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句古话?”孝君问的惊惊战战。
念绮心中突然一抽,眼皮只是一阵猛跳:“你要干什么?”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孝君的笑看在念绮眼里更加诡异,只见她笃悠悠地说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耶律少华骑在他的白色名驹上,翻看着手中的地图,眉宇间对于战事的进程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突然随身侍卫回报:“大将军,抓到一个宋人。”耶律少华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种小事都要来回报?就地处决了!”稍作停顿后,突然见到侍卫还是杵在那里一幅犹豫不定的样子:“怎么还不去?”“嗯,是个女的。”耶律少华一下子咧嘴笑了,行军在外,他的下属们个个都是热血男子,好久没有碰到过女人了,现在见到了女色,自然不肯就轻易让她做了刀下鬼魂,总要先享受一番。于是他下令道:“那就先把她押到后面去,等攻下了雁门关,还有数不清的宋女供你们享乐呢。”听了此话,周围的将领也一片哄笑。
那侍卫也嘿嘿讪笑了几声,可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禀大将军,这女子说是你的女人,宋人要杀她,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投奔你的。”
耶律少华一愣,自己从不染指宋女,分明就是胡扯,不禁微怒:“我怎么会碰低贱的宋女,你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久,这个你难道不清楚?这话你也信,你是不是想要去马房当值啊?”
侍卫一脸委屈,“小的本来也不信,只是。。。只是她手上有这个,小的才不得不来回报的。”说完双上托高呈上了一样东西。
躺在侍卫掌心的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红玛瑙戒指,正是耶律少华先前久寻不着的那枚。这枚玛瑙戒指耶律少华随身佩戴从不离手,作为他多年的贴身侍卫当然知道真伪。现在被一个自称是大将军的女人的宋女呈上,也难怪他会冒着被骂的危险,还是要向耶律少华回禀。万一真的误杀了大将军的人,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耶律少华也是一惊,自己丢失了的戒指竟然又会失而复得,还是从一个口口声声说是自己女人的宋女那里取回,不禁好奇起来:“将她带上来!”
念绮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头发微显凌乱,人倒还算镇定,心里不断骂着孝君的馊主意,想不到初晴还出来帮腔,哎,为什么命苦的总是她!当她被押到阵前停下,定睛一看,眼前的人正是前不久偷去她香吻的救命恩人。
念绮记住孝君的嘱咐,要镇定自若,张弛有度,于是不等马上之人发问,自己先抢险出口:“你说你会回来的,但是你没有来。所以我只好自己找你来了!”说的坦坦荡荡,脸都不红。
契丹算是一个民风彪悍的民族,辽人女子大多骑马射箭,饮酒作乐与男人无异,可倒也从来不曾见过如此直接表白的女子,耶律少华周围的将士都是一惊,然后就窸窸索索小声议论起来。
耶律少华也没有料到来人是念绮,哗的一声跨腿从马背上滑下,径直来到她的面前,满眼都是玩味的笑。他高大的身影挡在念绮面前,念绮猛地一阵心慌,当日他霸道蛮横的一吻又浮现在自己眼前,不知不觉脸倒红了起来,衬住雪白的披风大氅,娇艳欲滴,看得耶律少华一阵晕眩。
“你自称是我的女人?我不记得我沾染过你啊。”他一脸鹾刻的笑容,人又逼进了一步。突然他看到了念绮身上的绳索,转向他身后的副官:“松开她!”副官领命,赶忙将念绮松了绑。
念绮的心本来还扑通扑通猛跳,不过突然看到耶律少华看她时一幅暧昧的模样,心里明白他对自己是有意思的,人倒慢慢镇静下来,只是揉着酸麻的双臂,双目含情地望向耶律少华。
“你到底是谁?”耶律少华忽然一反常态,猛地一把卡住念绮的脖子,力道之猛,念绮的脸一下子变成死白,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涌出,双手拼命地要挣脱卡在脖子上的那只大手。耶律少华眼看念绮的脸渐渐失了血色,眼珠也翻了上去,才松开了手。
念绮无力地摔倒在地上,人只是大口地喘气外加间断的咳嗽:“好,我兄嫂因为找到了那枚戒指发现了我与你的偶遇,怕被连累,要送我去宋军大营判我通敌;我好不容易逃出来来投奔你,你却也要我死。好啊,不错,死在你手里倒也罢了。”满面的泪痕不知是刚才的那一掐实在用力过猛,还是真的是心碎伤情了,果然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令看者无不动容。
念绮还低着头啜泣着,面前横档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做出扶她起身的手势。念绮泪眼婆娑抬头,果然是耶律少华。他双目温柔无比,嘴角微微带笑:“既然你兄嫂都不要你了,那你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吧。等我攻陷了雁门关,我让你来决定他们的命运!”他一把拽起地上的念绮,拉进自己的怀里,也不顾周围这么多的将士围观,低下头去在念绮的唇上就烙下一吻。周围只是寂静一片,突然间又爆发出喝彩叫好声。仿佛婚礼仪式一般让念绮的头脑一下子模糊起来。
念绮突然挣脱出来,拉起耶律少华的手,半拖下两人径直走到阵仗最前方二十米开外的地方,念绮抬头,双目流光飞彩:“我要让那些要以通敌罪杀我的人看看,我现在不再是一个没有人保护的孤女了,我是你的女人了。”耶律少华虽没有开口,但眼眸中的笑还是掩饰不住的,反正离城墙有200多米的距离,便也由着念绮将他拖到方阵前。
两人并肩站着,任由着大风呼呼将两人的大氅衣袂吹起。念绮斜身依靠在身旁人的胸膛上,耶律少华也低头注视着她,正在这郎情妾意之时,念绮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黑色小盒子,顶着耶律少华的腰,耶律少华只是觉得浑身一阵麻痛,最后可以记得的只是念绮一脸的不安兼带期待的眼神,然后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而在一侧土丘后早有十来个埋伏着的大宋士兵冲出来将孝君事先交给他们的催泪瓦斯和□□朝念绮身后的契丹军队丢掷过去。一下子浓烟四起,混乱不堪,站在前几排的契丹士兵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眼睛不能睁开,鼻子不能呼吸,皮肤生火灼痛,受此突袭,本能地就向身后退去。后排的士兵不明就里,只是看到浓烟和闻到刺鼻的气味,心里明白是遭到了毒气突袭,却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恐慌之余,也集体朝后散开。马儿同样受不了催泪瓦斯和浓烟的惊吓,躁动起来将马背上的人甩下后,撒腿狂奔开去。整个契丹军队阵营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是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而念绮在高参将和其他士兵的帮助下,已经将昏迷不醒的耶律少华扛进了雁门关。等到契丹军队的阵脚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早已不见了自己主帅的身影。
看着被绑在榻上仍旧昏睡的耶律少华,念绮有一些担心:“五十万伏的脉冲高压电击,我会不会电死他了?”
初晴替他检查了一下,笑着回答:“他身强如牛,这么一点脉冲电击,马上就会好的。”然后又仔细端详起耶律少华起来:“还挺帅的嘛!真是想不到,堂堂的契丹神武大将军,这么轻易就给我们撂倒了!”
念绮得意起来:“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还是像我一样的智慧型美女!”念绮大言不惭的本事真是前无古人。也难怪,所有人看见她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耶律少华,都以为她是神功无敌呢。
念绮看见连佘太君也一脸佩服地望着自己,更加手舞足蹈忘形起来:“我刚才不仅要胆大心细,还有临危不惧,演技好不说,还有出手快。刚才我就这么一戳,他就。。。”
突然只听见背后的床榻上传来隆隆的翻滚声和绳索摩擦的索索声,伴着一声震怒的:“念绮!!!”
念绮惊心,猛一回头,原来耶律少华已醒,正咬牙切齿地望着自己,人还在左右翻腾,不停挣扎,妄图挣脱绳索。
念绮跳出两丈远,躲在孝君身后,人却止不住有些发抖,毕竟耶律少华的凶狠自己是有第一手资料的。
孝君却不以为然,一幅皮笑肉不笑的姿态慢慢踱步过去,低下身仔细注视着耶律少华的脸:“啧啧,还挺猛啊。自古红颜多祸水,堂堂的神武大将军不知道吗?我们家念绮更是祸水中的祸水!哈哈,现在契丹军队群龙无首,我看你还怎么攻陷雁门关?”
耶律少华不理睬孝君的嘲讽,只是别过头去盯着念绮,声音愤怒地仿佛现在如果能脱身,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一般。“念绮,我喜欢着你,你却要害我?”
念绮苦恼地耸了耸肩:“各为其主,我也是被逼得!”然后瞅了瞅孝君,又轻声补了一句:“是被她逼得啦,你要算帐就找她吧。”
孝君和耶律少华异口同声都朝念绮大喝一记:“闭嘴!”念绮早已脚底抹油拖着初晴逃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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