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烟满心欢喜的摆好棋局,却不见约定中的那人到来。
第三日亦是如此……
第四日……
一个月不觉就这么过了,凌烟心却已死,原来正如以前听姐妹们说过的,男人的承诺是绝不可信的,若不是只会苦了自己,果不其然。却听得楼下一个熟悉的声音。
“凌烟,你在哪里?我来了哦。”是安王爷家的小王爷吧,那日之后,倒是他天天奔过来似是没有事可做的样子。凌烟知晓的也不是很多,却只知道他也正与自己同岁,但是却满脸稚气,完全的公子哥儿的样子,没有皇家的自觉。在凌烟面前,长青永远是孩子样。
凌烟从暖玉阁下来,迎了过去,“今天又怕是逃了学吧,看你那先生怎么说你!我若是安王爷,非要把你送到那皇城里去,天天和那些皇子们一起读书,看你还如何躲得过。”凌烟虽然嘴里满是责骂,但是脸上却尽是笑意,也难怪那长青在凌烟眼里就是个不经事的孩子,不但心里是没有那些迂腐,却时常像是个开心果千方百计逗她开心。
“那可不?可是你也不是我爹啊,再说你可舍得我去那京城?倘若是我走了,难道要那些满脑子酒色的贪官陪你得好?”长青笑道,才发现现时间凌烟还未梳妆完毕。凝脂般的脸上刚用了那玫瑰胭脂轻轻晕开了许,长发从耳中分开,以上繁复的盘成了些许发髻,却只用兰木的簪子斜斜疏疏得插着,以下披着,还未曾扎成发辫,鹅黄色的罗裙在风里摇曳着。长青看着看着,不知觉中又开始说起胡话来:“凌烟啊,原不想到,你没有装扮反而是更像个仙子了!”
凌烟嗔笑道:“你又只是说胡话来欺负我了。”笑着就拉长青往西苑走了。
落儿把茶水端到了西苑,见着凌烟正在青藤吊桌前与安小王爷一起,放下便退了出去。这时节,花儿倒是开始怒放了,远处还能看见嫣桃阁的桃花犹如是绯红的轻云一般开始飘在了天上,不觉间又想起了素梨起来。
素梨阁向来是没有梨花的,素梨曾经说过孤芳不自赏,若是看自己看梨花得多了,反会想得伤感起来之类的话,果不其然。前几日,那嫣桃就这么去了,在众人赏月之时,一下子对着天长叹了一声,吐血身亡了。
红桃依旧,人事全非……
“嫣桃的后事料理好了么?”
“恩。那日妈妈还哭着呢,我以为是什么,原是哭嫣桃姐姐是个陪钱货。哼……”
“那日,你见着她去的么?”
“那日不是十五么?我去前楼了,等回来之时就听到她匆匆去了的消息。听絮儿说是因为嫣桃姐姐那旧相识考了功名后,便还了她当日赠去为他筹措的路资想从此当成陌路。嫣桃姐原是气极攻心……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好象是陈生罢。”
“又是一个多情的种子啊。”长青叹了一声,又是问了声:“那……”本是想问问那陈生后来是不是来祭奠了嫣桃,却又觉得问了也是多余,便把后话吞了回去。凌烟手执白子,轻轻一落:“小王爷,但且用心点,再过会你可是要弃子中投了哦。”长青看了一眼局势,大叫声:“哎呀!糟了。”
凌烟只是笑了笑,心中开始算计怎样输得不着痕迹,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她走的时候,一脸愁眉,教人看了好生不忍。那贴身丫头软香也是重情义,哭了几场后便得了失心疯,前几日走失了,叫人找了好久也是没寻着,估计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不想到,这几天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长青手一落,潇洒自然:“局势以定,凌烟,你输了哦!”凌烟详装惊讶,边收子边笑道:“小王爷的棋艺倒是进步得快。凌烟已经渐渐的觉得吃力了呢……”长青不知是凌烟有意留下的漏动,也是觉得自己洋洋自得,大笑:“是啊是啊,我早就说过我长进得快嘛,爹都不相信。”长青只是不知,一切的一切从开始之前就已经注定要输给凌烟的。命运啊……
凌烟笑道:“那也是,你最近不是都逃学么?倘若是王爷考问起你的学识来,又见不曾长进定是不会高兴的。所以……”
“所以?所以如何?难道你还想教我念那些没用的东西么?王位一向是沿袭家族传统,我是爹唯一的嫡亲的儿子,自是我当个王爷,以后每年的俸银也是不少的,就隐居山林也不错嘛。”长青笑道:“当然,若是可以和凌烟一同,那便更是好了,我们男耕女织,就像爹和素梨一样。”
凌烟不觉一些好笑又有些失落,且不说王爷和素梨姐根本就不是什么隐居,更何况就是她的这种状况,哪里还会有什么隐居啊!不过若是报仇之后真能得生还,怕这也不失为是一份期盼吧:“那些以后再说罢……不过说起素梨姐姐,你娘是否还在为难她?”
“最近好象也没有这意思了,你也知道素梨的为人向来是恬淡的,本就不喜争斗,也不似以前那些莺莺燕燕,母亲怕是早就接纳了她了,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王爷性本是风流,也只求素梨姐姐在那里能得到你的保护了,我想若不是同爱上王爷,她们定会是闺友的。”凌烟说完向后背靠去,心里什么也不想,以后的事情怕真只能是以后才能思量了。
好不容易催走了长青,却忽然闻到了一阵桃花香。也不知鸨母会怎样遣送那些丫头婆子,那鸨母本就是个爱财之人,若是要她好心收留她们,怕是没什么指望的。伶俐些的丫头,怕是也会逼着去前楼接客了吧,凌烟便带上了些碎银子往嫣桃阁去了。
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嫣桃阁却是冷清得吓人。只有桃花似乎还不知道主人已经离去,依旧是那么鲜艳,似乎从飘香楼里传出几声叹息,凌烟便上去了,虽说以前也是来过的,但是从来没有到过嫣桃阁的飘香去过,现在……到了第二层,就见着了絮儿。絮儿先是一惊,又是马上起身:“凌烟姐姐,今天怎么有空闲到这里来了啊。”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顺便带了些银两过来,趁着妈妈还没过来,先打发几个丫头出院也是好的,免得误了终生。”
“姐姐想得却是周全,只是今天妈妈已经是来过了,把那些老妈子全都谴散了,只少许给了几月的俸钱,说是明日就要她们走。好在那些丫头我已经提前让她们散了,妈妈好生生气,说是要我去前楼……”絮儿苦笑,也是命不曾周全过:“也是怪不得的,我是自小便被卖到这儿来的,本早就该去前楼了,只是这些年嫣桃姐姐想得周全替我挡了,今日这事也是躲不过的了。”
凌烟只觉得心酸,好端端的姑娘家,清白就这样没了:“兴许还有些办法呢。”
“大概是没什么法子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妈妈的脾气……”
“我若是说将你们培成清倌呢,就如同当年素梨姐姐那样……”凌烟道。
“可是姐姐那儿不是早就有了落儿了么?”忽的,絮儿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天妈妈来清东西的时候,我给藏了一盒东西,是嫣桃姐当日留下的,她说,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测,便把这东西交给你。”说完就上了楼,不一会儿手中抱着一个沉香木质地的黑盒子。盒子上没有珠宝,显得十分朴素,倒是有些古老的图腾,再一看却见是一把精致的小琐。
“我且将这盒子交与你了,也算是报答了嫣桃姐姐的情分。”
“你且别把事情想得太坏了,等我到时候想想办法吧——总是会有办法的。”凌烟将早已经准备好了的袋子递了过去,又是说道:“这里有些碎银子,你先拿去给那些婆子们吧,妈妈刻薄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也不能让她们这些穷苦人来担待。”
“恩。”絮儿把那锦袋收好,一转身这时间凌烟已出了飘香楼……
凌烟手捧着木匣,飞快的飘过西苑,径直走进了暖玉阁,关上房门,迫不及待想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毕竟嫣桃姐平日对自己不错是不说,这次更是死得蹊跷,而今又更是假托絮儿把这盒子交给了自己,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那小锁看似是精巧,却是由精炼玄铁打制而成,若不是凭借手中玄铁匕首和那一身内力是定然打不开的,莫非嫣桃姐姐早就知道自己会武功一事了么?凌烟百思不得其解,盒内却并无玄妙可言,不过是这几年和陈生来往的信件。若是常人,凌烟或许觉得还有依所寻,但是嫣桃却不然。虽然平时不过是慵懒的样子,事实上却是个女中诸葛。怕是另有玄机,于是把所有的信件一一拆开了一番。
让人失望的是,那些不过是平常来往的信件,多数是陈生寄来的。却是浓情,但都是京试之前的事情,往后不过是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凌烟只是气急,心中愤恨。又不由得想起李宇文来。呵,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可靠的东西啊。
其中并没有什么玄机,正当凌烟准备放弃之时,却不小心打翻了那盒子,却从那绸子里瞧出了些许端倪。果然是内有乾坤啊!凌烟一边暗暗想着,一边小心掀开那薄薄的绸子往里瞧——一封信和一本剑谱。那封信是给自己的,是料想中的,却见着那剑谱……也是说从一开始嫣桃就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点破罢了。
那信却不光是带给自己的,更有一封用精巧的竹筒装着密封起来带给素梨的信,只好明天让小王爷带给她了吧。更从那封绝命信中凌烟总觉得有些地方很奇怪……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奇怪。但是那本剑谱却是久年失传的《九凤舞天》。或许,一切又重新开始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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