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飞舞》1.宝石

    星期天的下午，售卖化妆品的公司挤满熙来攘往的客人，门市内店员大叫着欢迎光临，跟客人不停咨询的声音响遍整个门市。
    「小韵。」门市经理在收钱的柜台里喊，眼睛未有离开手里的货品点算表。
    一名身型颇胖，束着及肩长发的女孩放下正在将货品上架的工作，走到经理前问：「经理，有什么事情？」
    「那日本品牌的爽肤水快没货了，入仓帮我补货，张小姐一星期前订的护肤品套装已返货，妳帮我拿出来，她今天会来取货，做完这些工作后帮我出去派传单，要招揽更多的客人，」本来低着头，埋首于点算表的经理抬起头，扶了扶挂在鼻上的眼镜，睨了睨叶小韵，说：「清楚了没有？」
    叶小韵垂下眼睛：「知道了。」
    接着叶小韵便准备入仓，突然一把女声大叫：「喂！妳刚才要上架的货，还未上完！」
    叶小韵匆匆回头，忙对满脸浓妆的同事说：「对不起，我马上完成。」
    满脸浓妆的同事哼了一声：「又胖，工作又慢！」然后踏着高跟鞋，扭一扭腰，转身向着一位满篮子是化妆品的客人走去。
    叶小韵黯下脸，忙着手脚把三大箱的货品上架去。
    忙完上架的工作，做完补货的工序后，叶小韵已满头大汗，她稍稍舒了口气，便拿着传单，走到店外忙派着。
    就在叶小韵满脸推笑做着她派传单的工作时，一名年约五十多岁，嘴上涂着血红般口红的女士走到她面前，问：「我下了订的护肤品到了没有？」
    叶小韵心想这女士应该就是张小姐，忙应：「到了，麻烦张小姐先到柜台稍后。」
    那张小姐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此时一名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孩横冲直撞地冲向那张小姐，险些撞的她满怀，张小姐向那吐着舌，满脸顽皮相的女孩怒道：「我不是叫妳静静地等妈妈吗？妳这样顽皮，妈妈打妳哟！」
    那小女孩嘻嘻笑了几声，也不理会她的妈妈，继续在店里乱跑，那张小姐只得怒喝自己的女儿，却一些制止的行动也没有，叶小韵也不理会她们，心想快点把货物交给她便行。
    直到叶小韵把货物拿到柜台时，那张小姐仍然对自己的小孩骂骂咧咧。叶小韵忙把货物包好，向张小姐收妥钱，暗地里松了口气，嘴边挂着服务性行业所需的笑容等着她走时，冷不防，张小姐问：「我的赠品呢？」
    叶小韵的笑容僵在嘴边，忙查看计算机的系统，看见张小姐只是绿卡会员，应不会有赠品，但为了以察安全，叶小韵礼貌性地问张小姐：「请问张小姐有没有带会员卡来？我可以帮妳核对数据。」
    「我为什么要拿我的会员卡给妳看？」那张小姐瞪大眼问。
    「我只是想核对数据，不会阻妳很久。」叶小韵礼貌地说。
    「妳是什么态度？我以前来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把会员卡拿出来！」张小姐尖着声音说。
    「张小姐，那是因为系统显示妳是绿卡会员，按理是没有赠品…」叶小韵试着解释，但被张小姐打断：「什么绿卡？妳是什么态度，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妳态度这么恶劣的员工，你的经理在那里？」
    叶小韵看见那张小姐根本完全不听任何解释，只得出去找站在不远处的经理解窘。
    经理首先看看计算机里的系统，得出来的结果同样是显示张小姐是绿卡会员，然后经理向张小姐满脸推笑解释说：「张小姐，是这样的，系统显示妳是绿卡会员所以…」
    张小姐尖着声，说：「好！我接受你们的计算机系统有问题，」张小姐指着叶小韵：「可是我不能接受她的态度！」
    「请问可以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吗？」经理问张小姐。
    「刚才发生什么事我已经忘记了，我只是记得她的态度非常恶劣！」那张小姐怒目瞪向叶小韵。
    叶小韵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的女子张着涂了血红色口红的嘴口沫横飞地颠三倒四，就只为了赠品，她的小孩不再蹦蹦跳跳，只是张大眼睛看着她的妈妈如何教训一名小小的售货员。
    「张小姐，真的很对不起，为表诚意，这次我多送一份赠品给妳当陪礼吧！」经理诚恳地对张小姐说。
    那张小姐挑了挑眉，知道目的已达到，但仍不忘继续说：「我之前来这里购物，从来都未遇过态度这么恶劣的店员，我说呢，经理，」张小姐指着叶小韵，并上下打量着她，说：「这样的一位员工，妳真是要考虑要不要继续录用下去。」
    说罢便提着自己的战利品，拖着自己的女儿，摇摇曳曳地离去。
    待那张小姐离开店子后，经理紧抿着唇，盯着低头不语的叶小韵，半晌说：「妳跟我来。」
    经理带叶小韵到休息室，对她说：「妳在这里差不多工作了一整年，可是我仍然看不出来妳有何进步，」经理抱着手说：「你工作做得慢，又不懂讨好客人，妳长的这副样子，但我仍聘用妳，妳却不懂珍惜，妳告诉我，我该怎样做？」经理向叶小韵抬起下巴问。
    叶小韵低着头，想起这一年来，排山倒海的工作量，仅够糊口的薪酬，每一天还要面对难缠的客人，听着无数的冷言冷语，但自己的忍耐与努力却不被人承认，还要被人毁谤，此刻，她感到心口有着尖锐的痛楚，眼前的东西开始模糊，但她需要工作，她忍了忍，向经理低声下气地说：「经理，对不起，我会改，继续努力…」
    经理洒了洒手，制止她说下去：「不用说了，她们说得对，妳工作慢，长得不漂亮又胖，根本一开始便不应聘用妳在化妆品公司里工作，我现在跟妳算余下的工钱，妳明天不用来上班。」
    「经理…」
    「妳不用讲，妳走，一个小时候回来领工钱，别在这里影响我店里的生意。」经理无情地说。
    叶小韵匆匆执拾自己的东西，她已不记得她如何取回自己的工钱，如何回家，她只知道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已抱着宠物，白色鹦鹉路易不停在哭。
    她很想怨，怨自己一出生，父母已不知所踪，怨自己长的不漂亮，还要这么胖，怨自己没有学识，只能做一些低下的工作。
    「对了！」叶小韵抬起满布泪痕的睑，抱着路易走到电话旁，她还有学长，那位远在英国念书，并已成为她男朋友的学长，叶小韵吸了吸鼻子，虽然学长已有一段时间没有主动找她，但此刻唯一能听她倾诉的就只有学长，叶小韵拨通了学长的英国手机电话，接通了，但听筒传来的却是女孩的声音。
    「请问谁找？」听筒里的女声问。
    叶小韵的心冷了一大截，她怯怯地问：「请问… 明学长在吗？」
    「妳找明吗？他…. 」
    「谁找？」一把男声在听筒里晌起，叶小韵认得那是学长的声音。
    「你冲凉完了吗？阿明。」那女声问。
    「嗯。」男声问，径自拿过手机：「喂？」
    「学长… 是我。」叶小韵说。
    听筒那端沉默起来，良久，才晌起：「有事？」
    叶小韵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久久不能言语。
    听筒那端再说：「我们好久没有联络，我以为妳已明了我们已… 分开了。」
    叶小韵仍在哭，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心里不停在问。
    「我很抱歉，妳自己保重了，再见。」听筒那端已挂了线。
    叶小韵的手拿不住电话，她伏在地上嚎哭着。
    「小韵，小韵？」鹦鹉路易歪着头看着叶小韵。
    叶小韵抬起头，看着路易，眼泪爬满整个睑上，她沙哑地说：「我的心好痛，路易，我的心很痛，有谁能救我？」
    「小韵，路易在这儿，路易在这儿。」路易张开翅膀，飞到客厅里的一张书桌上，用嘴咬了一样东西，再飞到叶小韵旁，牠把嘴里的东西抛在叶小韵手里。
    叶小韵看着那颗发着暗红色光茫的泪滴型的红宝石，孤儿院院长曾经跟她说过那颗石与她一起被放在孤儿院门前，相信应是她父母遗留给她的东西。
    叶小韵抓起那颗石，再狠狠地摔在地上，她忿恨地想着，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爱护她，留这颗石给她有什么用？
    「小韵，别哭，小韵别哭。」路易张开翅膀飞到叶小韵肩上，用头磨娑着叶小韵的睑。
    叶小韵含着泪，摸着路易的头，这世上，路易是她唯一亲人，虽然牠是一只鹦鹉。
    路易再飞到地上，叨着红宝石放在叶小韵手上。
    叶小韵没有再摔开那颗石，她幽幽地说：「路易，我很累，这样的人生我真的很累…」
    叶小韵慢慢地走向窗前，她低下眼，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车辆与人郡，喃喃地说：「如果可以的话…」叶小韵爬上窗台：「我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生过。」
    说完，叶小韵跃下，整个人直直地往街上摔下去。
    鹦鹉路易呱呱大叫地张开翅膀，朝着叶小韵坠下的身子快速地飞去。
    此时，叶小韵手里握着的红宝石发出耀眼的光茫，刺眼的红色光茫把叶小韵及路易包围起来，并在半空中消失了。